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季尘没想到的却是,那俞书寓竟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一个眼界太小,看不见天下!好啊!”
季尘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没感觉自己有说错的地方啊,怎么惹的俞书寓这般大笑。不过为何这笑声里却是夹着一些哀怨、凄苦,还有一些不忿与恨意?
“呃...俞书寓,您没事吧?”
“没事,今日心情不错,便弹上一曲!”
季尘心里嘀咕,这笑声他可是没听出多少高兴来。可台下众人却是欢呼起来,这等福分可是千载难逢,回去之后吹嘘都有资本。若是跟人说自己听过俞大家抚琴,不知得让多少人羡煞。
要知道,曾经可是有权贵,曾豪掷千金只求俞大家奏上一曲。可却被其以身体不适挡了回去,却也是不敢强求。
小厮端上一把琴来。
两段似是玄玉雕琢刻有凤、凰,琴身却是不知什么材质,通体棕紫一如那俞书寓般华贵,全身也是依据凤凰之形而雕,玄妙异常。除宫、商、角、徵、羽五弦外还有文武各一弦,是把七弦琴。
玉手拨动,琴声委婉连绵,犹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人们神怡心旷之际,耳边一阵微风忽起伏。
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缓歌曼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本应喧嚣的绮烟楼,此刻却是只有俞书寓的琴声回荡,一曲《凤幽鸣》绝是当的起大家称呼。
看那台下台上,众人都是沉浸在这悠扬之音中,如痴如醉,嘴角微微上扬,唯独季尘却是轻皱眉头。
季尘这小小动作却是恰好被那俞书寓看在眼中,不过却又未说什么。
曲终
俞书寓没再看那依旧沉浸其中的众人,反而拿了季尘所写之词,转身对着他说了句。
“跟我来。”便缓步上楼。
季尘则是有些好奇,不知这位名满京城的俞大家为何叫他上楼。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怕了不成?不再多想,跟了上去。
来到三楼一处房内,便见那俞书寓已是坐了下来,看他进门扬了扬眉,示意他坐下。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季尘讪笑一下,却是不准备坐下,这俞大家怎么说也是长辈,他与其平坐实在不合适。
而俞书寓也是没在意,将那首词平铺开来,看向站在那东望望西瞅瞅的季尘,轻声说道。
“你这首词我很喜欢,可否送给我?”季尘转过头。
“您若是喜欢,承蒙不弃自当拿去,一首词而已算不得什么。”
俞书寓看向他眉毛微挑,嘴角勾了勾。
“看你的样子倒是对自己的才华很自信喽?”
季尘稍显尴尬,他是挺自信的,又不丢人,干嘛自谦,不过此刻被一位长辈,当面提起朝不是件美妙的事了。
“呃...小有所成,算不得自信。”
听他这话,俞书寓又是笑了笑。
“我弹琴时便观你眉头紧蹙,怎么?你这小有所成,是不是觉得我哪里弹得不好?”
季尘眉眼一低,他倒是没想到那时他只是皱了皱眉却被她看了去,好在她语气里倒是没有问罪,可现在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俞书寓说笑了,您怎么可能弹得不好,我当时皱眉是听见了书寓那乐中的凄意,不自觉蹙了一下眉头。”
这一下,俞书寓也来了兴致,有些讶然的说道。“哦?你识琴?”
“小有所成。”
“有趣,你这字也是小有所成?”
季尘不知该怎么回答这话了,说是的话,反而会有些过度自谦讨人不喜,可若是说自己成就斐然,那又岂不是得了个傲气的印象?
“好了,不难为你了,你不必回了。识琴,书法又是宗师境,真想不到你师承何处。”俞书寓摆了摆手,不再深究。
季尘松了口气,连忙道。
“我家先生不过是为边陲小镇的教书先生,算不得名门。”
“嗯。”
俞书寓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认为季尘不愿道出师承,不过她也不愿在此多做纠缠。
“知道我为何叫你来这吗?”
