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怔楞,一时寂静无声。
只惊愕地看着那道纤细却坚定的身影。
好一会儿,王衍才回过神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退我的婚?”
崔九贞面色不变,嘲弄道:“作为我的未婚夫,却早已与我妹妹刁风弄月,韩寿分香,欺我辱我。你又凭什么会以为,还能和解婚事?”
她看向崔元淑,“又凭什么以为,还能娶我崔家女?您说是不是,父亲?”
崔九贞话音落下,转身看向身后不知站了多久的崔恂。
崔元淑大惊,抬眼望去,“父、父亲……”
不仅是他,就连温氏和王夫人等人也来了。
崔元淑脑中空白一片,起身想要上前,却双腿发软,伫立在原地。
不知怎么的,她竟看不清崔恂脸上的神色,只觉得一阵冷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她哆嗦着唇,再发不出一个字。
完了,都完了……
啪——
温氏不知何时走过来,抬起手狠狠地她一巴掌。
受不住力的崔元淑倒在地上,白皙的脸上立刻红肿起来。
王衍心中一痛,可又无法恨起温氏来,只蹲下将她揽在怀中。
态度已然明确!
崔元淑茫然地抬头,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含泪悔恨地用那只手指着自己。
“我真是白养你了,竟教你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来,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你姐姐,更对不起崔家列祖列宗!”
温氏捂着心口,痛惜又无奈。
她看着崔九贞,遂撇开脸,“教你受苦了,出了这样的事,母亲着实无颜面对于你。”
崔九贞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够了!”崔恂终是开口,那张平日里总是温和的脸上,此刻已是寒霜一片。
他没有发怒,目光也只在崔元淑身上停了一瞬便平静地移开。
没有人知道,那一瞬,究竟包含了什么。
他愤怒么?
当然是的。
只见他走了进来,道:“婚约之事,贞儿的意思,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意思!”
他踩过地上散落的碎纸。
来到王衍跟前,“但,还有一件事她没做,我这个父亲却必须要做!”
王夫人见此,动了动唇,又不敢上前,只满心担忧。
“贞儿所说,可是真?”他问道。
王衍沉默。
崔恂明了,点点头。
突地,抬手带起一股掌风,落在王衍的脸上。
力道大的连他也懵了许久,转过脸,指印鼓起,就连嘴角也落下了殷红。
比之崔元淑,他受的可重多了。
“崔大人,手下留情啊……”王夫人忙地上前,“此事我儿有错,难道你闺女就没有错吗?”
人都是自私的,这会儿看到自己儿子受累,被打成这般,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母亲!”王衍厉声阻止。
王夫人不理他。
崔恂却没有否认,“夫人说的不错,我闺女也有错。不过,这是你儿子欠我家贞儿的,其他的,我们另算。”
听到这里,王夫人心中咯噔一下。
其他人纷纷在崔元淑与王衍身上之间打量着。
看来,王家这回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原本众人看好的婚事没了,这与崔二姑娘也似乎不大有可能。
站在众人后头的太子与谢丕一块儿,看的津津有味。
“好一出大戏,真精彩!”太子拍手叫好。
乖乖,这一趟没白来。
谢丕专注着落在崔九贞身上的眸子眨了眨,低头看向一脸兴味的太子。
略有深意道:“大姑娘是老师最疼爱的孙女,老师算不仅是当今天子恩师,更是你我的恩师,欺辱了她,便是欺辱了老师。”
“嗯?”太子大笑的嘴角一僵,疑惑抬头,“意思是,这是也欺辱到孤头上了?”
谢丕颔首,“是这么个理儿!”
太子脸色一黑,这戏不香了。
原是看热闹,却没想到看到自个儿身上来了。
岂可修?
“孤觉得,一块儿算算更好!”太子大步走来,挺直腰杆儿,睨向众人。
没想到太子在这儿,众人震惊之余,立即跪下行礼。
“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地上跪了一片,太子没理会,径自来到崔元淑和王衍跟前,转了转眼珠子,“哼!什么腌臜东西,也敢欺辱崔大姑娘。”
闻声,崔元淑颤了颤,更是屈辱。
这话,瞧着是对王衍说的,却更像是对她说的。
想到这里,更觉痛恨!不愿抬头让他瞧见自己如何低微。
“枉你读圣贤书,竟然如此……”太子想了想,随便说个,“厚颜无耻,干脆,这书也甭念了,省的日后入朝为官,给孤丢人。”
王衍惊愕抬头,脑中有些混乱。
怎么会变成这样?
“殿下不可!”王夫人闻言大惊,跪行到他面前,磕头道“我儿知错,求殿下开恩,莫要断了我儿仕途,他,他只是一时糊涂,被人教唆罢了。”
太子一扭头,不屑冷哼。
王夫人见此,心下痛恨极了,都是那个狐媚子,她就不应该答应。
没有什么能比她儿子的仕途更重要。
“大姑娘,大姑娘求你劝劝殿下吧!我替衡之向你磕头赔罪!”
她朝崔九贞恳求道。
“夫人莫要为难我,殿下是主子,我如何能规劝?”崔九贞淡淡移开身子,余光朝太子扬了扬眉。
他看懂了,这是在夸他!
太子骄傲地挺起胸膛。
此时,崔恂接到一个小厮匆匆递来的话,他微微抿唇,片刻后,才对太子道“殿下,此事毕竟不光彩,牵扯到我崔家名声,还是交给臣私下处置吧!”
“嗯?”太子一时拿不定主意,看了眼谢丕,见他点头,这才作罢,“那成吧!”
算这俩人走运。
王夫人松了口气,“谢殿下恩典。”
太子背着手,撇撇嘴,可惜了,他还没看够呢!
“劳烦谢夫人打点下,我即刻带着内子与闺女回府!”崔恂对谢夫人说道。
忙地应下,谢夫人又看了看被丫鬟扶起来的崔九贞,到底没多说。
崔家人率先离去,太子也跟了回去。马夫人此时有心为难王夫人,却也教谢夫人劝住了,只得甩袖离去。
弄了半天,鞋袜都未换成,着实晦气!
王家太太更不敢多待,匆匆行了一礼,告辞去。
一下子,人去楼空,待到菊叶好容易挣脱茶房那批姑婆子过来时,心都凉了。
谢夫人摆摆手,派人将她送走。
叹了口气,“今日之事,这王家小子仕途恐怕不好走了,大姑娘也是个厉害的,一举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