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啊,是杨鸿飞跟我们说的。”,泰青跟我解释起他为什么会知道刘恩宝的死是鬣貅干的。
我略一皱眉,一旁的小钰拉了拉我的衣角,说确实是她爷爷查看了现场后亲口说的,还说要她们先把羊赶回去,再叫上我一起过来。
我有些不解,要我过来有什么用,又不能像刘老太一样召唤出自己的“精灵宝可梦”出来战斗。
正想着,我猛地惊觉有一道视线从房顶上投过来,等我看过去时,却什么也没发现,啧!又是赤壶隐身术?!
折了那么多人,这三才协会对鬣貅还不死心吗?难道这畜牲身上真有什么宝贝,值得她们这么卖命?
正思考着,忽然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由远而近,连还没走远的警车都给惊动得停了折返回来,只听来人喊道:“不好了,刘小龙家的孩子被人整死了,脑袋都给拿走了!”
我脑子里忽然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恐怖画面:一只身体肥硕得堪比大黄狗白菜的野兽,嘴里叼着一个小孩的头颅!
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种血腥恐怖的画面,被鬣貅这畜牲震慑到慌了神,到现在听到那人的描述,我才想起昨晚它叼着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这刘小龙的儿子的脑袋!可是那孩子明明昨晚就遇害了,为什么现在才被人发现呢?
尽管刘恩宝和那孩子是分别死于两只不同的鬣貅手中,但其中一只昨晚已经殒命,不然这两只东西一起做乱的话,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酿成更多的惨剧!更何况它们背后还有个三才协会潜伏在暗处,这个邪教组织杀起人来,可一点不比这些畜牲手软!
村子里一天发生两起命案,还是手段极为残忍的那种,搞得村民们集体陷入了恐慌之中,特别是这刘恩宝和刘小龙两人素无牵扯,更少往来,居然会一个身死、一个被杀了儿子。
我们几个甚至都听见了关于什么“害了脏东西”之类的流言,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失去理智和冷静下的人群,最容易把自己蒙蔽,甚至埋藏真相。
村长和支书为了不让大家胡乱猜疑造谣,也为了不让村民们继续担惊受怕,更是为了揪出凶手给受害者一个交代,双双泪洒当场,恳求现场几个民警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村子一个安宁。
我心知制造了这两起命案的凶手,并非人类,而是一头凶残的野兽,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比野兽还要可怕的精怪!却不能贸然上去空口白话的影响事态,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可我又十分担心鬣貅会继续在村子里杀人,人命大于天呐!
泰青和唐可韵见我脸上愁云浓重,知道我在为某些事犯难,可我立马就辨明了孰轻孰重,跟他俩简单交代了一下我的想法后,他们也觉得就算万事缠身,生命第一!于是我们几个年轻人在刘小龙家门口硬是挤出了一条通道,要将我们掌握的情况和线索报告给正在侦查现场的几名民警。
“警察同志,村子里有凶猛的野兽出没,他们就是被那野兽杀死的!”,哥们擦掉脑门上被挤出的细汗,朝着屋子里大叫。
我的声音盖过门口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在屋子里相拥而泣的刘小龙夫妻俩、勘察记录现场以及分析死者死因的几名民警都回过头来盯着我,甚至外面的人也开始对着我指指点点。
“小伙子,你说的话有什么根据吗?还有你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其中一名带着本子的民警开始询问我,可查看尸体的法医却一直没停下手中的工作。
还没等我说话,刘小龙的老婆就挣脱自己男人的怀抱,踉跄着跑到哥们面前,揪着我的领口声音嘶哑的说道:“你说什么,什么野兽能不发出一点声儿的杀死我儿子?!你说,你说啊那是什么怪物!”
看着作为死者母亲的她如此痛苦,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懊丧和愤怒。
一旁的泰青和唐可韵想帮我却被村长拉了下来,村支书来到面前仔细看了我的样子,又看了他们俩的样子,眼神忽然变得警惕起来,转而跟屋里的民警说我们这几个年轻人脸生得很,不是本村人,而我们不清不楚的出现在村子里,说不定还跟这两起命案有关!
