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心中咯噔一下,马上想到戴宗哥哥之前交代的事情,不敢怠慢分毫!
他嘴上仍道:“小人在这里生意,都靠潘公、杨雄哥哥照拂,才有小人今日快活,有事情只管说来,只要小人能做好,那自然做得齐全!”
潘公一听这话,喜笑颜开,当即道:“你家哥哥诸事繁多,今晚恐怕要你照拂家中一二事,这肉摊子恐要停歇几日。便是耽误生意几分。”
石秀摆着手,道:“来日方长,生意这钱挣不完,既是家中有事,小人自然出面帮衬。”
“不瞒你说,我那小女儿往昔是个可怜人,嫁给一个押司,可怜我小女没有服气,那押司染病而死,后面便嫁给你家哥哥!”潘公端着酒杯,道,“我那小女儿又是个有心人,想着亡夫两周年,便想请万佛寺的僧人过来做些法事,好有些果报与那押司!这些事情,需要前后照应,老汉这身子不行,如今已是熬不得夜,想着石老弟停两日营生,帮衬一下老汉。”
石秀定了心,一听这和尚做法事,当即想到戴宗哥哥所言。
听闻白日就有见和尚入城,莫不是那奸夫一群人?
这个念头一起,石秀眉头一竖,心中便有定计!
真真假假,正好趁这个空档,瞧瞧那嫂子,若是当真无恙,便是好事,若是真的有那奸情,便是一个贱人!
石秀敛住心思,嘴上道:“我当什么事,原来是家中之事,此事交给我,定是帮衬到底。”
“好,好!那我们先稍稍吃些酒水,回我女儿家中再吃些。潘公听得这话,欢喜不已。
石秀心急,索性道:“您老太过客气,咱们乃是一家人。这些酒肉您带回来家中,我直接去杨雄哥哥宅院。”
潘公推辞几番,见石秀言辞恳切,也不再劝说,当即说了几句好话,便领着石秀去他女儿家!
两人到杨雄家中,此刻来了不少人,只见僧人挑经抬担到来,铺设坛场,摆放佛像供器,鼓钹钟磬,香灯花烛。
换做过去,石秀也是心存敬畏,可是听戴宗一番话,这一刻,瞧着这帮人做的光明事,私下某些和尚,做的却不是人事。
没过一会,后厨自人下人,安排斋食。
石秀等人随意应付五脏庙,杨雄到申牌时分,回家走一遭,吩咐石秀道:“贤弟,我今夜要在牢里看守,不得前来,凡事麻烦你帮衬一二。”
石秀瞧着哥哥操劳模样,这些日子消瘦不少。
想着嫂嫂做对不起哥哥的事,石秀心如刀割,可他也知道此刻,还不是声张时候,轻声道:“哥哥放心自去,晚间兄弟替你料理。”
杨雄拍着石秀肩膀,道:“我虽无亲兄弟,但有你在,我诸事无须忧虑!此番我去,回头我空闲,咱们好好吃酒。”
石秀送走杨雄,便回到门前照料待客,
石秀自在门前照管。没多时,只见一个年纪轻的和尚,揭起帘子入来。
石秀看那和尚时,穿戴端得整齐,一个青旋光头新剃,把麝香松子匀搽;一领黄烘烘直裰初缝,使沉速栴檀香染。
山根鞋履,是福州染到深青;九缕丝绦,系西地买来真紫。
那和尚光溜溜一双贼眼,只睃趁施主娇娘,尤生的肤白肉嫩,想必供奉不少,吃得油光满面。
石秀眼神骤然锐利,这秃驴只怕是那海公,不想还真的见到了!
那和尚入到里面,深深地与石秀打个问讯。
光着瞧着这般姿态,礼仪做足,端得正派无比,只怕是肚子里满是男盗女娼。
石秀沉住气,神色不露马脚,答礼道:“师父请坐。”
没过一会,那和尚背后一个小沙弥挑两个盒子入来。
石秀当即叫道:“潘公,有个师父在这里。”
潘公听得,从里面出来。
那和尚一见潘公,洒然一笑,当即道:“干爷,如何一向不到敝寺?也好烧香拜佛,我们也好喝些茶水畅谈。”
潘公忙道:“便是开了这些店面,却没工夫出来。等过一些日子,老汉定去瞧瞧一二。”
那白面和尚点点头,侧着身,指着那盒子道:“押司周年,小僧没什么罕物相送,些一少挂面,几包京枣,还请笑纳。”
老子喜道:“阿也!甚么道理教师父坏钞!实在太过客气。”
白面和尚道:“只是一些心意而已,不是什么贵重事。”
潘公心情大好,对石秀道:“麻烦石秀收一下。”
石秀自搬入去,叫点茶出来,门前请和尚吃。
没过一会功夫,见那潘巧云从楼上下来,那妇人不敢穿十分重孝,仅用的淡妆轻抹。
潘巧云见石秀在整理盒子,随口问道:“叔叔,这盒子是谁送物事来?”
石秀沉声道:“一个和尚,叫丈丈做干爷的送来。”
他说着话的时候,便偷看潘巧云脸色。
潘巧云一听来人,笑靥如花道:“原来如此,叔叔只怕没见过,那师兄俗家名裴如海,是一个老诚的和尚。原本是裴家绒线铺里的小官人,出家在万佛寺中。
因他师父是家里门徒,结拜我父做干爷,那师兄长奴两岁,因此上叫他做师兄。
他法名叫做海公。
叔叔,晚间你只听他请佛念经,有这般好声音,往后佛法造诣,深的很呢!”
石秀一听这话,眼皮微一跳,觉得这嫂子说话竟有些轻佻,还是耐着性子道:“原来如此,如是这般!”
他嘴上这么说,肚里已有瞧出一些端倪,只是光这点还是不够,还得更添一番实证才行。
不动声色!
当要不动声色!
石秀暗自发狠,心中告诫,又想着戴宗交代的话,不弄个真相出来,不可轻言此事!
潘巧云下楼来见和尚。
石秀故意背叉着手,随后跟出来,从布帘里张看。
潘巧玉踩着小碎步,走的倒快,出到外面,那和尚急忙起身向前来,合掌深深的打个问讯。
那妇人展颜一笑,犹如春风拂面,实在美丽,她柔声道:“甚么道理教师兄坏钞?实在太过客气。”
白面和尚道:“好贤妹,些少薄礼微物,不足挂齿。方才干爷说过,贤妹再说,反倒小僧过意不去了。”
潘巧云道:“师兄何故这般说。出家人的物事,怎的消受的嘛!”
和尚道:“敝寺新造水陆堂,也要来请贤妹随喜,只恐节级见怪。”
石秀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暗想道:“果然有些门道,说话打着机锋,那和尚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