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自内环东线向下望去,便是闻名遐迩的秦淮河,再向那边望去是名气远大于可玩程度的夫子庙景区。
蒋雨婷抱怨的撇撇嘴,不好看、不好吃更不好玩,此时已是接近傍晚,秦淮生暮潮,晚霞温柔,风也醉人。
眼看着便要穿过通济门隧道,直杀入南京城区,却见隧道口两侧堆好了屏障似的墨绿植草袋,还有两挺黑黝黝的机枪架着,约莫五六十名身披黄绿混色迷彩服的军人持枪在那镇着。
隧道上方的路面上也是架了一挺机枪,也有几十名士兵在上方把守,三挺机枪构成品字形,更是有一挺居高临下遥指众人。
一名面容朴实、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小跑着走过来,随后立定敬了个军礼,正要凑近说些什么。
李禹哲注意到他的肩章是两杠两星,而且看着隧道上下约莫百人的队伍在这,倒有些奇怪,一个中校咋就领了一个连的兵力?
李禹哲下车冲领首的军官笑了笑,说道:“您好,我们是从马鞍山跑出来的学生。”
那男人点点头,看着身后庞大的车队疑惑道:“你们这么多人跑出来了么?”
“我们一开始可能都得有一两万人,一开始都躲在学校里,躲了两天,后来地震的没办法还有很多猫啊狗的吃人,又没有军队保护我们,我们只好往南京跑,这一路上都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人。”李禹哲摆出一副伤心的架势,声音带着悲意。
中校军衔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二十来岁的男生,看着跟他儿子一样大,说话也是情真意切的,心中也起了对儿子的担忧,也不知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语气柔和了许多,“你们是想进城是吧,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你们每辆车的东西,只要没有什么危险品就可以。”
说完还拍了拍李禹哲肩膀,李禹哲面露难色,“叔,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几乎人手一把菜刀铁锅还有棍子之类的,这个算违禁品吗?”
“刀就留在这里吧,毕竟是上级安排,我们这些军人也只能服从,要不然给查到了,我这边不好做。”男人也有些为难,他当然明白现在这情况,没有武器等于断人生路,只可惜他只是一个校官,没权左右高层的意见。
“没事没事,谢谢叔,我就怕我们不能进去,那就白跑一趟了。还是党和国家好啊,您们真是人民子弟军,保护我们这些老百姓,您们辛苦了!”大声的说出这番话让前面的上百名军人听到,李禹哲眼眶泛红的鞠了个躬。
中校扶住他,宽慰道:“保护你们,是我们军人的天职,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是学生,是年轻人,是我们中国的希望,保护你们是应该的,孩子。”
“叔,现在南京安全吗?您可能不知道马鞍山那边又是地震又是妖兽的,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李禹哲拿袖子撇了一下挤出来的眼泪。
中校欲言又止,手指握拳又松开好几次,“孩子,有些事我们也不能乱说,你进了南京,得小心一点,城里面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太平。
不过应该要比外面好一点,但是城内现在也有一些混战,有些家养的宠物变了性子,再加上之前大断电和地震导致了非常多损失。”
随即示意身后的士兵出来了四十个往前去检查车辆,自己简单打量了下李禹哲乘坐的车,拍了拍他肩膀,“孩子,跟你的同学注意安全,你们都是大学生,又年轻,肯定不愁没饭吃的。”
李禹哲看着前面的机枪手松开了握枪的手,眼中的神光也渐渐淡去,只是右手仍保持着虚握的姿势,方便他随时取剑。
用充满感激的声音回答道:“谢谢叔指点,叔,您贵姓?因为我们这些学生几乎都是安徽来的,等我们安定下来了,我们去部队给您送一面锦旗,感谢您。”
中校连连摆手,“别别别,孩子,我就和你说两句话,这是我们军人分内之事。”
“叔,您不知道,自从黑日降临以后,我们这些人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东躲西藏的,还给那些畜生圈养起来过一会杀几个。
如果不是还抱着南京这种大城市有活路的念想,我们这些人根本坚持不下来这一路,叔,就算不送锦旗,您告诉我您住哪,等我安稳下来,我想来看看您,叔。”
中校见李禹哲言辞恳切,再顾念到儿子,心软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孩子,我叫李瑞,木子李、祥瑞的瑞,你要是在南京有需要帮助的或者只是来找叔谈谈心,叔都欢迎你。
叔现在住夫子庙这边的军区大院,15号房,你跟他们报我的名字,说你是我江西的侄子,就行了。”
李禹哲做出一副喜悦的表情,“叔,我也姓李,我叫李禹哲,大禹治水的禹,哲学的哲,等到我安定下来了一定去看看叔。”
中校笑着还想说些什么,前去查看的士兵匆忙跑回来,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李禹哲还以为是有人告密还是怎么样?眼中冷意一闪,余光瞟了一眼机枪手,就准备爆发天赋动手。
“营长!河里面,河里面很多蟒蛇还有鳄鱼在往路上面扑!”
中校也是神色大变,赶紧带队就要跑到隧道下的防线,顿了顿,拍了下李禹哲胳膊,“孩子,赶紧走,我们给你守着。”
李禹哲慌乱地连忙点头应下,中校也赶紧举手示意士兵们放行,跟上车的青年招了招手道别。然后赶紧背过身去准备起防御,李禹哲更是一直挥手到穿过隧道,嘴里还大声重复着感谢军人,感谢他们的付出等等。
因为李禹哲上路之前就下令,不论前面有什么困难,只要不是没路走了,车子就不能熄火。因为就算通过短接点火以后还是要推着车子走上一段路才能打着,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个时间就是生与死的距离了。
蒋雨婷好奇道:“小李,你跟那个军人认识啊?”
