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涟似乎有些上瘾,人也越来越不懂得节制,小蝶很少在见到沈悦,她每次都起的很晚,也很少在踏出这个寝宫,她也越来越难见到沈悦。
有次小蝶手里拿着书册,这在外面都是属于宝藏级别的,花了她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她想着沈悦肯定会很喜欢看这本书的。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当小蝶走到门口,她没有推门,宫殿里面的白纱飘荡,薰香浓郁迷人,烟雾寥寥升起,她在外面都可以闻到那淡淡的香气。
小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是她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答案,那些话堵在了嗓子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她手上拿着书册,然后外面的灯展已被一一点燃,她站在门口没有动,夜晚很凉,这股凉意入骨,丝丝缕缕的,风声呼啸着,树枝被吹的东倒西歪,娇嫩的花瓣像雨水一般的落下来,铺在了地上,成了一片花海。
从天黑站到天亮。
灯火灭掉了,她依然站在原地。
有个侍女看到了,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眼神警告的看着她。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小蝶的腿站了一夜,已经麻的没有什么知觉,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眸平淡的如同翻不起涟漪的湖水,她的睫毛很长,静静的望着侍女不说话。
侍女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渗得慌,说起话来都变得结结巴巴,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很怕惊扰到里面的人,哪怕里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
“尊上不是说过吗?晚上不许伺候了,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小蝶发丝上的露水,和小蝶苍白的脸色,露出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不会在这里站了一晚上吧?”
小蝶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又呆又阴沉。
侍女明显对于她这种半天都放不出来一个屁的性格已经习惯了,也不愿意多说,拉着她就走,毕竟如果被寝殿里的人知道了,到时候谁都会遭殃。
小蝶用力的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她在侍女不解的目光之下,把那几本书籍放在门口的一角,又在原地站着看了一会儿,才沉默的离开。
——
毕涟满面春光的从里面出来,浑身散发着魇足的气息,就如同已然饱餐一顿的雄狮,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但是当他的视线不小心撇到门口一角时,眼神一冷,他走了过去,把放在门口角落的几本书拿起来随意的翻了翻。
上面的字页是凸起来的,很适合盲人看。
毕涟记得沈悦屋里面的确有几本书册,总是爱不释手的拿着,他的眉眼阴翳,下一秒手中的书就突然燃烧了起来,化成了灰烬。
他的指尖依旧很干净,没有沾染到半点灰尘。
——
沈悦知道毕涟很忙,忙着踏平修真界,自古以来,正邪势不两立,毕涟之前和她说的那几个条件只不过是骗她的,也就只是嘴上说着而已,沈悦从来都没有当过真,毕竟毕涟可是大反派,虽然和女主的剧情发生了一些偏移,但是终究还是变成了顶天天立地的大反派了。
都是大反派了,怎么可能不搞事情?
但是不管有多么的忙,毕涟还是会抽出空来找沈悦。
沈悦的心情:“……”
其实大可不必,好好的搞事业不香吗?
就比如现在,毕涟刚办完事情回来,他已经放了两天都没有见到沈悦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往宫殿的方向走,身上还是一股子的血腥味,浓的刺鼻,他也知道如果就这么过去,肯定会让沈悦怀疑,于是他特意沐浴了一番,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腥味,还熏了香。
书殿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他又实在想念,于是就叫人把沈悦叫了过来。
毕涟坐在案前处理事情,案上摆的重要私密的文件就随意铺在上面,要是沈悦看得见,他当然不敢就这么光明正大,可惜沈悦看不见。
沈悦就坐在窗台边,她的手里执着一本书,是毕涟给她的,是名籍,凸起来的文字让她很好理解。
认真解决各方严峻事情的毕涟忽然停了下来,他手中拿着朱笔,不经意之间就在上面晕染开的一滴墨渍,可是他却没有在意,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到了窗边人的身上。
窗边那白色的身影所有的心神都在那本书册上,没有任何察觉。
窗外晴空万里,可是太阳却总是蒙上了一层雪雾,天空常年都是一片红霞,瑰艳又诡谲。
那个人优美的侧脸印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下颚弧度分明漂亮,眉眼认真清冷,长衫如雪,就如同仙子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凌空而去。
再低头看桌上枯燥的字眼,便有些心不在焉,毕涟忍不住再次抬头,这次他看了很久,他想吸引窗台边的人的注意,于是就说:“悦悦,过来。”
沈悦慢了半拍才反应了过来,从书中抬头,她放下了书籍,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毕涟把摆放在岸上精致的糕点推了过去,“尝一尝这个。”
沈悦尝了一个,甜而不腻,回味无穷,很好吃。
毕涟见沈悦又拿了一个,就知道她喜欢吃,忍不住捏了一下沈悦微微鼓起的软绵绵的脸颊,声音一本正经的问:“甜不甜?”
沈悦咽了下去,满口都是甜滋滋的味道,她很诚实:“甜。”
微凉的气息,带着丝丝缕缕的甜味,这糕点应该是很甜的。
毕涟眼睛暗了下,他压着沈悦后脑勺亲了下去,直到甜味淡的尝不出来才松开。
沈悦的唇肿了,眼尾也是红红的,她下意识的想要紧紧的抿着唇,但是唇肉又实在肿的厉害,碰一下都疼。
她有些生气,静静的站着。
毕涟把沈悦拉了过来,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两条有力结实的手臂轻轻松松的搂着她的腰,轻声的哄着,“我只是实在想念你,一时之间有些情不自禁,疼不疼?”
