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达罗夫率领众使徒而来,圆滚滚的丐头前来迎接。
“你是这里的头儿?”
达罗夫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道。
“正是。”
丐头点着头,挤出来的下巴足有三层。
达罗夫冷笑着,他骑着马围着丐头绕圈。
丐头内心发慌,他能感知到眼前这个毛鬼子颇为不怀好意,之前那位跟他一比都能算彬彬有礼。
“这位爷怎么称呼来着,哦哦,我想起来了,达罗夫大爷是吧?”
丐头满脸堆笑道。
“被你这样的肥猪直呼姓名让我很不爽,你当我是你的同类吗?”
达罗夫完全不给面子,语气极其轻蔑,话语带着侮辱。
丐头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他也没想到请回来了一位这么难伺候的爷儿。
那他也不想伺候了,赶紧带人走吧,真晦气。
不对,话说回来……
“咳咳,这位爷儿,我那位派出的使者呢?”
达罗夫勒住马,迟迟没有回答。
然而红衣使徒之中,不知是谁打了一个饱嗝。
丐头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彻底垮了。
“我不知哪里招惹阁下,明明我将那位奉为上宾好好伺候,你为何如此态度?”
丐头质问道,怒火中烧。
达罗夫此时哈哈一笑,跳下马匹,直接与丐头勾肩搭背。
“抱歉抱歉,我说话嘴笨,有些时候也不过脑子。您能款待烈怒夫大人,我自然是十分感激。这样吧,二百两黄金奉上。”
他挥手命人搬来一口大箱子。
“您说多少?”
丐头直接变脸,一脸难以置信,但目光又无比炙热。
达罗夫没有废话,打开箱子,黄金满载璀璨。
“都是你的。”
达罗夫笑道。
丐头从未听过如此爽朗的笑声,也从未听过如此甜蜜的话语。
“多谢爷儿,那我就笑纳了。”
丐头正要扑上去,结果被达罗夫一把拽住。
“且慢——”
“又怎么了?”
达罗夫收敛笑意,问道:“我那高贵的烈怒夫大人,他此时人在何处?”
丐头闻言,立即回道:“他被我安顿于那边的瞭望塔上,喏,你看到了吧?”
顺着丐头所指的方向看去,达罗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卸下手臂上的钢环,捋起袖子。
丐头正在掂量着手中的黄金,这些都是实打实的金子啊,这次真是发财了,天降贵人啊。
以后不用再窝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当一个所谓的“丐头”。
他要去龙渊,买大宅子,养一大帮丫鬟,每天除了吃喝就是造娃子。
美梦甘甜,破灭却只需刹那。
一把巨刃瞬间洞穿丐头的身体,以他的重量级,能够完全洞穿他的利刃,规模该有多夸张?
事实上,确实夸张,因为这把巨刃正是达罗夫的整条手臂。
他粗壮的右臂异化为极其狰狞的形态,皮开肉绽间早已看不出原来手臂的雏形。
取代皮肤和肌肉的乃是钢铁的刀刃与恶心的息肉。
被其手刃洞穿的丐头还残留着一口气息,然而他惊悚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那肉刃啃食。
蚕食殆尽的感觉甚是残忍,绵密的痛楚挠着心窝,撕扯感与断裂感镌刻进他的灵魂。
“肉质发酸但吃得痛快。”
达罗夫笑意狰狞。
血肉祭剑的吞噬效率极高,哪怕丐头这类重量级,也不过是吃了五六分钟。
达罗夫的右臂隐约又涨大了一圈,息肉与剑刃之间,可以看到青筋正在鼓动。
“来人,去请我们的烈怒夫大人。”
达罗夫喝道。
他本人去请估计不太好,烈怒夫大人容易不给面子。
一位红衣使徒自告奋勇,他奔跑而去,大约过了一刻钟,他孤身归来。
“烈怒夫大人呢?”
达罗夫问道。
他甚至能接受红衣使徒没能活着回来,烈怒夫大人提着其脑袋来此对峙。
“哪里空无一人,烈怒夫大人似乎逃走了。”
红衣使徒回道。
“逃走?蠢货,你为何如此形容烈怒夫大人。他找人通知我们来接他,他自己为何要逃走。”
达罗夫骂道。
“烈怒夫大人估计在哪里散心,我们等等他。”
达罗夫命令红衣使徒出动,将全镇上下的乞丐统统抓来,作为“零食”。
每隔十分钟,他们便吃掉一人。
达罗夫知道烈怒夫的为人,就算是这些猪猡,他也不忍心看着其死绝。
烈怒夫大人优雅的正义感,神明选中以执行人间正义,佩戴着烈日之徽,生在沙月国却能被烈日选中,多么令人羡慕啊。
不过……让他背负这份伪善的神明,估计也是个坏心肠。
这份伪善会害死他的,就比如说现在。
过去了一个时辰,已经有十二个乞丐遇难。
达罗夫无聊到打哈欠。
他开始怀疑烈怒夫大人是故意选择此地,这般连个人样都没有的乞丐,他们的死估计触摸不到其伪善的门槛。
真是太绝妙了,烈怒夫大人。
正当他这么想之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身披怒焰的烈日之雄狮,如此高贵的气场,令人动容。
“烈怒夫大人!”
达罗夫站起身,紧接着半膝下跪,对其深深行礼。
他身后的红衣使徒也无比如此,他们不仅要下跪,还要五体投地,迎接烈日的神子。
“够了,达罗夫。”
烈怒夫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眸此刻复杂无比。
“不够,远远不够,烈怒夫大人,您是我们的光,请指引我们回到故土。”
达罗夫动情地说道,甚至声泪俱下。
“够了!”
烈怒夫怒吼道。
达罗夫的表情顿时凝固,上一刻他还在抹着眼泪,此时却冷冷地看向烈怒夫。
“您说什么?您难道打算背叛我们?”
“究竟是谁背叛了谁呢,达罗夫?”
烈怒夫平复心请,随即反问道。
“如果说,渴望回到故土也算一种背叛的话,那我从头到尾都未曾忠诚过。”
达罗夫如此回道。
“如果你此时收手,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烈怒夫最后一次劝道,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无论对于他还是自己。
“烈怒夫大人,离开大漠前,您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一件东西若是破碎,哪怕将其修复,也永远无法回到它曾完好时的样子。”
烈怒夫闻言,缄默了许久,突然释怀一笑。
“那时候我感慨沙月国的沦陷,咱们的国家完了,你我的内心才是最后的故土。”
“这样吗……可我的妻儿还在那里,我必须回去。请将您的故土交付于我吧,烈怒夫大人。”
烈怒夫举起右臂,那是曾经为烈怒夫披荆斩棘的巨刃。
“我的心脏就在这,有本事就来拿吧,另外——我在封国学到了另外一句话,也可以解释我当时的心情。”
“什么话?”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