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危机就这么被一个人轻松化解,感慨的不止范氏兄弟俩,还有躲在角落里的陆少云等人。
“想不到,小小的出云城竟有此等世外高人。”范书成在一边啧啧称叹。
不得不说,这确实帅!陆少云暗下决心,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像他这么帅,不,要比他还帅!装逼榜上必须要有我陆少云的姓名。
上官潇收好刀,走下长城,路上注意到被各种大卸八块的青铜偃甲,它们和自己一样,也是誓死守卫震渊的一员,她不免有些愧疚。
其实她的意识一直都在,只不过那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待她走至城门下,范马勇的带刀卫士很快将其团团围住。
上官潇这次没有反抗,甘愿束手就擒。
“依《震渊律》,凡威胁边境长城安全者,斩立决。”范马勇让手下上前宣布上官潇的罪行。
“带至刑场,当街示众。”范马勇下令道。
“请等一下!”陆少云突然飞奔过来,双手伸开,挡在中间,“你答应过我,不杀她的,说话不算数,如何在军中立威?”
范马勇愣了一下,此情此景,不禁让他想起一段似曾相识的往事。
四年前,他还是关州漠北的沙月城守将,因为他所在位置的边境长城突然被北境蛮夷突破,在拼死抵挡了对方先锋军的进攻后,不料对方将渊墟地界的异兽引入关州境内,沙月城瞬间失守。
在异兽群中有一种潜藏在沙下的液态异兽沙藏,会渗入人体内,改造身体结构,逐渐将其转化为同类。范马勇的妻子不幸被感染,离转化彻底有一段时间,他想先保住妻子,再想治疗的办法。
君阳那边很快派遣增援军队,及时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北境蛮夷被重新打回关外,大部分异兽或灭杀,或驱逐出境。
事后,君阳又派人来关州调查此次事件的起因经过,范马勇的妻子被查出是感染者,当即被下令处决,范马勇竭力求情,希望法外开恩,但被上面驳回,一切的努力无济于事。
范马勇回过神来,神情复杂,不知开口说什么。
陆少云见状又威胁道:“她并没有开城门,最终也没有威胁边境长城安全,至于谁想危害震渊,谁心里最清楚。”
双重压力下,范马勇心软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放了上官潇。旁边的范振国一直静静地看着,没有言语。现在这个局面也正是他想要的,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文弱书生的样子,却胆识过人,在朋友面前,敢于担当,倒也没有看错他。
范马勇等人准备打道回府,只丢下一句话给陆少云:“我说话算话,希望你也是。”
人马车队渐行渐远,上官潇问陆少云:“为什么?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啊,笨蛋,老子喜欢你,这个理由充不充分。”陆少云顺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这时还没意识到上官潇已经恢复意识,只当是唤醒她的一次尝试。
上官潇眼神微微一愣,脸颊微微泛红,忽而又问道:“《春秋》可是君子书?”
“为什么这么问?”陆少云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一夜,你拒绝了我,你说你读《春秋》的,可见那是本君子之书,你是真君子。”上官潇解释道。
“等等。”陆少云一边回味她的话,一边观察她的眼睛,眼睛没有游离的血丝,有了神采,料想是城墙上那高人所救,于是双手扶着上官潇的双肩惊呼道:“你好了?太好了,你总算是好了!”
说话间,一把长刀横在陆少云肩膀上,他甚至怀疑这就是她的被动。
于是,陆少云识趣地收回了双手,微笑示好。
“我还是喜欢你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陆少云说道。
上官潇收回长刀,眼神示意他往后看,陆少云一回头,发现范书成和苍灵两人正在围观吃瓜。
范书成连忙收回吃瓜的眼神,正经道:“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赶紧出发吧!”
“嗯,说的极是。”陆少云回道。
“既然上官姐姐已无大碍,我看也不用去仁州了,直接去景州吧。”
苍灵想了想还是吞吞吐吐地央求道:“少爷,我想……我想去仁州……”
陆少云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见她的父亲,便对她说道:“好,我们先去仁州,再去景州。”
范书成也跟着明白过来,顺着说道:“也好,反正我也想多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多谢少爷,多谢公子。”苍灵依次向两人点头感激道。
……
马车上,陆少云不禁向范书成问起沈煜的事:“他不是说与我们同行吗?怎么不见人了?”