这时刚才说话的民警压了压手,示意他先不要乱扣帽子,然后接着跟我说起要我先回答刚才他问的问题。
我毫无惧色的看着支书的眼睛,君子坦荡荡!后者不甘示弱的盯上来,似乎是在说“你狗日的要是真有问题,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警察同志你好,我叫赵飞将!我和我的朋友是从登星村来的,本来只是为了来找人,却没想到会碰上这村子里发生命案。”,我说着,看了眼满脸怀疑的村支书,后者刚要发问,被我直截了当的打断他的话头,便又接着说道:“我们找的人是和我们一个村的大娘,这件事,她本人和你们黄风村的杨鸿飞都可以证明。至于我所说的野兽,不怕你们笑话,那东西实际上是一种精怪,叫做‘裘仙’,那个孩子和刘恩宝,都是死在这精怪手上。”
鬼丫头说玄魅秘卷里对裘仙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世间就完全没有人不认得这东西,好比三才协会的人,又好比这屋里的村支书,这些人就肯定认得这被冠以“仙”名的恶兽。
支书听到我说出裘仙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了,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恐惧,他这一变化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不用说,他估计也知道那畜牲的可怕之处。
支书狠狠的盯着我,怒骂道:“小子,我不知道你们进村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我希望你不要随意捏造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些危言耸听的胡话,会影响到警察同志办案的!”
孩子的父亲抱着仍然在抽泣的妻子,脸色悲痛的听着我们说话。
他这一番话的可信度确实比我高多了,可是,我刚才的话已经埋好伏笔了。
接着就听两位同志问起我和支书,关于那位大娘(刘老太)和杨鸿飞两个人的事,也就在这时,杨鸿飞这老小子终于露面了。
这老小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此时却带着阴沉的脸色出现,“我就是杨鸿飞。这几个小娃娃昨天进村后确实是去找刘桂芬的,他们昨晚就住在我家里,至于他刚才说的什么裘仙之类的话,你们可以把那东西理解成是夜行的食肉类野兽,啊,也就是村里叫的长毛怪。”
我有些错愕,这家伙竟然也会说人话、做人事?
支书见杨鸿飞出来为我们说话,也是一脸的错愕,“老匪,你这!这”,杨鸿飞摆摆手,转而又和民警同志解释起来:
“这种野,野兽不同于自然界中寻常的走兽,一旦让它接触过人类的血肉,它就会彻底打开心智,变成专门猎杀人类的凶残怪物。此外,这东西毛长皮厚,不惧水火刀枪,唯一的弱点就是腹部一个隐藏得极深的穴窍。请你们一定不要轻视,尽快做好村里的疏散和安全通知,抓捕它时也要多注意安全防护措施。”
我看了杨鸿飞一眼,这老小子虽然对鬣貅有自己的了解,可听上去他似乎只知道鬣貅的一个死穴在腹部,却不知还有一个死穴在背部。
支书沉默着,除了那位还在拍照,做初步现场勘查的法医发出的动静外,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老匪叔,那畜牲真的刀枪不入的话,我们还能杀死它为我儿子报仇吗?”,孩子的父亲哽咽着问道。
“初步判断,孩子应该是被大型动物咬断脖骨而死的,脑袋还被带走了,你们说的那个长毛怪,待会儿能具体跟我说说吗?”