“不知道。”
季尘回答的很诚实,他确实是不知道的。见他回答的这般利索,俞书寓倒是笑了笑。
“叫你上来,也是帮你免了麻烦,不然你这位少年宗师待会怕是要被围起来了。”
季尘听了此言也是连连道谢。确实,若是他没上这三楼的话,此刻必然是要曝露在这京城之下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还有其二。”
季尘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你像我的一位故人,细看之下又有些不像,倒是让我想与你谈谈心。”
俞书寓脸上闪过一抹缅怀之色,可随后又是怨恨与凄厉刻在了眸间。而季尘也是识相的没有做声,老老实实的站在那等着下文。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神,看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季尘,她笑道。“你俩倒是真的相似,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傲气淡漠,都是那般超然物外。”
微微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就是不让人讨厌的油滑。”
她静静的看着季尘,眉眼间似是有着那男人的身影,渐渐的有些陷进了回忆。
“书若,这天地太狭隘,我想要寻一方独属于我的天地!”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目光望向远方,只是语气却是那般坚定。坚定到她不得不放手,不得不独守空闺十余年。如今眼角那纹路作证了时光飞逝,也刻下了你的冷漠。
那人身影渐渐淡去,季尘那有些踌躇的面容又浮在面前。
“呵呵,你虽与他相似,却又极为不同,他爱的是天下,而你爱的却是这美人。”
季尘有些哑然,这不是变着法的说他胸无大志唯余好色吗?
“那他现在...”
季尘没敢再把话说完,因为他看见了俞书寓脸上的一抹黯然。也是,若是两者相携,又怎会就她一人神伤。
“记住,你可以多情但不可以滥情!若是让我知道你今后伤了那个姑娘的心,我必叫你好看!好了,你走吧,从后门走,能少些麻烦。”
“这...”
季尘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怎么来了趟绮烟楼还给自己上了个金箍呢。不过料想她也是好意,因此倒是只能告辞,按她的话走了后门。
到了后门,却是发现林龙凤已经等在了那。
“喂,尘哥,你今天可真是涨了面子,你不知道你走了多少人问我你的来历呢,要不是那俞书寓侍女解围还让我在这等你,我到现在都还得给一群大老爷们又拉又扯呢。”
季尘倒是没关心他怎么样,眉头皱了皱。“你说了?”
林龙凤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想说,可也不知道啊。”
季尘一愣,还真是这样,他一直都说自己是个山间书生。他却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想说,可就是这样啊,他可没说谎。
不再理他,低着脑袋开始回想起那位俞书寓。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再多费脑筋了。她与这位大家相遇是巧了些,可也不是人人都要害他不是,许是自己遇的事多了,也多疑了起来。
不过,在那绮烟楼中,那位书寓此刻却是站在楼上,看着季尘背影,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眉头紧蹙,口中呢喃。
“若是你当年也如他这般,眼中容不下天下,那你我是否有缘?”
街尾长灯将季尘身影拉得老长,希望,你不是过客,是个归人。
“喂,季尘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真是个书生?”
季尘自打从绮烟楼走出来,耳根子就没得个清净,林龙凤一直在旁边叨叨个不停。季尘瞪了他一眼,有些咬牙的再一次回了这个问题。
“我早说过了,我是个书生!”
“你说你是个书生,关键是谁信啊。书生不都是奉止戈院为圣地的吗?那你怎么还跑来参加剑庭收徒大典呢。”
“谁规定的书生就得去止戈院了?我偏爱剑道不行吗?!”季尘没好气道。
“呃,也不是不行...”
忽然,季尘心有所觉,打断了林龙凤,看向暗处。
“别说话!”
林龙凤一惊,随后也是警惕了起来,随着季尘目光看去。
“啪啪啪”一阵鼓掌之声自暗处传来。
“你当真是不错,可惜了,现在到了我的地盘,任你腾风也飞不起来!”
四个身影缓缓走出,竟是那云厉三人,开口的便是那云厉。还有一人,却是刚刚灰头土脸溜出绮烟楼的莫家莫秦园。此刻面沉如水,面上挂满冷厉,折扇背在身后。
“哼!初来京城却是不知天高地厚,便让我教教你怎么夹起尾巴做人!”
