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同不喜出门,并且为人也算不得德高望重,他平日出门基本上属于无人问津的小老头瞎溜达。
同时他也害怕出门,毕竟家中老夫少妻,他挺担心徐姑给他戴帽子。
其实他早到了“力不从心”的年纪,甚至已经不在乎有无戴帽子的事实。
他只要名声,为此不惜一切。
刘学究陪这个老不死散步自然没啥好心情,但他还得硬撑着笑脸。
这老不死既自作多情又胡言乱语,指着一棵树说自己当年在这棵树下做了什么事。
满口满嘴的回忆,结果刘学究一打听,这棵树分明是几年前从别处移栽过来的。
难怪一点印象也没有,原来这棵树在他求学的时候压根没有,那这老不死的在惺惺作态什么?
但没办法,听闻如此离谱的言论,刘学究还得“流露真情”,时而感叹,甚至要扣出几滴眼泪。
二人沿着江滨一路慢走,抵达一处园子,老头驻足歇息。
园中有不少游玩的郡民,但也仅限于“不少”,有能力的郡民都去抢龙渊户口了。
还留在这的,老弱病残穷,多少得沾一个。
园子中有人在对弈,方乐同走了过去。
他的棋品实在不敢恭维,喜欢指指点点,估计当教书匠的性子上来了。
可对弈的人可不是刘学究这类牛马学生,他们哪里忍得了,眼看就要动手,好在刘学究拦住。
“唉,世态炎凉。”
方大家感叹道。
您老儿还是想想是不是自个儿为老不尊吧。
“前几天,我在这遇到一个年轻人,棋艺高超。”
方乐同突然说道。
“再高超想必也没有师尊高超吧?”
刘学究捧杀道。
“当然。”
方乐同欣然接受,让刘学究一阵无语。
不过方大家并未打肿脸充胖子,他确实赢了,怎么赢的他老人家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赢了。
作为彩头,他从那个年轻人手中赢走一枚宝印,据说价值连城。
“老先生,可要记得财不可外露啊。”
那年轻人告诫道。
方乐同不以为意,拿来吧你。
兜兜转转一圈后,二人返回宅子。
一路上,刘学究自掏腰包给方大家买了不少礼物。
虽然都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但刘学究知道,这老不死的就喜欢别人掏腰包的感觉。
回到宅子后,师徒二人不再腻歪,约定吃晚膳时再见面。
闲来无聊,刘学究本来想找徐姑叙叙旧,结果到处寻不到。
路过老不死的寝屋时,他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想必是这个老必登……
不管是“老牛吃嫩草”,还是“天生”,刘学究巴不得这俩人一块儿死。
夜晚,入睡前,刘学究再次逛了逛方乐同的书房。
白天他记住了路线,晚上摸黑前往,借着窗外微弱的月亮,他疯狂地搜寻手稿与书法。
接连两天,他收获了不少手稿与书法。
眼看就到了流氓头子约定的日子,他早早出门。
还是那条巷子,真不明白这些流氓地痞为什么总喜欢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这种地方晃悠不就明示了自己有问题,巡捕快来捉我,我皮子痒了。
“东西带来了吧?”
流氓头子准时出现。
“这次量大管饱。”
刘学究得意道。
“不错啊……”
地痞头子检查着刘学究带来的货。
“这种劣质的手稿和半成品的书法就不要拿来了,就算是抢手货也要讲究成色和品质,太垃圾的我不收。”
他把几张手稿与书法挑出来当废纸揉成团,搁脚底下踩扁。
“喂,你——”
刘学究看着被踩扁的手稿与书法,这完是自己的心血在被践踏。
“别一脸哭丧脸,喏,辛苦费。”
流氓头子再次砸来一块儿金子,这次足有二十两。
“哎呀,大哥,您这也太大方了。”
刘学究立即见钱眼开,笑容格外灿烂。
“这算是预付,剩下的这些好货,估计能卖出个好价钱,如果有多赚的我再补给你。”
流氓头子这次格外慷慨。
“大哥,感激不尽,大哥,你是我亲大哥。”
刘学究就差当场下跪磕头了。
“宝印有消息了吗?”
流氓头子话锋一转。
“还没有……我知道在哪,就是不知道具体位置,我怕动作太大,会……”
刘学究解释道。
“你最好动作快点,那位大人是外地人,他的时间很宝贵。
如果错过了,你就认命吧。我说啊,你反正都要原形毕露的,为何要一直畏手畏脚的呢?”
流氓头子一语点醒了刘学究。
“大哥再给我点时间,三天之内,我一定帮你弄到。”
刘学究保证道。
“你跟我说没用,那位大人要走我哪敢留。算了,三天就三天,你最好不要让我难办,读书人。”
流氓头子警告道。
二人分开,刘学究拿着刚到手的钱,又买了不少贵重的礼物。
这几天他是天天小礼大礼不间断,每天都要给那个老不死准备一些惊喜,只为了不让他厌烦。
这次回到方乐同的宅子,进门便撞见了徐姑。
她正在拖洗地板,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透气的纱裙。
“脱鞋。”
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啊……好。”
刘学究脱下了鞋。
“徐姑,你在和谁说话。”
这时方乐同冷不丁地出现在徐姑身后。
“师尊,是我——”
刘学究挥着礼物盒。
“嗨呀,安邦你怎么每次出门都要买礼物啊,这太见外了。”
见外归见外,但他收礼时毫不犹豫。
“老爷,最近家里有老鼠。”
徐姑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
刘学究明显感觉到,她说“老鼠”这个词的时候,瞥了自己一眼。
“有老鼠你就想办法毒它、逮它,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方乐同回道。
“好的,老爷。”
徐姑没有多说什么,低着头继续拖地。
但反观刘学究,他此时已经是冷汗浃背。
夜晚,刘学究在客房内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被徐姑那一眼吓去了,今夜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被她逮个正着。
思量间,他举起手想象着两百五十黄金的分量。
那想必是相当沉甸甸、相当爽的手感。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身穿纱裙的徐姑,她似乎也很有分量啊。
那个老不死的,怎么好处都让他占去了,真不爽啊。
或许就应该按流氓头子说的,反正迟早要露陷,为何要畏畏缩缩。
干脆点,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