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只有皇阿玛才会偶尔直呼他的名讳,皇室之人大多称他为老十四。
完颜清婉这个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怼天怼地不说,现在直接冲着他来了。
胤褆怒气冲冲,带着古朗回到了东苑。
练武场上,他手持长剑,不停挥舞,发出刷刷响声。
就连长剑发出的寒光,都带着满满的愤怒。
古朗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只能陪着守着。
胤褆拳脚利落,随之摆动地裙摆肆意飞扬。
离开战场这些时日,这样的姿态已经极少能再见到了。
古朗心中感慨,肚子却发出了咕噜咕噜地声音,都这会儿了还没用膳,确实有点饿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管家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
“启禀十四爷,侍郎大人求见嫡福晋。”
胤褆手中长剑一掷,飞出三十米开外,深深地扎在地上,发出嗡嗡几声。
他负手身后走了过来,眉头紧皱:“没跟他说嫡福晋病了,不能见人?”
张管家颤巍巍:“说了,可侍郎大人说见红月也行,小的这才来禀报十四爷。”
红月?
见完颜清婉和见红月有什么区别,若是替四哥传递信息,还是免了。
“去跟他说,红月也病了。”
这……
这谁信啊!
张管家转身要走,古朗突然叫住了他:“张管家,侍郎大人可说什么事了?”
“送钱。”张管家答。
“一共多少银两?”古朗赶紧去问。
在侍郎府那时,他可记得侍郎大人跟嫡福晋说好,要想免了完颜清华的板子,就要拿钱来赎,看起来这是凑完了钱,一个板子都没挨。
张管家回想了一下,一字一句:“说是三千一百两,可侍郎府暂时只有两千两,故而朝四爷借了一千一百两,四爷说亲自派人来送。”
四爷?
胤褆愣了一下,皱紧的眉头突然展开。
古朗也总算是明白过来,赶紧解释:“十四爷,原来四爷刚刚派人送来给嫡福晋的首饰并不是什么信物,而是抵债的啊!看来咱们是误会嫡福晋了。”
胤褆瞥了他一眼,问:“为何完颜罗察会欠她那么多银子?”
古朗干脆把今日在侍郎府发生的一切一一告知,若不是今日四爷的动作太快送来首饰,害他没来得及禀报,也就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来了。
所以……四哥跟那个女人没有那种关系?
胤褆也疑惑了,不过想起刚刚红月和红芊两个奴婢抢着吃饭的样子,吃完了又都安然无恙,他确实觉得完颜清婉有些清白,不然也不会气得直呼他的名讳。
可生气归生气,直呼他的名讳就有些过分了。
怪不得纳兰夫人被她气得要五花大绑,这个毫无规矩地庶女,若不教训一番,也是迟早要惹出祸事的。
“十四爷,您看嫡福晋这禁足……”古朗小心地问。
胤褆没好气:“我说过的话何时有收回的道理?除非经过我许可,否则她不得擅自离府,明日一早就让桂嬷嬷去南苑教她规矩。”
古朗表情僵住,心里默默替这位嫡福晋捏了一把汗。
不过既然不能出府,那侍郎大人送来的那些银子总归还是要拿给她高兴一下的。
今日她成功把纳兰忆雪那个跋扈的给弄回娘家,可是十四府的大功臣。
他抿了抿唇,抬眸注意着胤褆的神色似乎怒气消了大半,试探地问:“侍郎大人还在门外,那些银子……”
胤褆挑眉,朝着东苑大门的方向看了看:“她要来的就给她,至于四爷送来的那些首饰就留在东苑,去拿一千五百两银票给她就是。”
多了四百两?
古朗偷笑,看来十四爷还真是宠爱嫡福晋。
“嗻,小的这就给嫡福晋送去,称……”
“别说我给的,权当完颜罗察借来的。”
胤褆一脸严肃,那高高昂起的头时刻彰显着他的骄傲。
也是,刚刚被人直呼了名讳,这会儿再多给银两,确实有点上赶子的意思,古朗点头,了然于心。
“小的明白,小的只说是罗察借的,也不提四爷的事。”
胤褆落眸,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扬长而去:“饿了,弄点吃的去。”
“嗻!”
南苑。
清婉今日有些乏了,只想静静地泡个澡,红月那张叽叽喳喳地小嘴就又说个不停。
她一边欣喜十四爷赶走了侧福晋,一边又埋怨十四爷将他们也一并罚了,而且罚得没头没脑。
说起来,十四府的日子虽然不短吃穿,也不会有大夫人那么欺压成性,可性命攸关的大事却一件接着一件,他们真是从一个坑里刚爬上来,就又跳进了另一个坑里。
听着她的这番话,清婉觉得很有道理,他们确实是从一个坑里爬出,又跳进另一个坑里。
好在,刚刚收到完颜罗察送来的三千五百两银票,她们攒够了出坑的本钱。
不出意外,今晚她就要走。
“红芊那丫头回去了?”她眼前突然浮现那张圆嘟嘟地小脸儿。
红月停下,重重点头:“嗯,回北苑了。听闻北苑妾室里,有很多侧福晋的同盟,不知道红芊回到北苑之后,她跟玉福晋的日子能不能安生。”
清婉抬眼:“咱们过去瞧瞧。”
来到北苑的时候,清婉早已换了一身衣裳,深紫色地罗纱十分显眼,配上她白里透红地皮肤,显得整个人气质更佳。
从南苑到北苑距离不短,到达之时已是黄昏。
红月提着一篮他们刚刚做好的糕点,迈进了北苑大门。
才刚一走进,里面所有正在忙碌的奴才全都吓了一跳,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嫡福晋也会亲自来北苑。
毕竟,这里住的都是府中最下等的妾室。
“请问玉氏住在何处?”清婉开口。
奴才们停住动作,有些缓不过神来,目光全都凝在她的脸上,一时忘记了回应。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清婉随即望了过去。
“玉氏本就不常在府中,她回娘家了。”那人语气不善。
瞧着这张有些面熟的脸,清婉有些想不起来:“那红芊呢?”
“拜你所赐,那屋跪着呢!”
听着阴阳怪气地回应,红月立马开口:“大胆,嫡福晋驾到,你们北苑的人都不知道行礼请安的吗?全都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