季尘看着这脸上挂满嘲弄的三人,真是有些无语,这仇家倒是聚齐了。可这得是多小的鸡肠,才能谋划着半夜在这堵他。还有,莫不是感觉四人便可以斗得过他不成?
“我道是谁,原来是四条灰狗,怎么?四条狗聚在一起便壮了胆子敢来寻我的事了?”
季尘也是嘴下不留情,都被堵了,显然今日是不得善了了,那他还客气什么。
不过这话一出口自己却是一愣,暗笑一声,感情这骂人的话还真不用人教。
“就是!你们这是闲着没事来接你爷爷的?”
一旁林龙凤也是适时补了一刀,直让那四人抓狂,今日他们图谋算计,本想让季尘与林龙凤跪地求饶可不曾想却是先被骂了一通,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骨头是不是和那牙口一样硬!”
莫秦园说着便踏步奔来,手中折扇展开划向季尘面门。
气息一漏,季尘这才发现,这位儒道才子竟也是养玄小成的修为,武道也有炼体,当是不弱。比之林龙凤这等上战场厮杀过的,都是强上一筹。
不过,这还不值得季尘退避。那青衣男子入念的修为他都不惧,这些修为,他又怎么会惧怕?
长剑一闪,将折扇挡了下来,他这才发现,那折扇扇骨竟是玄铁所铸,难怪用来当武器。
然而,在那莫秦园袭杀而上的时候,那云厉与杨成虎也是想要愤然出手,却被吕策机给挡了下来。
“云公子,咱们的目的可不是与那小子斗上一场,能不出手便不要出手的好。”
被吕策机一说,那云公子也是冷静了几分,先前被季尘激怒倒是忘了之前的计策。他望向那与莫秦园斗在一起的季尘,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几分嘲弄。
“哼,这次借用了莫家势力,还不信弄不死你!”
“公子高明,这次定叫那小子万劫不复,等会您借了那莫秦园的手将他送进牢里,那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困兽,还不是任由您拿捏!”
一旁吕策机适时恭维道,让那云厉面色都是缓上许多。而那赵成虎却是撇了撇嘴,直接上不就完了,哪来这么多弯弯道道。
季尘依旧与那莫秦园缠斗,可心里却是蒙上了几分阴霾,他不相信这几人将他堵在这。只是为了和他斗上一场。更何况一旁那三人竟是都未出手,其中必定有他不知道的,尽快撤走才是上策。
定下心来,一剑将那莫秦园逼退,他也退到了林龙凤身侧。
“找机会,走!”
“干嘛要走,咱又不是打不过。”季
尘懒得跟他多解释,眉头紧皱。“让你找机会有便走,拿来这么多废话!”
“啊,好吧。”林龙凤见季尘不似玩笑,边也答应下来。
然而,不一会儿,有心算无心,季尘还是着了道,当一队京城负责治安的金吾卫,携刀出现时季尘便知道不好,想和林龙凤一起逃离,可这时一直没出手的云厉也是出手将季尘拦下。
“哈哈哈,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是权势!这可不是你这等乡野刁民可以拥有的!”
那莫秦园见金吾卫终于到了,也是嚣张大笑起来。
“统领,我乃莫家之人,这两个歹徒竟欲对我行凶,却是被我缠住,还望大人将其拿下!”
领头那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颜跨宽刀,身披黑色甲胃,他不着痕迹的朝那莫秦园点了点头头,都不问原由,直接大喝一声。
“将这两个歹徒拿下!竟敢在京城行凶反抗者杀!”
这本应是英姿飒爽的金吾卫,此刻竟是显得如此丑恶,不问原由就要拿下季尘两人。显然是之前便串通好的,现在不过是一场演出,而这观众很不幸是季尘与林龙凤。
季尘此刻面沉如水,寻找着可以破局的可能。他如今那里还不知道自己落了算计,只是现在却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若是今日被抓到了牢里,那可便是生死皆不由自己来定了。
他很讨厌这种命不由己的感觉,那时沁墨跳崖他便已体会到那种深深的绝望,而今他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哪怕是今日杀个人头滚滚,也不会再将命运交由其他人手上!
