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娘她是西门府里,一直遵循三从四德的女子。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女人的,不代表着她可以容忍一切。
她不是圣人,一定会有愤怒,更希望得到西门庆所有的爱与关怀。
她操持家中,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那都是因为他自幼接受的礼教熏陶,吴月娘一直努力而坚定地做好大妇。
她并没有听清楚西门庆在说什么,只是微微听到她在说女人,而且都不是什么好坏,也不晓得那是哪个人家的女子。
她长久以来的恼怒,终于爆发。
吴月娘冲出府邸,看似冲动,也是对西门庆的一次示威。
可是,当漫天的风雪,将她衣衫彻底打湿,双脚冻得浑身颤抖。
她没有等来任何人的挽留,也没有看到西门庆的担忧。
没有一个人来找她。
她身上很冷,可是最寒冷的是那一颗心。
今夜,她吴月娘的心死了。
她不是一个圣女,也要感受人间烟火,吴月娘需要被爱,也需要被心疼,还有所有女人都喜欢的心疼。
当一切都没有等来,却迎来怒喝与耳光,吴月娘在面对着三个地痞流氓,听到他们满口污言秽语。
吴月娘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想着挽回她的清白之身。
她真的很在意这个身子,嫁给西门庆之后,她从未有过任何逾越。
“谁能来救救我!不管是谁。”吴月娘心中在呐喊,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渴望的想要得到保护。
然后,那个沉稳而雄浑的声音出现了。
吴月娘眼眸中冒出光来,循着声音望去。
不晓得哪家的灯笼挂在屋外,这泼天的大雪,突然说停便停,这天上的月亮竟冒出一角来。
夜色不再黑暗,好像墨黑的世界,都被一下撕开缝隙。
吴月娘终于望见远处那个男人,那人相貌威严,蓄着胡须,一双眼睛经,犹如豹子的双眸,穿着紧身灰色长衫,腰间系着墨青宽腰带。
这袋子束得很紧,远远望去,线条分明,吴月娘明知对方是个雄壮男子,却是惊叹于对方的身形之好!
那是充满爆发力的身躯,吴月娘也不知道为何这么认为,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林冲。
他这几日一直暗中布局,今夜见大雪纷飞,一时之间睹物思人,索性出来走走,不想见到这等场面。
深更半夜,这年轻妇人不在家中呆着,跑出来作甚?
“好心人,救救我。”那女子双手护着胸口,露出哀求的神色。
那个眼神惶恐而又不安,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冷得发抖,也可能两者皆有。
林冲眯了眯眼睛,那妇人衣着华美,上身还穿着皮毛衣衫,寻常人家算穿不上。
那三个地痞也望向林冲,领头的瘦高男子,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朝着林冲威胁道:“莫要多管闲事,坏了我们三兄弟的好事,该干嘛,便去干嘛,你就当没看见!否则”
“否则如何?”林冲淡淡说道,不仅没有后退,还往前走进三步。
“恩公”吴月娘反应极快,直接喊出声来,眼中一下多出希望与期待。
她犹如淹死的人儿,觉得自个彻底没有机会,突然之间,一个大大的手掌,猛地从水面伸进来。
吴月娘只想紧紧抓住,不想放开!
她喉咙发干,想到那三个地痞说的那些渗人话。
这三个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那种事了。
玩弄女人,而后贩卖,说得轻描淡写,却又简单容易。
难道这世间的人性,便是如此残忍和歹毒吗?
领头的高瘦痞子,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对方还敢搭腔,登时阴沉一笑,道:“这黑天雪夜,你要多管闲事,我们几个手中的刀,那可没有张眼睛!”
林冲跟没有听到一样,又朝前走一步,道:“我数到三,全部从我眼睛消失!”
三个地痞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个耳朵。
那领头的高瘦男子,登时露出凶意,喊道:“你们两个还愣着作甚?揍他!”
这话一落,高瘦男子身后两个痞子,哇哇叫着,也都是掏出短刀,朝林冲刺去。
吴月娘哪里见过此等场景,吓得一下子捂住嘴巴。
她不敢胡乱叫嚷,生怕让那汉子分心。
那两人还没有靠近林冲,林冲一个侧身,便是一脚。
这一脚蓄力十足,那地痞凌空飞出,愣是砸飞三米开外,狠狠剁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另一人见同伴被揍,眼中恐惧,林冲欺身一靠,一拳打出,正落心口
“啊!”那地痞惨叫一声,当场跪在地上,疼得大口呼吸,刀也是掉在地上。
林冲抬起一脚,短刀瞬间踢飞。
领头的地痞,脸瞬间青了,色厉内荏道:“兄弟,这趟浑水何必掺和,这娘们先给你玩,到时候再跟我们玩便是!到时卖出去的钱,我们再分你。”
“这种猪狗都说不出来的话,便不要再说了。”林冲轻轻摇头,“我数到三,马上滚!”
“好!你有种,有本事报个姓名,否则这事不会完。”地痞说出这话,显然暗指背后有人,不像是寻常的地痞。
可惜,林冲便是纵横江湖的巨匪,要论黑吃黑,那是能把他们吃成灰。
“竟然要劫持良家女子,还要奸银售卖,却是荒唐歹毒。”林冲不客气地道。
“不过一个娘们,看她模样,分明是别家逃出来的小妾,要么是扫地出门的犯事丫鬟!”
不得不说,这高瘦地痞还真是有个眼力劲的,看似随意欺辱,实则胆大心细。
吴月娘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她难道真的那么一般吗?
却是被人当作丫鬟,还是那种犯事的?
当即气得痛骂:“你才是贱婢养的东西!”
林冲没想到,那墙角的妇人,也是个泼辣的性子,这等险境,还敢回嘴痛骂,恐怕也是林冲给了他胆子。
高瘦地痞听到这话,勃然大怒,却是不管妇人,提着短刀,朝着林冲杀来。
林冲眨了眨眼睛,任由对方冲来,眼瞅着短刀就要刺到他的小肚,林冲身子一侧,一抬手朝对方手腕轻轻一拍!
那地痞痛呼一声,下意识脱手,短刀跌落。
林冲反手一抓,地痞刚回过神来,脖颈上便架着一柄短刀。
那高瘦地痞吓得面无人色,还是硬着脸皮道:“大哥,兄弟,老大,我认栽,我们都是臭水沟混吃的,今日服气,您也犯不着为一个娘们,闹出个人命呀!”
林冲似笑非笑,那地痞也是歪着脑袋,露出巴结的笑容。
“咚!”
一拳打出,正好落在地痞的肚子上。
“哎哟!哎哟!”
这痞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他疼得弯着腰,冷汗蹭蹭。
林冲拍了拍他肩膀:“马上滚!不要让我再见你!”
“好,我们滚!我们滚!”那高瘦痞子哭丧着脸蛋,一瘸一拐,拉着几个兄弟跑远,等快没有影子,却传来一个声音:
“浑蛋!你给我等着!我们还会回来的。”
林冲摸了摸耳朵,这句台词,怎么有些耳熟?
正想着的功夫,远处妇人疾步上前,却是朝林冲万福道:“恩公在上,救命之恩,做牛做马给您来还!”
说完这话,吴月娘盈盈抬头,那已是泪流满面,楚楚可怜。
不看还好,一看还真是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