“哦,他说镇仁王来信通知他回去,估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先走一步了,还说到时来锦元郡请我们吃酒。”范书成回道。
“也罢。”陆少云进了马车内,上官潇和苍灵坐在一起。
马车启动,驶过主街,出了城门,出云城城楼离他们越来越远,城楼之上,范马勇和范振国目送他们离去。
马车内,陆少云坐在两人对面,视线时不时与上官潇对视。
“苍灵,我们换一下。”陆少云突然小声说道。
苍灵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很爽快地和他交换了位置。
陆少云坐在苍灵的位置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慢慢挪动屁股,往上官潇的位置靠近。
上官潇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本能地往里靠,与陆少云保持距离。
见两人与先前“攻守互换”,苍灵露出姨母笑。
陆少云见她这般,也没再继续挪动,既然她都说自己是真君子了,那就没必要太过油腻,距离产生美,就这样也挺好。
其实,能在异世遇见自己喜欢的人,能在一起相互扶持,陪她阅尽天下,纵横江湖,他已经很满足了。
尽管这个世界处处透露出诡异,危机四伏,但此刻,他尽情享受着这份宁静与美好。
临近黄昏,马车在一处驿站停下。
“‘安陵驿站’,我们快到安陵郡了。”范书成抬头看了看驿站饱经风霜的牌匾,依稀辨认出上面的名字。
驿站地处官道,却不见多少人来往,很是冷清。
院内也不见灯火,范书成朝里面大声问道:“有人在吗?”
这时,房间里亮起烛光,另一盏灯跟随人影从厢房移至大堂内。
不一会儿,一位老者从里面走出来,面露慈祥道:“客官几位?是歇脚还是住店?”
“四位,住店,明早走。”范书成又忍不住问道,“这天快黑了,怎么不点灯?”
“哦,只是想省些银两罢了。”老者回道。
“也是,这里人流稀少,生意难做吧?”范书成又问道。
老者只是笑笑不说话,领他们进屋里。
四人进入大堂,发现里面还有一老妪,同样面带慈祥地问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有肉吗?”范书成看了看沾有一层薄薄灰尘的长板凳,肉眼可见的嫌弃。
陆少云注意到他的神色,将桌上一块富有历史沉淀的抹布扔给了范书成,这味道差点让他当场去世,他还是强忍着,用拇指和食指掐住抹布稍稍干净的一角,放在板凳上拖着去掉灰尘。
若不是天色已晚,附近也没有其他的驿站,他肯定第一个跑出去。
陆少云见状,摇头叹息,随后又问了两夫妻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老人家,多有冒犯,生意冷清,有没有想过是自己驿站的问题?”
老者听明白他的意思,无奈道:“你也知道我俩年事已高,干活不利索,我那老太婆眼神也不太好,如有不周,还请见谅。”
“您儿子女儿呢?”陆少云不禁问道。
“我只有一个儿子,但被拉去做壮丁修边境长城去了,长城已经修建好了,我儿却迟迟未归,这驿站还是当初我们爷俩一起修建的呢。”老者说到此处,褶皱的眼眶泛起几滴浊泪。
老妪去了厨房做饭,老者继续讲起他儿子的事来,许是许久不曾与人吐露心声了,竟在陌生人面前唠家常一般讲了一大堆人和事。
日落月升,陆少云和苍灵静静地聆听老者讲述往事,就连范书成也听得很认真,上官潇也被他们的悲惨遭遇所触动。
就在此时,驿站门外,一个瘦削的人突然出现,就这样驻足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者看到了他,起身打着灯笼朝他走去,过了一会,门外传来老者喜极而泣的声音:“老太婆,我们的儿子回来了!”
众人齐刷刷望向门外,老妪从厨房出来,问:“老头子,你说啥?”
眼神不好的她只好走近一些,上下打量好几遍,终于崩溃大哭:“是,是我们的儿子!儿啊,娘等你等得好苦啊!”
范书成和苍灵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只有上官潇神色凝重,陆少云注意到了,忙问:“怎么了?”
“边境长城于五年前修建完成,这期间不论生人或死人皆被妥善安置……”
上官潇还没说完,陆少云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道:“你是说此人有问题?”
“说不定在外游历了五年呢?”范书成凑了过来。
“活下来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被送回家乡与亲人团聚,这事情你父亲很清楚。”上官潇对范书成说道。
“可那老人家都说是他儿子,也许这是个意外之喜。”范书成又说道。
驿站门外,月光洒在那人瘦削的脸上,深陷的眼眸突然将视线投向大堂内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