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居寒侃侃而谈,江月回意识到,他是真的对这里了若指掌。
二熊岭这些人,也并非是运气好,而是沈居寒知道他们没有做过大恶,放了他们一马。
“怎么样?这份规划如何?”沈居寒环顾四周,“将来建好了,这也能成为你的产业。”
“沈公子有心了,多谢。”
“怎么谢?”沈居寒顺竿上。
“……”江月回略一思索,“这个给你,送给你姨母。”
一个小玉瓶,触手微凉,上面还有暗纹浮雕,光看这瓶子就不是凡品。
“这是什么?”
“是玉颜丹,她病了许久,身子要好好调养,这个丹药别的作用一般,但能让女子气色迅速恢复。”
沈居寒握瓶在手:“那可是好东西,姨母定会喜欢。”
“沈公子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江月回问。
沈居寒微挑眉:“怎么?这就要下逐客令?”
“青松山大当家抓到,这案子又完善一步,沈公子不回去好好处理?”
沈居寒偏头看她:“抓住他,你也有功,不想要点什么?”
“不必,沈公子只要把赏银拨给二熊岭就行。”
沈居寒差点气笑,上前一步,垂眸看她:“那,吴远富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已经派人送回信,要些银子。”
“就这样?”
“就这样。”
沈居寒眸子微眯,看她精致的小脸,睫毛又密又翘,轻轻颤呀颤,像扫在他心尖儿上。
“那你什么时候走?”
“很快。沈公子先走一步。”
“我把马留给你,”沈居寒重复,“我的马。”
江月回听着他低哑的嗓音,莫名就觉得有点耳尖发烫。
别开脸淡淡道:“不必,你已经送给我一匹好马。”
“我没说送你,”沈居寒抿嘴笑,“就是让你骑一程,江小姐是不是想多了?”
江月回:“……”
沈居寒低低笑出声,越笑越愉悦。
江月回握紧手指,恨不能用指头戳戳他。
这个男人是真狗!
沈居寒笑着走了,把青松山的大当家带回去归案。
江月回独自站在树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忍不住笑一声。
“老熊娘,”大当家叫她,“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做,咱们大排宴席。”
“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江月回转身进议事厅。
“大当家,稍后我也得回城,这里还是由你说了算,”江月回开门见山,“不过,既然你们认可我,我也就把话说在当面。”
大当家张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是只点点头。
“第一,我还是那句话,做匪徒还是做侠士,是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做侠士,就遵守规矩。”
“老熊娘说得极是,所谓腹有诗书,二熊岭也是有规矩的。”
“第二,关于二熊岭以后的发展,我有几个规划,看你们愿不愿意做。”
“请说。”
江月回道:“这次抓住青松山大当家,沈公子已经答应,赏银归你们。
还有吴家送来的赎银,无论多少,都归你们。”
“这些银子不是用来私分,更不能挥霍,是用来重建二熊岭。”
江月回问:“有地图吗?二熊岭的地形图。”
“有,有的。”大当家从大书桌下头的暗格里,拿出一张很大的牛皮地图。
江月回仔细看,这地图画得十分精细,不仅如此,每一块都标注着用途。
“这是……”
“不瞒老熊娘,这是当年的二熊岭,是个山青水秀,自给自足的好地方。
只可惜……我能力有限,到我这里就落败了。”
“那你想让它恢复往日的面貌吗?”
“想,想啊,”大当家微叹,“我还记得小时候,那时候的二熊岭,真好啊!
现在在城里做点小生意,也是为了多赚钱,以后好重建二熊岭。”
“现在机会来了,就按这上面画的,赏银和赎银,就用来做这个,现在做准备,明年一开春就动工。”
大当家呆愣住,眼睛泛红:“当真吗?”
“当真。”江月回语气坚定。
二熊岭欢欣鼓舞,比过年还热闹,大家都认定,以后跟着老熊娘,一定有好日子过。
江月回也高兴,和这些人处下来,觉得他们还挺可爱。
热闹持续到下午,快散席的时候,江月回悄悄起身,去暗牢。
吴远富缩在一堆稻草里,勉强能保点暖。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江月回,立即站起来:“是不是我家来人交赎银了?”
“没有,”江月回摇头,“没那么快,你娘想赎你,但你爹还没救出来,她也得掂量考虑。
吴瑶瑶和你的兄弟,就更不必说了。”
吴远富咬牙握拳:“我那兄弟的确不好说,但瑶瑶绝不会不管我!”
江月回搬凳子坐下,与他隔着木栏:“我问你,你有没有察觉过,吴瑶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比如,运气特别好,总是有好事发生,或者转危为安。”
吴远富轻笑:“你难道不知道,正是因为她气运好,我爹才义无反顾的把她换回来,我娘才同意她进吴家门?”
“那她进吴家门之后?气运好这件事,可曾印证过?”
“当然,自从瑶瑶到我家,我爹就一连做成好几笔生意。
铺子连开好几家,还把声名赫赫的当归楼也快挤垮了,这都是瑶瑶的功劳。”
江月回听吴远富所说,言辞之间的骄傲不似有假,应该是真实发生的。
“吴瑶瑶到你家之后,你们家死过人吗?”
吴远富心生警惕,哼笑一声:“哪家的宅子里还没死过人?死个把人,有什么大不了?
再说,那些奴婢婆子,也是签过卖身契的,你休想在这上面做文章。”
“那就是说,的确死过,对吗?都是什么死法?”江月回冷静问。
吴远富:“……”
“我不记得了,都是些贱婢,谁记得那些?后宅中的事,我也不操心。”
江月回轻轻活动手指,缓缓道:“想好了吗?如果确定没有……”
吴远富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恍惚中觉得,她似是要杀人灭口。
“我……我说,我想起来了!”
“说。记住,要说真话。”
吴远富吞一口唾沫,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