“龙凤,今日之事怕是不得善了,落到牢里怕是生死皆不由己定,你有牵挂,待会先走!”季尘朝身旁林龙凤喊了声。
“你开什么玩笑?!我是贪生怕死之辈?!”
林龙凤脸都是胀红,朝季尘吼道。季尘一愣,之后便是欣慰一笑。
“那今日便让这血染红了这雪?!”
“好!”
两人背对,都抽出了长剑。而那四人却是轻笑,若是他们反抗,那便更好,就地格杀更加省事。只可惜不能亲手折磨一下这位剑道天才和字道宗师了,不过也算是除了自己一大患。
“负隅顽抗!听令!直接格杀!”那金吾卫首领喊道。
大夏规定,一队守卫为六人,加一队长便是七人,而能当得上这金吾卫的,都是由军中层层选拔而来,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不然天子脚下,若是出了事端岂不是丢了皇家脸面?
那六人杀来,领头的则是观望,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想来是没有看得起他两人。
“莫公子,没有伤着吧?这等凶徒今日便将其拿下,安定京城秩序。
”那领头之人此刻却是凑到了那莫秦园身旁,有些馅谄道。
“不错,京城就是需要孟统领这等竭诚为民的守卫,我自当向家父美言上几句。”那莫秦园折扇一展,颇有指点山河之势。
“哈哈,都是为皇上办事,自当殚精竭虑。”
两人旁若无人的恭维起来,听的那云厉三人都是一阵恶心。
“莫公子当真是手眼通天,有本事有本事,以后还要多仰仗您了。”
虽然云厉心里做呕,可还是凑上前去小小的拍了记马屁。
他之前便在绮烟楼,而其中发生的事都是落在了他眼里,经吕策机谋划,才有了他搭上这莫秦园,共谋季尘的后事。
虽然他为兵部侍郎之子,可也只是个兵部侍郎之子。而这些六大家族的人于朝堂之上势力甚大,若是付上点代价,他爹的官职都是可以轻松拿下,所以哪怕他心里不愿,可还是要巴结一下的。
更何况,这计划只凭他却是难以实施,他的权势还没到可以指使的动金吾卫的地步,所以这莫秦园必不可少。
听了云厉的恭维那莫秦园也是得意一笑,随后又是淡然道。
“你很不错,往后有事倒是可以开找我。”
听了莫秦园的话他面色一喜,便知道今天这艘大船算是搭上了,至于往后能不能更进一步,便再说吧。
“多谢公子。”
他们几人攀谈,而季尘这边却是血战。那六人,都是统一炼体境,不算高,可六人却自成阵法,攻守自如,进退有序。
更何况,这几人都是真正见过血的精兵,刀法承自军中,一挥一砍都犹如千斤,只为杀,不为存。
当然,季尘也非等闲,剑式之间守有余,攻却是不足,而林龙凤也和他一般,只能守。
那五人谈的没了兴致,该说的都说完了,再说多了便是下乘,所以看向那边战斗。
莫秦园见六位金吾卫都是没能拿下两人,观其步数显然是仍有余力,不由得眉头一皱。而那领头之人见莫秦园已是皱了眉头,也是对战果不满,犹豫一下还是亲自拔了刀冲了上来。既然是办事,那岂能不办的漂亮些?
那领头一加入,局面瞬变,能当的上领队显然是有些本事的,他不光是炼体大成境,修道也是养玄境。更何况他一入战局,便是步步杀招,毫不留余地,誓要将两人斩于此处。
“嚓”季尘躲闪不及肩头被砍中一刀,血液染红了脚下白雪,显得有几分妖冶。
这领头人得压力,主要是被他承担了,更何况还有另外六人。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他能顶到现在便是靠的得剑,若不是得剑,他怕是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噗”一口血液喷出,这次不是他,而是那林龙凤,被一刀斩在了胸前,而季尘也是赶忙帮他挡下了下一道挥来寒芒,可自己也是被逼退几步。
“怎么样?”他顾不得那几人,连忙问道。
“还可以!”林龙凤挣扎着又站了起来,可步子却是虚浮,胸前伤势更是露骨。
“这金吾卫的实力当真不错。”
见季尘两人都是带了伤势,莫秦园面色也是放了下来,此刻竟开始点评起来。听了他这话,那吕策机竟是罕有的评了一句。
“不错,大夏用兵单兵不强,可若是几人成队,靠着军阵,则实力大涨,这也是大夏‘单兵不成队,成队不可敌。’的由来。”
莫秦园也是点头,他倒是不知道这些。于是转头看了吕策机一眼,不过见他平平不出奇的样子,也便没在意,只当是恰逢其会。
季尘此刻心急如焚,这阵法初看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可真正领教的时候,却是发现它毫无破绽,除非以力破之,而他最缺的便是这个力字,除非...