李禹哲瞟了一眼后视镜“家里亲戚,也姓李,我喊他喊叔,在部队里当官。”
“乖乖,那可不得了啊,那手下管了得有一两百号人吧,还有那三挺子机枪,小兄弟,你这亲戚混得肯定好。”身后的常博仁羡慕地夸赞道。
李禹哲领着车队穿过隧道,继续沿着内环东线行驶,此时身后爆发出来的火药的轰鸣声已经是震耳欲聋,李禹哲看到地图上前面又是一个西安门隧道,斟酌了一番说道:
“小蒋,你等会带他们在西安门隧道那边停一下,我估计那边也有军队驻守。
你就下车说,刚刚那个通济门隧道的军官李瑞跟我是亲戚关系,说是我表叔,让他们放你们过去。
如果他要查我们物资就给他查,假如他们要是拿了我们物资,给他们拿,多给点,只要能放你们过去就行,知道吗?”
蒋雨婷点了点头,“你现在要下车?”
“没事,你慢点开,我不放心我叔那边,我去看看情况。”说完,李禹哲一推车门,就地一个翻滚便落了下来,滚到公路旁边的草地上。
冲着驶过的客车比出继续前进的手势,他则是狂奔回去刚刚的隧道口,连天的子弹声和士兵的吼让他听不真切战况怎么样。
使出《易筋经》中‘三盘落地’的功夫,贴在隧道旁的坡道上宛若四指蜘蛛般快速爬了上去,将身子藏在杂草中,仅仅露出个头来察看战场情况。
也只能瞧见隧道上方此时也仅仅留下了十几名士兵,两个个人守着那挺重机枪,还有一个人帮忙把足有食指大小的子弹压上膛。
远胜过年时候鞭炮的噪声的数倍,枪口不断的绽放出白黄的火光,震动和炸响声响彻不断。
李禹哲也看不见他们打的怎么样,估摸着以他们的火力应该没问题,按照这火力覆盖的程度,这就算是第一夜的妖蟒来了,也十有八九得给轰碎成蛇肉块块。
李禹哲看到了面前躺着的两个箱子没有关上,其中一箱有几十把手枪,底下则是摆放着一些枪套,另外一箱更是装满了黄澄澄的子弹,看了一眼箱子上的型号QSZ193。
李禹哲看了一眼楼上热火朝天的十几名士兵,估摸着他们应该不会用到手枪这种小家伙,小心摸过去直接将两箱宝贝收到了灵戒中。
发现这边也不需要自己帮忙,而且自己还摸走了一箱手枪和子弹,满足地就像是看到数十平米屋顶布满了松果的松鼠一样。
看到周围还有不少武器箱,但是对那个李中校印象还不错,也不能坑人家,在这种乱世丢一点手枪倒无所谓,要是不小心偷走了重武器,还害了人家。
来回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李禹哲直接化剑法为身法,以身为剑,使出青萍剑术中灵猫扑鼠的姿势闪身上车,险些没吓的蒋雨婷来个托马车回旋。
车至西安门隧道前,李禹哲一脸慌张的告诉这边的军人,“那边那边打起来了,那边的军官说有凶兽袭来,你们快去救他们啊!”
驻守隧道下方的七八十名士兵,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慌乱,坐在隧道靠后的一个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安静!李瑞那边有一个营的兵力,你们慌什么?他打不过难道不晓得撤退吗?守好我们自己的地盘。”
接着看向李禹哲,眼睛微眯,“小伙子,说话做事不要这么慌慌张张的,一点城府都没有,男人做事要有静气。既然李瑞检查过你们,你们就进城吧。
记得规矩点,难民得有难民的样子,别一天到晚见风就是风见雨就是雨,真没见识。”一边对着吭着头的李禹哲不停嘲讽,一边示意士兵们放关通行。
看着唯唯称喏的李禹哲,就像别的巴结他的狗一样,他掸了掸肩章,同样都是中校的两杠两星,他可稳压李瑞一头。
想他进部队晚,军衔便已经和李瑞并列,军队职务更是他这个年轻些的当了正团已经是县处级,年长他几岁的李瑞还只能给他当个乡科级的副手。
要不怎么说这社会想往上爬得有关系呢?那李瑞戍守边疆三年有用吗?还跑去抓毒贩,自己给打的差点殉职,年近五十了还没他汪羽爬的高,真是个废物。
现在,最危险的第一道防线让他这个二吊蛋去守吧,他李瑞不是能么?号称南京第一营吗?怎么现在就剩一个连的兵了?
汪羽正想到得意处,一想到今天白天路过的那个逃难来的抱着六七岁的女儿逃命过来的母亲,就有些跃跃欲试,恨不得赶紧结束工作,回家好好告诉一下那个年轻的少妇什么叫照顾生活。
汪羽压抑着自己脑子里已经沸腾的欲火,浑然没有注意到刚刚那对他唯唯称喏的年轻人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从事了几十年的屠夫看着五花大绑的猪,有人要吃肉、肉能卖钱、屠夫要生存,所以猪就得死,就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开车的蒋雨婷听到自己男朋友被羞辱,随着这几天李禹哲造成的影响,她恨不得直接开车撞死这个狗军官,李禹哲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常博仁出声宽慰道:“小兄弟,别往心里去,当官的都这样,咱们老百姓能躲着就躲着,反正骂咱们两声也不会掉块肉,小兄弟?”看到李禹哲没有回话,常博仁有些担心。
李禹哲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轻声说道:“没事,我不会跟死人计较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