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苏临这种表现当成了众人所说的古怪,心想不过如此,也就没放在心上。晄
「苏先生,我的事都办妥了,可能过几月,就是你该出手的时候了,不知道你准备好没有?」李月寒的声音低慢,吐字清晰,带着温和的恭敬意味。
苏临:「我随时都可以动手,什么时候?」
「还要等上几月,但我们的诱导很顺利,叛国的那些朝臣已经上钩了,有人提出了割地求和的事,虽然陛下仍不愿意,但我们在朝的人若不反对不抗辩,陛下他在这种局势下也撑不了多久,区别只是迟早。」
「是吗,要让城了。」苏临略有感慨,他似乎不显出吃惊,说话时甚至都没有扭头看李月寒一眼,眼神一直放在书上,一眨不眨。
「宗门那边也顺利吗?答应的有多少?是否已经动身去那些宝地了?」
李月寒微抬眼眸,目光透过薄薄的面纱,凝望苏临的脸庞。
她忽然意识到了几位阁主口中所说的古怪之处究竟为何,但她也无法说清这种怪异感,就仿佛面前的苏临脸上,正套着一张僵硬的面具,仿佛他整个人仅是一具空壳,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灵光,如人偶的眼珠。晄
「宗门那边很顺利,他们答应得很爽快,灵州的事,把不少门派吓坏了,特别是那些敌对门派在灵州内的宗门,几乎没怎么谈就接受了条件,现在诛仙司很受他们的敬畏。」陆竹雨代替回道。
说到诛仙司,陆竹雨停顿了片刻,冷笑一声:「不过让诛仙司受到敬畏,不是因为我们本身屠杀邪修的夙愿,反倒是卖国让地的资格,真是造化弄人。」
李月寒不动声色地缓解气氛:「但好事是只要我们手里还有一大片地可以让,那些修仙门派就会一直畏惧我们。」
苏临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看向陆竹雨,「这些书今天就看到这吧,麻烦竹雨姐带我去一下诛仙司的书库,我要翻阅一些。」
「你不会要用那些禁忌法术吧?」陆竹雨侧目问道。
苏临:「当然不会。」
说罢,苏临走出了房间。晄
李月寒眨了眨眼,视线跟随着苏临的身影,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对众阁主所说的古怪,有了更深的体会,她发现苏临不只是表情举止有所异常,他连走路都有别常人,每一次的落脚都稳定得不像话,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僵硬。
苏临在抬起一只脚时,重心不曾有丝毫偏移,如果说普通人行走,是重心在双脚间来回摆动,那苏临走路,便是重心每次都完美落在触地的脚掌上。
也就是说,他在行走过程中的任何一处停顿,身体都能保持绝对的平衡。
简直就是……毫无破绽。
……
……
账簿在王官通手里不断翻动着,他打着算盘,不断盘算自己赚了多少,身旁的妻子捏着手绢,忐忑紧张地盯着算盘上滚动的算珠,眼里的贪婪像沸水般跳跃着。晄
「三十万两白银。」王官通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既惊喜又不满的情绪。
他惊喜的是自己居然能拿到这么多钱,割地求和这件事一定下来,他就赚大发了。
那些被让出城的官员们,纷纷借此狠狠捞了一笔,而王官通作为他们在朝中可以直接面见圣上的靠山,自然当仁不让地将促成割地的功劳背在了自己身上,底下人的孝敬,自然是少不了的。
「天杀的死鬼!怎么就这么点啊!」
身旁的妇人既高兴又愤怒,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即便自己的父亲和丈夫都是朝中官员,历来贪污不少,但一辈子贪到的钱,也不如这几日的进账。
之所以让
妇人生气,是因为她早早知晓其他官员在这次割地中捞了多少好处,她从不少义姐妹口中得知,她们家相公得了多少好处,有不少官职在她夫君之下的官员,捞得却比她家相公多多了。
「哎呀~勿忧勿忧,现在东边的贱民才刚刚退过来呢,才让了几座城?我的人还没动呢,这三十万两,不过是开胃小菜!晄
况且你夫君我已搭好了东瀛那边的线,有些人已经过去了,到时你夫君便是两头通吃。」
说到这,王官通与妇人对视一眼,都笑出声来。
妇人闻言忽然收敛笑意,黛眉颦蹙,有些担忧道:「相公,你说大夏不会真完吧?」
王官通哈哈大笑,一把搂过妻子,得意地昂首道:「完不了!那小小的东瀛,就这么大点儿地,这么点人,吃不下大夏这条死龙。
更何况,即便完了又如何?王朝更迭乃世间之理,除却朱九勤那怪胎,历来都是换皇帝不换世家门阀,坐那龙椅的是朱民本,还是其他人,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
……晄
信阳关连日微雨,道路泥泞难行,拖慢了边城百姓迁徙的脚步。
信阳关守将周平贼,攥着长枪站在城头上,面色凝重地望着城中的男女老少,携带家眷细软,缓缓往西撤去,很快,这里也将属于东瀛。
「老周,皇上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旨意?」开口的是一魁梧将军,乃是他的至交好友,也是他的副官。
「我也不知。」周平贼沉声叹息道。
「这特么……特么真连死都不如!按我说,要不就反了!」副官咬牙道。
周平贼瞥了副官一眼,竟对他大逆不道的话,没有丝毫斥责之意,而是静静地说:
「怎么反?即便反了,又能如何?东瀛势如猛虎,我们不与之死战,反而矛头对内,那本来有的一分胜算也荡然无存了。」晄
副官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好友的心思,他如何不知?
不是不想反,是不能反,这不但是取死之道,若真做了,也是黎民劫数。
到时,恐怕不会是日月换新天,而是群雄割据,大夏、东瀛、逆臣各据一地,分庭抗礼,战乱不休。
这的确不能反。
周平贼沉沉叹了口气,抖落盔甲上的雨珠。
他真的很想知道,若是朱九勤在世,他又会怎么做呢?
「朱民本,终究不是朱九勤啊……到头来,还是没有两样。」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