“惜月还在我这里当花魁,她赚的钱,抽一成出来还赎身费,剩下的都给秦公子你还债。”
鸨母的话让惜月再次瘫软坐倒在地。
照这个还债的方式,她这辈子别想离开醉花楼!
她望着将她推入火坑的秦小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沦落到这样悲惨的下场。
更想不到以前那个任她戏弄的草包。
如今竟变成了手握她生杀大权的债主!
“人是鸨母的,你的安排我当然放心。”
秦小满满在不乎地开口,连看都没看惜月一眼。
“秦小满,你不要太得意!”
惜月见秦小满不是装作不感兴趣,是真的对自己不屑一顾,对自己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感情,绝望与愤怒将她的理智淹没。
她不好过,也绝不会让秦小满好过!
“剩下的客人们欠多少银子,回家找朋友众筹一下,筹不出来的,明天去秦宅找我商量要怎么还。”
秦小满并未理会惜月的狠话,扫了一眼躲到盆栽后面去的李得宝,也没有赶尽杀绝。
他马上就要和李家谈一笔大生意。
李得宝这笔欠债来得真及时。
“月季,带上大家的字据和醉花楼腾抄的比试结果,我们回家了。”
他拍了拍胸口处一直没动过的银票和药瓶,眉眼里皆是笑意。
这一趟醉花楼玩得真爽。
收拾了花魁、白捡了两千两银票,还多出一堆债权。
以后缺钱了可以再来醉花楼玩。
“公子等等我。”
至今还没弄明白公子怎么赢了一堆钱的月季,只管抄起桌布将鸨母递来的纸张往里一卷。
系好包袱背在身上,快步跟着秦小满往前走去。
好开心!
公子投壶虽然输了,但她不用担心钱被赢走回家挨老爷骂了。
“对了!”
秦小满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朝着角落里躲着的李得宝大喊一声。
“李得宝,记得抓五百只大白鹅送到我家,你说过这是白送我的,明天记得一并送到我家来。”
扑嗵!
李得宝坐倒在地。
数以百万的欠债他都还不起,更别提剩下没统计出来的欠债,整个大乾朝也没那么多的银两。
他回家要是把欠债的这件事告诉老汉,老汉非扒了他的皮送到秦家抵债不可!
想到这里,李得宝不顾形象地拍地大哭。
“我的娘唉……”
醉花楼里传出如丧考妣的痛哭声。
这种悲伤的情绪仿佛能传染似的。
很快。
昔日里欢声笑语不断的醉花楼,如今众人嚎啕大哭,在大半夜里格外瘆人。
“世人都知道十赌九输却还要赌,这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秦小满根本不同情这些人。
要不是怕回去太晚父亲担心,他还能再陪这些人玩一轮。
拿身家性命去赌的事他不会干。
可别人白送给他钱,他自然是不会嫌多的。
“公子,你以前也总是输。”
月季没有眼力地拆着台。
“……”
秦小满一下子没有了感慨生活经验之道的情绪。
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支着脑袋靠在马车的软榻上闭上眼睛。
“回家吧。”
“驾!”
……
醉花楼里。
鸨母眼看着客人们抱头痛哭,想劝也无从开口。
更担心这些欠债的客人想不开闹出事端来。
干脆当场宣布,打烊歇业。
“大家都是富阳县有头有脸的人,秦公子手下留情只玩了两筒箭,合算下来欠得不多。”
“这样,老身为了补偿大家,明晚便让花魁惜月侍候大家,到时候价高者得,人人可以争作惜月的入幕之宾,还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捧场。”
换作平时。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一定很激动很期待。
可如今。
也只有几个没玩过投壶的客人,鼓掌叫好。
表示一定会来。
惜月听到鸨母宣布的消息,愣了好半晌才回过魂来。
“鸨母,不是说好了再等半年,说不定有人愿意替我赎身……”
她一路踉啮,追到鸨母休息的后院,想要让鸨母再宽容一段时间。
“惜月姑娘,我的好姑娘唉,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清倌大小姐呢?”
鸨母轻蔑一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这些事都是你和李公子联手要坑秦公子的银子才惹出来,不趁着消息传扬出去,有人给你捧场涨涨身价,等大家嫌弃你是扫把星再开苞,谁还敢招惹你?”
如果不是当初买惜月花了重金。
且后面调教花费了许多,鸨母现在都想随便找个人开了苞。
也好让惜月收收心。
这次秦小满开恩,饶了惜月一命,只让她卖艺赎身。
可如果惜月还不死心再生出事端。
她也保不住惜月这条小命!
“惜月,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想想明晚跳哪支舞更能叫出高价,不要再惦记你那王耀辉王公子,更别再想着去得罪秦公子!”
鸨母恨铁不成刚地伸手戳了戳惜月的脑门。
她言尽于此。
希望惜月能够看透那王耀辉伪君子的面目,别再执迷不悟。
“鸨母,我懂了。”
惜月把碎发抿到耳后,露出一个绝美的笑颜。
“这才对,打起精神来好好赚钱,说不定哪天秦公子心情一好就抹了你的账。”
鸨母不再多说,又劝了惜月几句这才离开。
等到鸨母走远。
惜月的笑脸上浮现出狰狞之色,恨意滔天。
“秦小满,你害得我不能和王公子厮守不说,如今还逼得我要看男人眼色,过那生不如死的生活!”
“既然你不让我好活,那你就去死吧!”
嘶啦!
她拔下头上的金钗,眼神像淬了毒似地看向后门处。
与醉花楼相隔一条巷子就有富阳县最大的赌坊。
平时不少赌得输光身家的赌徒在后门捡醉花楼的剩菜剩饭吃。
那些人里面不乏穷凶恶极之辈。
“要是让那些赌红了眼的人知道,有一个人身上揣着五万两银票走夜路,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惜月狞笑出声。
“哈哈哈哈……秦小满,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她要抓紧时间。
从醉花楼到秦宅赶马车走大路只需要半个多时辰,抄小路去拦截,就必须堵在秦小满回家的必经之路。
“还好今晚闹得动静够大,隔壁的赌坊也有不少客人陪秦小满玩了几把,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去说服那些赌徒。”
这一切。
都是秦小满咎由自取!
是他活该!
……
骨碌骨碌~~
秦小满迷迷糊糊间,感觉有道黑影从车帘外闪过。
他瞬间惊醒。
“谁?!”
无人回答。
马车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地猛地停下。
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从榻上滚落下去。
“公子!”
月季伸手要扶,秦小满一把将她推到软榻上。
“别动!”
秦小满观察了一下左右。
这是一条偏僻街道,也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周围都是高门深宅的后院,此时黑灯瞎火的格外安静。
车子要是这里出事,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秦小满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握在左手,伸长右臂挑开车帘。
“公子,地上躺了几个人挡住了去路,咱们是绕道还是……”
车夫的话还没说完。
躺在地上形同醉汉般的六个人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掏出怀里的匕首往车架上冲来。
“杀了秦小满!”
“抢下他的银票!”
“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