他的语气充满了怜惜,可是他的动作却截而相反。
沈悦的唇疼,有些不想讲话,微微的偏过头,但是下一秒又被一双滚烫宽大的手指掐着下巴扭了回来。
男人声音暗哑,喷出来的气息灼热又充满危险。
“你难道不想我吗?”
沈悦忍了忍,虽然表情有些冷,但是终究还是开口了:“现在是白日。”
毕涟挑了挑眉,觉得这样正经的沈悦有些可爱,无声的笑了一下,“白日又如何呢?我是你的夫君,我们本应该就这么亲密的。”
沈悦的声音低低的:“可是我不记得了……”
毕涟的心脏跳的很快,他的语气有些不悦,好像沈悦是什么负心汉一样。
“所以你不记得了?就不允许我跟你亲热了?悦悦,这对我不公平,你说过会对我好的,难道你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精致漂亮的脸庞装起可怜来也是像模像样的,可是沈悦看不见,但是从他的声音里也可以猜到他那可怜巴巴的表情。
这让沈悦有点不自在,霜白色浓密的睫毛抖了一下,清冷悦耳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局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下次不可以亲这么久。”
也不可以亲那么重。
后面的话沈悦没有好意思说,耳尖就已经红透了。
毕涟看到了那藏在银发下的通红的耳尖,真是娇羞又可爱,只感觉心里痒的厉害,就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羽毛一直都在挠。
这才嫌亲的久了?
还真是娇气。
毕涟这般想着,嘴上却是这么说的。
“我实在是太想念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的很想你,一见到你就欢喜。”
毕涟说起甜言蜜语的话来一向是毫不掩饰,赤白又露骨,沈悦却已经听惯了,除了一开始的羞耻之外,也没有了其他的情绪。
沈悦坐了一会儿,就觉得不适,想要从他的身上起来,可是却被毕涟攥住了腰。
“坐什么?”
沈悦有些无奈:“我看书。”
一说到这个书册,毕涟就想到了之前放在门口角落的书册,他的脸黑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喜怒无常。
“这几日可有人给你送过书?”
沈悦停顿了一下,“没有。”
毕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沈悦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的眼眸暗了下来,声音越发的轻柔。
“你确定没有吗?不如还是好好的想一想,说不准是漏掉了。”
沈悦的语气比之前还要坚定。
“没有。”
她在撒谎。
在门口角落书册里面的字眼明明就是给盲人提供的,而且看书的纸张和名字都是真品,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的功夫。
要是沈悦坦坦荡荡的承认,解释清楚,他也就想着随便教训一下那个人就算了,毕竟他最讨厌的就是擅作主张的人。
可是现在沈悦却撒谎了,那么就说明她有意或者无意的去保护着送书的人。
这让毕涟很不满。
毕涟开始觉得是他对沈悦太过纵容了,他眼神一凛,薄唇微张:“我此生最讨厌骗我的人。”
沈悦表情不变,那双淡红色的眼眸看起来依旧漂亮无神,神色也淡定不已,就那么坦坦荡荡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毕涟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别的来,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沈悦一定是在骗他。
毕涟低着头蹭着沈悦的脖颈,亲密无间,他像是不经意之间的问。
“悦悦,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沈悦没有回答。
毕涟更加肯定了沈悦欺骗他的想法,他额头绷出了青筋,但是声音却正常至极,甚至还越来越温柔。
“回答我。”
依旧是死记一般的沉默。
毕涟等了好一会儿,他的耐性似乎也要告罄了,慢慢的抬起头,他眼神幽暗的看向沈悦,“悦悦,回答我。”
沈悦像是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么的难缠,她闭上了眼睛,然后再徐徐的睁开,在越来越紧张窒息的气氛里面,终于开口。
“不骗你。”
毕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以为自己会开心一些,可是却觉得心头那股无名火燃烧的越来越旺。
因为沈悦再次骗了他。
她说不骗他。
可是刚才她就骗了他了。
沈悦像是没有感受到这窒息般的气氛一样,眉眼淡淡的,如琢如磨,“我要起身了。”
现在还要逃。
毕涟怒从心起,但他不动声色:“这么着急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和我亲近吗?就这么想躲着我。”
沈悦没有这个意思,她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一向迟钝,听毕涟这么阴阳怪气才知道对方也许是生气了。
可是她并不明白对方因为什么而生气。
犹豫了半晌她终究还是没有,只是嗓音低柔了些。
“没有,你想抱着也行。”
毕涟没有那么好哄,他冷笑了一声,“那你告诉我宫殿里面的书是谁送给你的?”
沈悦一顿,不知道毕涟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她也知道小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要是知道两个人走的近的话,恐怕毕涟也会不太高兴。
既然不是令人高兴的事情,那么也没有必要说出口。
沈悦不说话,毕涟的脸色就越来越黑,原本猜忌的小苗种在了心底,因为沈悦一而再,再而三遮掩的行为,已然发芽了。
他脑子里面浮现了各种的想法,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越发的汹涌。
沈悦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猛然遭到如此强大的威压,的脸一点点变白,额头冷汗不止,却始终不肯弯下腰,也没有吭声。
毕涟看到了,莫名的暴躁,他收起了身上的威压,气的想要摔东西。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的生气,这般的愤怒,明明他一开始的想法一直是玩弄她,毕竟有什么把高高在上的仙尊压/在身下令人兴奋的事情呢?
而她甚至还是自愿的。
懵懂又迷茫。
可是一想到沈悦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和别的人有过分亲密的往来,毕涟就愤怒。
他冷着脸,眉宇与之间是没有任何柔情,甚至有些残酷的冷漠。
“悦悦,你要听话。”
这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打破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