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细密,山风呼啸,武当山上的竹林松柏随风摆荡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雾气朦胧宛如一片仙境,半山腰一块凸起的巨大的岩石之上,一座竹屋无惧山风毅然矗立,好似和这武当山完是两个世界一般格格不入,竹屋前的空地上趴卧着一只金黄色的大狗,足足有牛犊子大小,睡眼朦胧慵懒至极,是不是的挑眉看着不远处穿着灰色道袍的扫地人,好似生怕这人跑了一样。
岩石边即是悬崖,其下雾气昭昭深不见底,一个苍劲如虬龙一般的老松蜿蜒曲折的在崖边伸展着庞大的身躯,青绿的松针使劲的往外钻着,远看好似一妇女双手张开等待着孩子归来,松顶如华盖一般堪堪将这巨石笼罩,即便是山风呼啸细雨绵绵,但却鲜有水滴落在地面,那身穿灰色道袍的人不停的用竹子编织的扫帚扫着,只是地上并没有树叶也没有碎石亦或者砂砾,但是他就是在那里孤零零的扫着,好似石像一般一直都在那里。
一声悠长的叹息声自松树上传来,灰色道袍的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劲风吹起,一只花斑黑白亦如牛犊子般的大狗从崖边窜了出来,对着灰色道袍之人叫了两声,随即便扑向了似睡非睡的金毛大狗,两只狗子并没有撕咬,而是相互打闹嬉戏,好似很久未见的朋友一般。
一身穿白色丝质长衫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松树上凌空缓缓走了下来,灰色道袍之人见状连忙行礼作揖道:“拜见师兄!”
老者嘴角微微上翘缓步走到了灰色道袍之人身前抬手一扶声音爽朗的说到:“太尚,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啊?”
叫太尚的灰袍道人收礼拿着靠在怀里的扫帚平淡到:“一甲子吧!太久了也记不清了!”
“你还是这般模样,真是他奶奶的让我那个人嫉妒,一甲子连个胡子都不长,还是这般英俊潇洒!”老者笑着说道。
太尚微微颔首,面颊上飞起一抹绯红居然害羞了,“师兄莫要调笑于我,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这对你来说没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开个玩笑而已,你就不能变通一下,永远都是这般不食烟火!”老者皱着眉头呵斥道,“此番前来是有事要你帮忙!”
“哦,你要走?”
老者点了点头。
“可是据我所知,你不日就要霞举飞升,现在出去岂不是耽误了时辰?”
“这次怕是飞升不了了,等下次吧!”老者叹息道。
“又是为了那个臭小子?”太尚说。
“嘿,真是奇了怪了,你说你平时都是那么的平静如水古井无波,怎么一说到那小子你就这般激动,居然还骂人?”老者奇怪的看着太尚。
“无量天尊,罪过罪过!”
“哈哈哈,这也不能怪你,当年在武当山那小子对你确实干了不少坏事,什么偷东西啊炸茅坑都算小的,甚至还偷偷把你头发剃了,真是好笑,这一说起来都有点停不下来!”老者说着话自顾自的大笑着。
太尚叹息一声,面有怒色,握着扫帚的右手食指抬起,只听嗡的一声,不远处崖边一块石头轰然炸裂化为齑粉。
老者连忙止住笑声抬手拍了拍太尚肩膀和颜悦色的说到:“消消气,消消气,都过去了,说正事,这武当山恐怕得交给你照顾一段时间,说照顾其实也就是保护一下,闲事我都交给了顺之打理,你也知道一年后就是无量劫会,这段时间少不得宵小之辈来武当山捣乱,到时还得你出手清扫一下!”
太尚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师兄,你这么做值得吗?当初臭小子来拜师之时你就已经错过了一次,如今又要错过,要知道人这一生最多也只有三次机会可以霞举飞升,你已然错过了两次,而且这三次也并不是次次都可以成功,你这一去,定然会沾染机缘,就不怕道心因此不固吗?”
“修道本就是修心,若是心不定,道自然也不稳,随心而动才能更好的稳固道心,我和你不一样,你本就不是凡人,可以跳出三界外不问五行事,但是我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飞升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流程罢了,真到了天上也不过是能活的久一点,哪里有这人世间逍遥自在,你呀,太过执着了,带着仙人的身份来到凡间,就该放下天上的教条好好享受人世间的炊烟繁华,莫要空来一遭!”老者说。
太尚面容平淡,似乎对于老者说的话早已经稀松平常,又似乎是这世间并没有什么人亦或者什么事可以打动他那颗冰冷的心,山风吹动着他鬓角两绺长发,不经意间一颗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是真的没有吗?