季尘全力一剑将几人逼退,眼中带上了决意,想不到初到京城便遭此劫,只能动用黑剑了,而动用黑剑之后却是生死无论了。
他虽然不太愿意杀这些并无过错的六位将士,可事关生死,由不得他。
手中被布裹着的黑剑缓缓露出,今日将要再绽锋芒。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却是,当季尘手中布条落了一半,一旁房顶竟传来声响。
“喂,不仗义了吧?这么多人欺负两人?”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是一惊,之前季尘发现不对时不是没有环顾过四周,就算这人是后来的,那应当更引人注目才对。而如今,其能无声无息的到了这房顶之上,实力绝计不弱。
而莫秦园几人也是心中震动,他不知道这人究竟看去了多少,是动手之后才来,还是从他们算计时就在了。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孟统领,此人妨碍公务,当一同逮捕!反抗者杀!”
不用他说,那孟统领也是知道轻重,已是飞身上跃到房顶。
“你是何人?!怎么在此?!”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反而是问了一句,因为他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人竟也是身穿止戈院的儒服。
“我?不过是个浪荡人罢了,不值提,不值提。”
那人披散着头发,离季尘稍远了些,看不清面貌。可身形气质却是洒脱倜傥,若不是身上儒服,说是个江湖浪荡儿女,反倒相符。
那统领心中暗自忖度,面上有些狐疑,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出手。不出手不行,哪怕明知面前这男子不凡,可今日到了这般地步,不说为了前途,为了自己的官职都得出手。
他与莫秦园勾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留罪证才最好!
一刀斩向那儒袍男子,炼体大成之威显露无疑。
“当”的一声,让所有人震惊的是,那刀刃止于他身前三寸便被青光所挡,难进分毫。而他却是依旧背手于身后,轻松写意,白雪洒落更添潇洒。
“儒道浩气?!!!你是后院第子?!!!”
那莫秦园此刻惊呼出声,他着实没想到,这人竟是神秘后院的第子。
旁人只知有止戈院,却是不知止戈院分为前后两院,前院聚天下书生奇才,每届不过百十人,便是这般,出了学院都是受人尊敬。
更何况出去之后,倘若从政那必然是仕途坦顺,而若从军,那一入伍便是百夫长,用不了多久便可上提。
这便是止戈院,大夏基石之一。
可为外人不知的是,止戈院还有个后院,甚至止戈院本院第子都是少有听闻。而那后院第子历来神秘,不知来历,不闻去处。只知每次不过寥寥几人,极少出世。
而他莫秦园也是沾了莫家的福分,知道一些,可也仅限于一些,能认出这人为后院第子,完全是这儒道浩气。
这儒道浩气在止戈院也是只听传说,不曾得见,每代止戈院第子皆是神往,可却又无一人修得。如今在这见到,不是后院又是哪里?
其他人则是听的不明不白,什么后院前院,什么儒道浩气,云里雾里。
“孟统领住手!”
在他心中震动时,那孟统领竟是再次不信邪,凝聚全身力量又挥出一刀。而那莫秦园看见时已经晚了,不见儒服男子动作,那孟统领已是后飞出去,嘴中鲜血狂喷,落在地上几番挣扎都未能爬起。
“这位师兄,不知您这是何意?”莫秦园虽心中惊惧,可还是咬牙开口。
“哼,我可不是你师兄,你还不配!身为止戈院第子,却只知这些蝇营狗苟,当真是丢止戈院的脸!还不快滚!”