这时,一直在做勘查工作的法医突然说话,却被孩子的母亲责难发问,说既然是大型动物,那为什么那东西进屋里来的时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法医说关于这个问题他也觉得十分古怪,屋子里并没有发现任何非人类的毛发和脚印痕迹,但凭借他十数年的验尸经验,尸体上的伤口确实有着某种大型动物牙齿的咬痕。而且据他猜测,那“野兽”牙齿一定十分锋利,而且咬合力巨大!几乎是一击,不,是一口就咬断了脖骨,遗留在尸体上的伤口痕迹并没有撕扯拉拽过的迹象
至于更具体的分析,只能等进一步的尸检报告和结果出来才能做判断。
法医也说杀人的可能是大型野兽,可屋里却并没有被入侵过的痕迹,这就让另一位民警犯了难。再联系起另外一位死者刘恩宝的死亡现场,他也觉得这两起事件,并非单纯的野生动物袭击人类致死一类的案件。
因为死者刘恩宝是被挖走了心肺,而这里的死者则是被咬断了脖子,死亡特征不一样且非常诡异……
他沉默着分析了一下,忽然抬起眼神看了看杨鸿飞和村支书,而后又看了看我,终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支书,把村长叫来,我有话跟他说。死者家属,孩子已经走了,你们也不要过度伤心。你们放心,孩子的死因以及凶手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和信心,另外,还得麻烦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让我们把孩子的尸体带回去做取样尸检。”
黄风村的村长叫杨富存,五十来岁的年纪顶上了一个地中海的发型,一米六几的身高,略显虚胖的身材配合上他那一身洗得有点掉色了的老式中山装,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气质。和一旁瘦削干练却目光凌厉的支书相比,这人显然更有亲和力。
村长听完民警同志的解释,估计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底子,再说有杨鸿飞这老小子的帮衬,他也不敢有所怠慢,立马就让村委会各小组组长将派出所的指示挨家挨户传达下去。
至于刘恩宝以及刘小龙死去的孩子的尸首,也务必先配合着法医的意思运回去作进一步尸检。而我们仨,由于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洗脱“嫌疑”,秉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并没有被带回派出所立案,只是被告知对侦破案情有必要的情况下,要随传随到。
我心里一咯噔,得,随传随到,这下还得暂时打消回登星村的念头了。
法医带着孩子的尸体以及现场的取证先回去了,而另一位姓华的民警则留下来继续走访和调查,顺便也配合着村长、支书一起做“野兽伤人,提高安全警惕”的宣传,临走时,他似乎听到了我和泰青小俩口之间商量的话,惊讶地挤过来问我们:
“你们是说那个邪教的教徒在这个村子也出现了?!”
他这一声很是突然,真把我们吓了一跳,等我反应过来时,才知道他说的邪教应该是三才协会。
登星村和黄风村仅相隔百里,再说现在他们办案很多案子都是全国联网,那么三才协会的一应丑事在登星村被爆出来,以及邪教主要组织者在逃的消息他们肯定也知道。
我点点头,忽然联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说不定,这杀死了刘恩宝的鬣貅,是三才协会放出来的!”
我脑海里闪过电光火石,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只是有的猜测还需要证据,现在也不好都说出来。可华警官揪住了我提到的两个点:三才协会和鬣貅,开始了对我的追问。
三才协会他知道,是一个专攻邪术,坏事做尽的邪教,不用我多说,但这鬣貅解释起来有点费劲。我花了很大功夫,才让他对这畜牲有了个大概的认知,这还是我刻意删去了类如赤壶隐身术这种太过于抽象和玄学的法术,才让他慢慢开始接受了那鬣貅就是当地人所谓“裘仙”,也就是野兽成精的事实。
也就是和他解释的时候,我这才想起了刘小龙儿子脑袋的事,昨晚那只被杀死的鬣貅,现身在罗奶奶家屋顶上的时候,嘴里叼着的,肯定就是那孩子的!
孩子的尸首找齐的话,也算是给他父母一个交代,也是给死者一个交代,虽然杀死他的那只鬣貅被我们除掉了,也算是告慰他的魂灵,但是三才协会放出来的那一只还在作恶,必须尽快制服它!
这里我稍微变换了一下说辞,说我见到过的那一只裘仙是被一位高人除掉的,却并没有提起我也和那只怪物厮杀搏斗过,还差点儿就杀了它!没办法,鬼丫头是我的一个秘密,事关很多人的命运,不能托大。
华警官问我那位高人是不是我们此行来找的那位叫刘桂芬的大娘,以及为什么我这么确定现在杀死刘恩宝的这只裘仙就是三才协会的杰作。
我点点头,小声地和他说起刘桂芬受了伤的事,却不想被杨老头一阵呵斥,“胡说!她一个老太婆,会是什么高人?你别在这儿添乱了,剩下的事我们会配合这位同志一块儿处理的!”
我心领神会,老头子这是担心刘老太呢,可眼下刘老太可是攥着我们,不!是整个村子的救命符啊!能无伤通关解决鬣貅这变态的,就只有刘老太和黄大仙了!
华警官被村长和杨鸿飞他们支开话题,领着先去宣传恶兽的事情了,以至于他的后半个问题我都没告诉他。
这时,唐可韵和泰青神神秘秘的凑了上来,问我怎么敢确定这新出来的长毛怪的来历,我故作神秘的摇摇头,叹道:“天机不可泄露哇!”,不用奇怪,后面这声惨叫只是唐可韵赏给了我一个脑瓜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