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知道,这些装卸工,都是从城郊招来的临时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干完活,当场结清工钱。
那个装煤的箩筐,顶多能装七十五斤。因为从船上到岸上,从低到高,走的是宽不到三十公分的跳板。
跳板有长有短,短的两三米,长的四五米。
跳板有弹性,人走在跳板上,一颠一颠的,没点平衡能力,空着手都能让人发慌。
陈扬看那些人,慢慢吞吞的,两个人扛一筐,不是偷懒,而是不太熟练。
难怪杨春生主任着急,不住的开口训斥。
陈扬也不说话,直接三跳两跳,跳到了煤船上。
三个临时工,各拿一把铁锹,正往箩筐里装煤。
陈扬拿过一根竹扛,挑起一对装满的箩筐,踏上跳板,噌噌的往上走。
走跳板如履平地,把大家都看傻了。
杨春生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像个大窟窿。
陈扬上了岸,来到煤堆旁,轻轻一放,两个箩筐稳稳着地。
接着,一手抓筐沿,一手托筐底,轻轻松松的把筐里的煤倒到煤堆上。
两筐煤都倒了,陈扬不停歇,挑着两个空筐,沿着跳板回到了煤船上。
接连三趟,陈扬一口气都没有歇。
装卸工们终于回过神来。
其中一个光头,大概是装卸工们的头,开口叫住了陈扬。
“哎哎,我说哎,你是哪儿冒出来的?”
“大叔,我是来帮你们干活的。”
“没人让你帮忙,哪儿凉快你哪儿待着去。”
“大叔,我不要钱。”
“去你的,你吃饱了撑的啊。”
陈扬呵呵笑道:“大叔,你说对了,我就是早饭吃得太饱,我撑着了。”
装卸工们轰笑起来。
其实,陈扬早上就吃了两个窝头一碗稀饭,走了十多里路,肚子早就瘪了。
这时,杨春生看了看陈扬的手拉车,脸上忽地没了笑容。
这辆手拉车似曾相识。
杨春生想起来了,这辆手拉车的主人名叫陈风,前年和去年,都曾来找他收购煤渣。
杨春生知道陈风的大名,认识后还知道,他女儿和陈风的儿子是高中同学。
陈风杀人放火的事,杨春生更知道。
眼前这个小伙子,莫非就是陈风的儿子,自己女儿的同学?
杨春生冲着陈扬招手,“小伙子,你先歇歇。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陈扬这才停下来,跑到杨春生面前点头哈腰。
“杨主任,您好。”
“哦,你认识我?”
“在河埠码头,谁不认识杨主任啊。”
杨春生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公社的?”
陈扬撒谎,“我是陈蔡公社的,我姓童,大家都叫我小童。”
“不是吧?”杨春生指了指手拉车,“我认识这辆手拉车,是我一个熟人的。”
陈扬不想让杨春生知道自己是谁,“我借的,我借的。”
杨春生明白,陈扬面子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再刨根问底。
但他更加认定,眼前这个小伙子,应该就是陈风的儿子,自己女儿的同学。
“好吧,好吧。小童,那你到我这里来,还抢着干活,到底有什么事?”
“杨主任,我是来收购煤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