“可...”那莫秦园刚要开口,却见那人眸子一竖,不敢再多说。
“走!”咬牙喊了一声,那云厉三人虽然不明所以,可见那莫秦园都是不敢多言,自己便更惹不起了,于是也只能恭着脑袋随他一同离开,那孟统领也被架着跟了上去。
走出老远,云厉才敢开口。“莫公子,咱们就这样算了?”
“不算了,你去吗?!那人可是...算了,不能多说,今夜权当咱们没有见过。”说完不理众人转身便走。
见莫秦园不再理自己,云厉有些尴尬,可也不敢发作,只能拱手对这那孟统领。
“孟统领...”
然而,没等他说下去,那孟统领竟是脸色苍白,阴晴不定。他此刻也已经想到了一些传闻,再加上莫秦园的反应,心里也是有了些猜测。
知道今天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也不敢再多留,他还看不上这小小的侍郎之子。
于是一声“告辞!”也学着莫秦园,转身带着六名士卒离开。一时间,云厉呆立在原地,他贵为侍郎之子,哪里受过这等气。
紧攥拳头,咬牙切齿,面色胀红,心里恨不得将两人撕为万段。可他还有自知之明,知道斗不过两人,所以这恨意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季尘头上。
那战斗之地...
“呃,这位兄台,多谢相救。”
季尘才刚刚从之前发生的事中醒过来,他没想到,这京城的第二晚,便发生这等曲折之事,当真是世事难料。可见了那立于房顶的儒服男子,又便立马躬身抱拳道谢。
他未看到的是,那男子此刻却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打量着这黑剑,可像是想不通似的又摇了摇头。
“不必道谢,路见不平罢了,不过,你这初来长安便直奔青楼,倒是风流。啧啧...”
“呃”季尘是真没想到他竟会来了这么一句,着实让他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可随即又是皱起了眉头,这人怎么知道他是初来,又去了绮烟楼。
“不知您是怎么知道,我初来京城的?”
“哈哈哈,我知道的还多着呢,不跟你说罢了。”说罢,又他大笑起来,可能是自觉自己这话回的有趣。
可季尘却是有些无语,这人之前高手之气十足,可现在怎么倒像个少年。
“好了,该你知道的不必我说,不该你知道的我也不能告诉你。你只需知道,在这京城,不必再理会那些权贵的鸡毛蒜皮的算计,只需记得不可拔你那黑剑便可。”
话音刚落,季尘抬头去看,却见其已是踏空离去,说不尽的潇洒。
季尘无言,无数谜团围绕着他,也不多这一个。
“喂,尘哥,我还在这呢。”
一旁林龙凤脸色都是有些苍白,见季尘还在那愣神,直翻白眼,有气无力道。
“哦哦,。”季尘自觉理亏,连忙扶住了他。
“你这伤该怎么弄?”
“你问我?!!”林龙凤瞪着眼皮,有些无语。
“我又不懂疗伤手段。”季尘颇为无辜,他不会是真的。
“你...算了,我说你做。”
二人忙活了好一会,林龙凤脸色才算好些,不过却是转头幽怨的看着季尘。
“咳咳,第一次嘛,难免不熟,下次就好了。”
然而听了他这番说辞,林龙凤脸色一变,还下次?那不如直接死了算了,还不熟?我看你比谁都熟络!
之前,他指挥着季尘用元气帮他疗伤封住穴窍,以季尘的天资,自然是轻轻松松,可这天资可算是吓惨了林龙凤。他说的季尘都是可以举一反三,关键是还用他来验证。
好几次,他一些其他穴窍被封,像气户、云门这样的穴位几乎都被他找了个遍。也就几处大穴没被研究,不然他就算是死在这都不稀奇。
而季尘此刻不管林龙凤所想,他之前应证了一遍于先生那的所学,大体上知道了修士的医理,也算是补了一下自己的不足。
同时,心中却是疑惑,先生几乎都是教过他的。像这人体穴位,他都曾学过,可先生却也只是让他背了下来,却未讲其用,也不知为何。
罢了,不想这些,以后自己找答案。
余波未起,他抬头望向远方。
“权势吗?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反而,他回想起了那儒服男子高深莫测的实力,心里倒是有了几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