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变成螃蟹!咚!哎呀,掉水里了,爬不起来。嘿嘿,嘿嘿。”
“走啊,快走啊!”
“不走,我不走!我的螃蟹掉水里了,你帮我捡起来好不好?我要我的螃蟹,呜呜呜。”
河岸边,两个男孩拉拉扯扯,一个说话极小声,一个大声哭喊着,引来了几个离得近的妇人。
“天啊!那不是云家小儿吗?”
“刘家的?又是你们惹的祸,这是要出人命啊!”
“快救人啊!谁会水?快救人啊!”
“不会啊,”
“我也不会。”
“快去叫男人来!”
“扑通!”
“天啊!”
几个妇人嚎天动地,有人跑回村里喊人,有人捂嘴倒吸冷气。
“云娘子!”
是风青澜跳了下去。
小阿阳在河中被冲了一段距离,现在小手扒在漂浮的背篓上,眼看就要没力气了。
“阿阳,别怕,娘亲来了。”
风青澜拼命的游了过去,将快要失去意识的阿阳放进背篓里,一手捏着背篓一手划着水往岸边去。
“快快快,快搭把手!”
几个妇人惊慌失色的小跑过来,风青澜顺势把背篓递给她们。
头晕眼花,她死咬着下唇爬上岸,妇人们连忙来拉。
“天啊!这怎么还受着伤啊!到处都是血!”
河水被血染红了些,血丝成缕,顺水飘着。
上了岸风青澜匆忙的答了声“谢谢。”,便抱出阿阳检查情况。
呼吸微弱胸闷气短,肺中呛了水。
风青澜把他平躺着,按压急救,可又不敢使大力。
他才四岁啊!
“螃蟹,我的小螃蟹被救上来了,嘿嘿,小螃蟹。”
风青澜冷眼扫去,后面拉着刘大壮的大龙下意识的颤栗。
她的眼神好可怕!
“小螃蟹,我的小螃蟹怎么不动了?大龙哥哥,我的小螃蟹死了,呜呜呜。”
“滚!”
“哇!呜呜呜,有鬼,女鬼!她要吃我,要吃我!呜呜呜……”
刘大壮被吓得跌坐在地,屁滚尿流。刘大龙在后面拉着他的衣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力气没有大壮大,拉不走他!可要是他一个人回去,娘又要骂他了!
“阿娘!”
阿苒跑的气喘吁吁,看到他们吓了一跳。
阿娘流了好多血!
“咳咳。”
水吐出来了,阿阳缓缓睁开眼睛。
“娘亲,呜呜呜……”声音沙哑,哭的好不伤心,让人心脏绞痛。
风青澜连忙抱进怀里,红着眼眶,“娘亲在,娘亲在,阿阳乖,别怕。”
她抱起人就走,“阿苒,拿上衣服,回家。”
“好。”阿苒强忍着眼泪,哭腔应声。
“青澜妹子!”
她转头,一张满是血痕的脸面无表情,一双冰冷的眸子布满寒霜。
“柔姐姐。”可她还是喊了一声,虽压抑着气息,却依旧冷漠。
这样的她让姚玉柔觉得陌生。
“我去请村医。”
“不用。”风青澜直接拒绝,“帮我抓了他们,审!就算是傻子,今天我也要治他们的罪!”
傻子?那旁边还有个不傻的呢!
“我的儿啊!你这疯女人居然敢骂我儿傻?我跟你拼了!”
“滚!”风青澜抬腿就是一脚,毫不留情。
朱芳滚在地上捂着肚子痛的哎哟大叫,风青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阿苒,回家。”
“你们,我会来算账的!”
场面极度混乱,现在的风青澜一身戾气极度冷漠,他们谁也不敢招惹,姚玉柔亦然。
只得听她说的,让人把刘家兄弟抓起来,等她来算账。
“怎么回事?”姚玉柔问道几个先来的妇人。
她们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姚玉柔冷下神色,“把刘家兄弟带走!”
——
“阿娘!”她追不上!
阿苒背着背篓拼命跑着。
“阿苒乖,你慢慢回来,阿娘先回去救你弟弟。”
“好!”阿娘,你们都不要有事……
……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只想回家,救阿阳。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回家的,甚至看不到云无羁和阿尘恐慌的神色,脑中眼中手中,都只剩下意识的指令和动作。
救阿阳。
“姜汤,阿尘。”她声音麻木沙哑。
“好。”
给阿阳洗热水澡擦干换衣服,再给他擦干头发,喂姜汤。
“阿娘我来。”阿尘端着碗过来,风青澜来拿他躲过。
“阿娘你衣服也湿了!”
“……好。”
风青澜愣愣的看着他,收回手。这才回了些神,看到了旁边面色黑沉的云无羁。
“你吐血了。”虽然擦过了,可还是有血腥味,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风青澜!你是不是看不到你自己啊!”他吐血?他都擦嘴了,她眼睛长他嘴里了吗她就知道了!
“看不到啊,又没有镜子。”风青澜拿了药瓶给他,“你要静养,不能动气。”
这不浪费她的药吗。
云无羁气的咬牙,想打掉她的手不想要她给的东西,可终究不忍心。
见他收了,她才笑道,“吃两粒,静养,我去洗澡了。”
她偏偏倒到离开。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撑着洗完热水澡擦干水,消毒换药包扎,穿好衣服喝了姜汤。
可云无羁知道。
他站在门口看清了一切。
她每个动作都犹如木偶,像是在执行主人的命令,僵硬的完成了所有任务。那些动作就像刻在她脑子里一般,她只需要复述。
也的确如此。
“你偷看我洗澡。”风青澜看见他便道,声音不喜不怒,眼神空洞麻木。
云无羁抿唇不语,站在门口不动,挡着路她也出不来。
“你让让,我还要去找他们算账。”
“阿娘,我,我去,你在家好好休息。”阿苒冲了进来,连人带背篓一起摔到地上,她连忙爬起来,也捡了衣服。
不能再让阿娘担心了。
阿尘给阿阳喂完姜汤走了出来,“阿娘,我陪阿苒去,你安心在家休息,好不好?”
“不好。”她满口拒绝。
“阿娘,别去了,我和大哥可以的,你信我们,好不好?”阿苒眼神乞求,风青澜别过头不忍看。
“不好。”
“阿澜,你听话,好不好?”
“不好。”
她不对劲。
云无羁眸光一沉,欺身而上,强势的将她拉在怀里,又害怕不小心碰到她伤口,可她就僵着身子站着,不动也不挣扎。
吐了那口淤血后他好多了,亏得她气的好。
“阿澜,听我说,好。”
“……”
“阿澜,你听话,说,好。”
“……”
“阿澜,乖,说,好。”他一遍又一遍引导。
“好。”
云无羁松了口气。
当一个人心中有所执念,当有人在问她做与不做时,那人往往会选择自己心中所想。
所以为什么要让她选择?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你们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