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魁部落的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临渊王等人则挑选了一个小篝火,烤了些食物。
至于山猪肉、土鸡肉、野牛肉……都由赤魁部落无偿提供。
送肉的大厨特意介绍了一种野牛肉的风味吃法,他说品质上好的野牛肉其实不需要多加炙烤。
一些盐巴调味,放置些香料,然后过火擦一圈就可以吃。
外层微熟,内部原汁原味,美味无比。
他特意当场烤了一块,面对还显得血淋淋的野牛肉,李卿衣将李棠推了出去。
李棠可是见过世面的,不就带血的牛排吗,有什么不敢,又不是把牛牵出来往太阳底下一晒就追着啃。
结果一口下去,好家伙,风味是风味了,但多少带点冲。
临渊王为李棠的魄力鼓掌,随后他老人家自个儿也尝试了一小块儿……
还是让咱们自己动手烹饪吧,大厨。
之后烤肉的任务便交给李棠,李卿衣在临渊王耳边疯狂念叨着李棠的烧烤技术有多好。
“上次吃那种半生的肉,还是三十多年前在北境,那里气候太冷了,而且风又大,风中还带沙。
哪怕用真气点燃了篝火,也很快就会被扑灭。没办法,将士们都很饿,就有人往自己嘴里倒了把盐巴,然后大啃生肉……”
临渊王回忆道。
“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恶心的肉,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恐怕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肉。”
一句矛盾的话,承载了三十年的光阴与沧桑。
“伯父,尝尝这块儿。”
最先烤好的肉自然献给长者。
“我尝尝——”
临渊王撕下一口,外层焦香,内部多汁,烤得恰到好处。
“好吃,本王也来试试……”
称赞李棠一番后,临渊王用叉子捅上一块儿,搁在篝火中炙烤。
李棠静静看着火中烤肉的变化,先是外皮金黄,再是外焦里嫩,然后就……变成了一块黑炭?
全程他也没有出口提醒,观棋不语真君子,烤肉也是同理。
没准,临渊王就好这口炭的。
“呸——”
临渊王自个儿咬了一口,然后果断吐掉。
呃……
“父王,你烤太久了,你要像我这样。”
李卿衣潇洒地将自己的烤肉杰作夹出火坑。
外层是诱人焦褐感,然后是……外焦里生?
“呕……”
李卿衣自个儿尝了一口,然后差点吐了。
“棠弟,交给你了,求求你,夸一句好吃就行。”
李卿衣小声道,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宝相庄严。
呃,这是否有些昧良心?
但李棠以宁负天下不负卿的气势小咬了一口,他控制着表情,显得极为细嚼慢咽。
“好吃。”
他竖起大拇指。
鬼手藤果子甜不甜?
甜!
李棠完美复刻了他自己在海岛时的操作。
有的人,他这辈子都是活儿。
“让本王也尝尝。”
临渊王一时兴起,李棠与李卿衣没拦住。
“父王,女儿不孝。”
李卿衣当即偷偷抹起了眼泪。
肉在嘴边但临渊王迟迟没有下口,知女莫若父,三丫头的厨艺水平多少遗传了自己。
“其实还好。”
临渊王嚼了两口吞下,他对生肉也不算排斥。
“伯父——”
李棠眼瞅时机成熟。
“那人可否让小侄审问一二。”
临渊王抬头看了李棠一眼。
“你?”
他并没有小瞧李棠的意思,这个侄儿总能有稀奇的点子,令自己惊喜,只不过——
“棠儿,刑讯的实质是要供出情报,有些时候要掌握一个度,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临渊王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是想斗狠,其实大可不必在审讯中表演,战场上有的是机会。
“伯父,这些小侄明白,小侄其实对刑讯有一套理解。”
李棠能让死人开口说话,并且全是真话,这套理解够不够顶尖?
当然,话虽如此,但李棠要另找一套说辞。
“说一说你的理解。”
临渊王好奇道。
“伯父可听说过铜牛之刑?”
李棠说道。
临渊王摇了摇头。
铜牛之刑?挺陌生的词儿,确实不曾听说过。
“这个刑法并不复杂,就是准备一头内部中空的铜牛模具,将人关进牛腹中,在牛腹下点火。”
李棠解释道。
临渊王听了先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点子不错的刑罚,但是本质上就是变种的烹刑。
烹刑太容易致死了,适合猎奇刑杀,但不适合刑讯。
“伯父,后面才是我对铜牛之刑的新理解,我打算将模具的牛头斩掉,让受审者的头得以伸出来取代牛头。
如此一来就可以随时观察受审者状态,铜牛之刑就不再是单纯的刑杀手段。”
的确,关在外人无法看见的密闭容器之中,在容器打开前,没人知道里面的东西是死是活。
解决方法也能简单,那就是开一道口子,让外人能够观察。
“虽有创新,但本王还是认为不足以瓦解那人的意志。”
临渊王坚持道。
“不过棠儿既然这么想尝试,明天不妨就去试一试。”
他同意了。
“多谢伯父。”
李棠抱拳道。
得到许可,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次伐蛊军,大哥与二姐都没掺和,李棠想借这次伐蛊立功,使自己在王府的地位无法撼动。
保持一个有力且有利的中立位置,既威胁不到大哥与二姐,但他们二人又得时刻拉拢自己。
这种完美的独立第三人才是李棠所追求的,无论何时、无论面对谁,自己都能有话语权。
此后篝火晚宴继续,直至半夜。
狂欢的土著不会散去,他们累了就直接席地而眠。
土著是这样的,但李棠这边没想到临渊王迷迷糊糊睡去了。
见他睡得深,众人不想打搅,干脆就守着他。
火光映照的夜空,月色黯淡了许多,层云朦胧,染上一片绯红。
后半夜,李卿衣悄悄摸了过来,她与李棠互相依靠着。
彼此无言,彼此无眠,李卿衣试着握住李棠的手。
李棠没有拒绝,握个手罢了,这种没什么好避嫌。
李卿衣这就知足了,她嘴角笑意盎然。
李棠却有些心神不宁,他脑子里的声音太嘈杂了,让他不得不思考很多。
他明白好感不断叠加后,就会生成“喜欢”的情愫,海岛上自己就与她相互确认了。
李棠认为止步于“喜欢”就刚刚好,保持暧昧足矣。
他是如此理智冷静,但李卿衣是如此笨拙燃情。
抱着“救命稻草”的她认为是理所当然。
李棠希望她知难而退,但她却总是迎难而上。
总感觉……迟早哪天要被伯父打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