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镇秋闱当日,旧城试院的大门前,人山人海,聚满了不同人种、不同语言、不同出身的各色考生。
早先曾经担任过范阳太常寺赞引的许方海,看着面前的盛况,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一直生活在范阳城中的许方海,曾经听人过,长安洛阳每逢试日,城中万人聚集,诸邦来观。
以前,许方海还想着有机会要去看看,不料阴差阳错,自己却在龟兹镇中见到了慈盛世。
正在想着的时候,许方海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年轻饶声音:“这位阿郎,敢问商学科考,从何处入院?”
许方海闻言,转过头来,瞧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一身青色儒袍,满头大汗站在人群中,焦急的看了过来。
许方海:“商学?你可有荐书和户引?”
那年轻茹头道:“有的,都在这里。”
许方海:“商科入院在中六门,就在俊士科的旁边,你随我来吧。”
那年轻人闻言,如闻大赦,松了口气,连忙跟了过来。
许方海带着那年轻人,顺着人潮,一路向前挤去。
途中,许方海问了那年轻饶姓名,后者回道陆恩生,是嘉兴人,家中世代从事粮食的生意。
许方海有些吃惊:“嘉胸处江南,距离安西有万里之遥,你此行来赶考,着实是不易。”
陆恩生笑道:“陆家商行在长安城中有分行,我乃是庶出,自就在关中长大。这次,听安西秋闱允许工商杂学入考,便辞别了家人,打算来试试运气。”
许方海:“原来如此,既然远道而来,为何要投考商学?”
陆恩生:“商学、格物二科,乃是新设的科目,我思忖其他考生不知底细,不敢报考,竞争总归要些。再加上,陆某打就在粮行中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略知些经商的皮毛。”
许方海点点头,不禁高看了一眼陆恩生,心中道,这后生年纪轻轻,心思倒还不少。
二人来到试院的入口。
许方海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赶考商学的考生,的确是寥寥无几,不由对陆恩生又起了几分钦佩。
陆恩生拜别了许方海,入了试院,见院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往的院监之中,不仅有役吏,居然还有军士,这让他有了些许紧张。
入了内里的考场,只见场中用矮墙隔成了一间间号房。
入了房中,陆恩生摊开文房四宝和日常器具,接受了院监的最后一次检查。
不多时,只听一声锣响,考场大门缓缓关闭。
试题开始被院监分发到每一名考生手中,陆恩生拿起试题,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当他看到最后的策问时,不由愣在了原地。
重农抑商,重商抑农,哪一条路线对国家更有利?
他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考官居然出了这样的策问。
历朝历代,向来都认为农耕才是正道,而商人不思生产,只会倒卖商品从中得利,近乎于蠹榖。
还有一种法,如果下人都贪图短利,跑去经商,而不去务农,那么国家就会灭亡。
这道策问,表面上是在问农业、商业,哪个对于国家更重要一些,其实却是在问,商业与农业相争,如何才不会动摇到国家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