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也到了出嫁年龄,爹爹可有帮你找了如意郎君?」
一次两姐妹在月下饮酒,梁文成一时好奇忍不住起梁文锦的婚事。
「婚姻大事自当父母做主,倒是你,真的要一直扮成男儿郎吗?」
梁文锦端起面前的酒杯,小酌了一口。妹妹这次到京城之后,她心中一直觉得不安,感觉随着两人的长大,以后姐妹相聚的日子会越来越少。
梁文成一抬头,对上姐姐梁文锦担忧的眼光,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姐姐何必为我担忧,我早已向父亲和叔父立下誓言,今生不会婚嫁,一辈子以男儿身经营海运,为沧州一方百姓做些实事!」
梁文成端起酒壶,笑对明月,自斟自饮了起来。她对这次上京很是满意,父亲和姐姐见到了,心中的疑惑也解了,还意外地见到了衍帝...…
「文成,我知道你男儿装穿惯了,但你毕竟是女儿身,有男子真心待你,这是很难得的,错过了就……」
梁文锦此时万般心疼这个妹妹,妹妹从小就被爹爹和叔父当做男孩扶养长大,她有时候都会错觉地认为自己有个弟弟,而不是妹妹。
但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她怎会不知,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今衍帝心悦与妹妹,她真的怕她错过了会悔恨终身。
梁文锦望着已醉卧在石桌上的梁文成,轻叹了口气,有些人终究要错付,有些命运终究躲不过。
梁文成回老家的那天,梁文锦把她送出府门,眼眶挂满了离别的眼泪。
梁文成身着骑装出府,跨上骏马,回头望了一眼梁府,诀别的压抑感涌上心头,她皱皱眉,胸口闷闷的,有些堵得慌。
梁大人坐在马车里,催促梁文成快些动身,别误了时辰。梁文成轻叹了口气,轻踢马腹,朝城门奔去。
京城外,衍帝焦急地注视着城门口,他不善骑行,今日却硬要骑马出城,魏公公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衍帝是第一次动情,三公主也特意交待不要让圣上留下遗憾,眼下也只能百般护着圣上这颗初心。.
「文成,陛下要再见你一面,他在城外等你,是去是留,你自己拿主意。」
车队刚出城,梁大人的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内传来他略微沙哑的声音。
「好,爹爹稍等,我去去就回!」
梁文成朝梁郡守拱手抱拳,一副男儿做派,扬鞭催马,朝城外奔去。
城外的衍帝,一改那日翩翩公子装扮,换上了一副书生打扮,倒是更与他温文尔雅的气质相符,纯白的衣衫在风中飘逸,远远看去宛如仙人下凡。
「臣子梁文成,参见陛下。」
梁文成一身紫色骑装,翻身下马,朝衍帝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你这身装扮,朕都有些认不出了…...」
衍帝盯着抱拳行礼的梁文成看了许久,魏公公过来提醒,衍帝才缓过神来,连忙上前扶起梁文成。
「陛下倒是比我更显英气。」
梁文成倒毫不拘谨,举手投足间一副江湖少侠的做派。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文成……保重才是。」
衍帝突然上前一步,抬起双手,用力握住梁文成的小臂。因为紧张衍帝的手竟有些颤抖,脸上的表情也略微僵硬。
「谢陛下关心,臣子无论身在何处,定当心系陛下,心系朝廷,也请陛下莫要忘了黎民百姓,为君之道!」
梁文成不是一个心硬之人,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衍帝心中的珍爱与不舍,但她知道,他们二人注定不能在一起,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结局,这最后的见面也是为了彼此不留遗
憾。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魏公公看着这对「苦命的鸳鸯」,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上前打断了他们。
「恭送陛下回宫。」
梁文成知道分别在所难免,默默收回衍帝抓着的小臂,朝他拜了拜。
「回宫。」
衍帝望了望梁文成下拜的身影,收起的双手在衣袖中快速握紧,利落地转身离开,做着最后的成。
衍帝身影离去多时,梁文成才收回下拜的身形,望着皇城的方向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俯身在地,口中不断念念着:「愿圣上顺遂安康。」
慈明殿西院正房内,楚天娇正赏玩着沧州行宫送过来的东西,她将一对珍贵的黑珍珠耳环戴好,看着镜中雍容华贵的自己甚是满意。
「哎,我这可怜的小脸差点破了相。」
她摸了摸自己的微红的脸颊,水肿倒是消了许多,就是总泛红脱皮,还好沧州送来的珍珠粉很是好用,不但消了肿还比从前更光滑了,假日时日泛红也会消失。
「长公主殿下,圣上又帮着温家了。」
宫女小红戴着面纱,在门口小心禀报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没有落下疤痕但一吹风就会肿起来,简直没脸见人。
「快说。」
楚天娇听言瞬间没了兴致,她动不了成阳侯府斗不过温叶,动动温家的人也算出口恶气。
宫女小红垂首迈过门槛,轻声在她耳边细细将今日垂拱殿外当值公公听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知与楚天娇。
楚天娇听完轻蔑笑道:「不过是个翰林医官,甚好拿捏,去翰林院那里随意挑个错便是,多花些银子在宫外找人,可别再让人揪住了错处。」
「长公主这事恐怕不太好办,想要他如何?」
宫女小红躬身领命,但这事可大可小,做事的分寸她还是要问清楚的。
楚天娇抿了抿嘴,从匣子里取了一小袋金珠扔到桌上,又递了盒珍珠粉过去。
「谢长公主赏赐。」
宫女小红欢喜地捧在手里,楚天娇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厉声言道:「收监入狱是一定要的,是生是死看他造化了。」
「是,奴婢明白。」
宫女小红躬身领命,将珍珠粉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迅速拿起桌上的钱袋退了出去。
「这回定要好好治治那个嚣张的温叶,凭什么人人都护着她宠着她,我偏要毁了她,哈哈哈!」
楚天娇笑得孤单凄凉,抬首望向窗外的夜空,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光亮,她最喜欢这样的夜色了。有光的地方必有黑暗,黑暗的地方却未必有光,这是她自小就明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