一袭青衣凌空踏步而来,徐徐落下,面容冰冷清秀,长发随风飞舞,冰冷的细雨打在白皙的脸庞使得越发白皙,细长的柳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涟漪,老者和太尚见到这个冰冷的女人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很惧怕这个女人一般。
“他出事了?”清脆的带着一丝柔弱颤抖的声音从女人口中发出。
老者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紧盯着女人,丝毫不敢松懈,好似一旦失了神就会被这女人杀了一般,紧张,非常紧张。
“严不严重?会不会死!”这次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者两忙回答道:“修为尽废,残存苟活!”他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他突然想起来,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和太尚说,那就是小心这个女人,一定要看好这个女人。
“我要和你一起去!”女人的声音很坚定。
老者连忙摇了摇头,随即说到:“不行,你不可以离开武当山,他我来救!”
女人听了这话,瞬间气势陡升,一时间狂风大作,天地晃动,俨然一副末日场景,“我要去!”
老者和太尚又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就连一旁一直玩耍的两只大狗此时也站起身惶恐的看着四周,“南宫丫头,你忘了和他的约定了吗?还有一年,一年后你自会和他相见,即便是你现在和我一去了,他也不会见你的!”
南宫丫头叹息了一声,狂风停歇,天地也不在晃动,“他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他就一点不想我吗?”说着话居然哭了起来。
老者和太尚站在一旁急的直搓手,好一会老者才说道:“你别哭,别哭,墨白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你,不想你跟着他有危险,你看这次他身受此等重伤,显然处境很危险!”
“真的吗?”南宫丫头带着哭腔问道。
老者和太尚如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的点头,嘴里不忘说着:“真的,真的……”
“掌门伯伯,你可以救他对吗?”南宫丫头上前两步拉起老者的衣袖撒娇道。
“可以的,这次去就是为了救他,你放心,一年后绝对带一个生龙活虎的墨白来见你!”老者拘谨道。
“那咱们拉钩,要是带不回来你可别怪我将武当山紫霄宫夷为平地哦!”南宫丫头天真烂漫的说。
她说的平平无奇,老者和太尚背后都冒出了冷汗,不停的点着头肯定着,老者嘴里还不忘说到:“你放心,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他治好!”
“好嘞,多谢掌门伯伯,那我先走,”说着话南宫丫头便转身要走,刚踏出一步又转过身来说到:“掌门伯伯,路途艰险可要保重身体,我走啦!”
老者和太尚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了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老者叹道:“南宫家都是什么怪物,一个比一个妖孽!”
“也有师兄你怕的人啊!”太尚罕见的笑着说道。
“你不怕?你手还在抖啊!”老者凝目说道。
“哪有,天冷,天冷!”
“你可要把她看好了,别等我回来紫霄宫没了啊?”老者后怕道。
“怎么看?最多拖点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墨白谁能拦得住她?就算是我门下所有人聚在一起也拦不住啊!”太尚哂笑道。
“那是你怕伤了她,必要情况下强势点可以的,只要不伤及要害都没事!”老者轻声说到,随即叹了一口气稍稍放松点。
“你什么时候出发?”
“大花你可得照顾好了,昨天刚把后山那只母老虎打服,如今这两只狗可都已然通了灵了,继续这般修行日后说不得可以做咱们武当山的护山神兽呢!”老者看着两只在南宫丫头走后继续戏耍的大狗说道。
“这个你放心,在我这出了没有肉吃,其他的都行!你准备怎么去?”太尚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
“天涯咫尺,此去虽远亦不过三步罢了!”老者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到。
“你可得慢点,现在比不得从前,别撞到了飞机!”太尚突兀道。
“你小子,唉!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到了人界那便活出个人样来,像你这样即便是天下第一又有什么意义呢?总不能回到了天界连一点回忆都没有啊,洒脱一点,或许你的境界会更高!”老者说着话身形陡然拔高,恍惚间变得虚无缥缈,“我走了!”说着话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洒脱!怎么才算是洒脱?放下一切?放下这次下凡的任务?和墨白一样去找个女朋友?”太尚自言自语的说着,两只大狗抬着头看着他,“你们说咱们下山去转转好不好?”
两只狗儿不停的点着头……
自这日开始,武当山下多了一个面如冠玉英俊潇洒,但是为人却呆板迂直自号武当一郎的男子,牵着两只牛犊子一般大的狗不分早晚的调戏着来往的美女,从开始的见到人就说不出话,慢慢的变成结巴,到最后花言巧语信手拈来,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花容月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