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潭的追悼会不算大,就在北城一家高档殡仪馆,前来吊唁的人都是过去和沈家有合作关系的伙伴。
梁瑄喃也来了,她来的时候,一身黑,带着花,放在门口以后又进去看了一眼。
还是有些唏嘘。
“梁三小姐,好久不见。”宋沉烟穿着丧服,她从下午开始就接待了非常多的人,这会穿着平底鞋也撑不住。
梁瑄喃见着她有些尴尬:“是啊,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
“这边请。”她让梁瑄喃过去登记吊唁信息。
正要在拐角的蒲扇坐下的时候,门口来了很多人,黑衣服,保镖一样。
谢棠玉坐在第一辆车上,他下来的时候,引得一旁无聊的记者都开始疯狂的拍照。
“这是谢棠玉吧,我之前听说他娶了沈家的大小姐,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
“那可未必,那个大小姐是挂名,没准只是来吊唁呢。”
“沈家的地位还不能和谢家想比,何必来吊唁。”
“哎呀,你们吵什么,赶紧进去拍照。”
但是被保镖拦住了,只能放两个人进去简单的做个记录,这次的追悼会并非封闭式。
而是半公开。
各界人士都能过来,也是沈慈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而做的虚伪追悼会。
宋沉烟见到他的时候,心脏好像暂停了一秒钟,有些发懵,而且还有些不安。
称呼还没说出口,谢棠玉先发制人的说:“沉烟,我来晚了。”他握住她的手,将人搂在怀里。
两秒钟,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没事,我这会累了,你替我招呼吧。”
“好。”
宋沉烟进去小隔间,那里是给亲人准备的休息室。
宋章珩和沈慈面对面坐着,宋章珩小憩的休息,沈慈则在看新闻,网上风评渐好。
“父亲,棠玉来了。”
沈慈抬起头有些惊讶:“是吗?难得他有这份心,我出去和他聊两句。”
等人出去以后,宋沉烟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看向宋章珩。
宋章珩睁眼:“你活着。”
“让小舅失望了。”
“有谢棠玉替你坐镇,想必没人敢杀你,但是他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账本送上去也抓不到人,我无所谓的,反正进去也不会有几年的苦头就出来了,只是怕你。”
他的话没说满。
但是宋沉烟懂,“怕什么?怕我不敢活着?还是怕我遭到报复。”
“这件事牵连甚广,仅凭谢棠玉是绝对不可能翻出个浪花来。”
“正义是需要靠血肉铸成。”
宋沉烟盘腿坐着,她将清茶一饮而尽,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面上。
“前方路途遥远,谁能保证一辈子都干干净净,你夜里的时候不害怕我母亲来找你吗?”
宋章珩直起身子,眼神空洞的在回忆刚做这行的那几年。
“大概她恨我,梦里,我都没机会见到她。”
轰隆一声,外面发生了剧烈的响动,一阵人群的骚动。
宋沉烟抓紧站起来要往外走的时候,宋章珩先她一步迈出去,并且将她放在自己的身后。
他好像在护着她。
陈谙就站在灵堂上和谢棠玉对峙,谁也不让谁。
那些记者保镖都拦不住,还有一些吊唁的人没走。
“快,把他们清出去。”沈慈这才反应过来。
宋章珩觉得陈谙的样子不对劲,走过去距离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噔,子弹就落在他的脚边。
弹痕打在一旁的墙上。
“陈谙。”谢棠玉喊他。
陈谙这才说了句:“你想我死,什么时候都行,但今天不行,因为我要宋沉烟的命。”
宋沉烟大概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失控,刚要出去的时候,宋章珩眼神示意她。
谢棠玉看见周围的人都很恐惧这件事,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保镖都有些害怕。
因为枪啊,那是枪。
陈谙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违禁品。
也对,那么大的花场都已经堂而皇之的干下去,何况是这些东西呢。
谢棠玉慢慢的走到他面前,陈谙后退。
那是一种很强烈的保护欲。
宋沉烟从未像此刻清楚的意识到陈谙不舍得伤害谢棠玉,他应该很爱惜这个人。
否则这么多年,任由他找到那些证据,联合上面一网打尽。
昨天陈谙跑了,宋沉烟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她无法问清楚那个男人宋檀和他的关系,因为他脑门上空了一个血洞,血就这么往外流在价值不菲的地毯上。
他的无名指戴着戒指,婚戒。
那个视频里的男人不是陈谙,而是他。
为了抓到这个已经‘死’的人,谢棠玉蹲了这么多年。
“陈谙。”谢棠玉想伸出手抓他的枪,这么危险的动作,看的宋沉烟呼吸都要停止了。
在这里,没人可以干得过陈谙。
他只要发疯,所有人都得死。
而他只要宋沉烟的命。
沈慈眼尖的看了一眼隔间,似乎在犹豫,甚至连旁边的宋章珩都没意识到,他就跑去踢开了隔间的门。
宋沉烟冷静的看着他,一点都不意外。
听到动静的陈谙转移目光,可是谢棠玉直接踢向他的手。
但是落空了,陈谙伸手比霍宴还要迅速。
他往后撤一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移步到了宋沉烟的面前,那把枪对着她。
她看见他的手指马上要按下去的时候,咔一声。
我的月亮并非下沉。
它只是投在不算澄镜的湖水里让我无意间以为可以捞住。
陈谙这颗巨大的石子,让它随波而散。
我再也看不见我的月亮。
“宋沉烟,我是你的领养人谢棠玉。”
十岁的宋沉烟对于那个神秘的领养人只有这么一句语音印在脑海里。
久久难以忘怀。
可是长大以后的第一次相见。
“宋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这两句话重叠竟然意外的合拍。
时隔二十多年,庞大境外犯罪组织的落网。
宋沉烟定居了疃村。
她一个人买下了双层楼,叶枝,曲崇,霍宴,甚至就连曲广臣和沈舟礼都来看过她。
祈福庙一到早上就人声鼎沸,她总是会在每周二的上午十点准时过去放一点香火。
最近风大,她将外套围巾裹好。
正要抬头的时候,一个牌子掉下来,砸在她的脸上,她猝不及防的捂住脸。
刚要蹲下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替她捡了起来。
“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