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陆秦安在这里的集市上逛了许久,已经过了中午,两人草草找了一家酒馆点了锅子吃了午饭。
“我之前就没有在夏天吃过猪肉锅子,这次不但破例吃了,还是配着面加了辣酱吃的!”陆秦安斯哈半天,喝茶水也冲不淡嘴里的辣味。
“这肉锅子还不是人人都能吃呢。”郁江月那帕子抹干净嘴,“没看见刚才那杀猪的,那都是新婚夫妇回门才在这时杀一次猪,放平常肯定都是放到新年才能吃猪肉呢。”
“我又不是说这!我是感叹这北方习俗,果然与我们金陵不同。”陆秦安摇摇头。
“哟,这不是瑶瑶么?”
有个男人走来,径直走到郁江月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刚才在路上瞧见你一眼,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你是?”
郁江月不认得这人,总感觉记忆里也不存在这个人。
“他是李昭啊姑娘。”金蛾小声说道。
李昭?
郁江月记得,算是她众多邻居中的较为奇特的一个人。
这人只在她七岁以前的记忆里出现过,并且相貌姣好,长相类女,平时甚是虚弱的样子。现在居然是这样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
这人作为小伙伴,小时候曾和郁江月一块儿下过河,有一段时间也频繁的玩耍过。
不过,他后来从北郊一个小房子里搬走了,郁江月也就再也没见过。
“李昭啊!”郁江月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很自然地作揖,“好久不见,倒是你容貌大变,我一眼都没有认出你来。”
实际上郁江月已经觉得尴尬得不行了。
这战事骤起,原先在这里和她玩的很惯的男子都上了前线,她实在没想到居然还有个漏网之鱼。
真是尴尬。
“小时候我一直被寄养在南阳的姑母家,也就在你家跟前。后来我同母异父的小弟弟落水溺亡,我娘生了场大病,我才必须要赶回去陪着的。”
李昭叹气,“我也没想到,居然与咱们这边的朋友分离得那么突然。”
既然都已经分离了好久了,为什么还要再过来相认呢?
难不成还要让我再问一问你近况如何吗?
郁江月挤出一个微笑跟着他说话点了点头,又给陆秦安和李昭两人相互介绍。
“李昭啊,这位是金陵陆氏的陆姑娘;安安,这位是我小时候的朋友。”
李昭向陆秦安行礼。
陆秦安也回礼。
然而郁江月接下来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陆秦安看出来郁江月和这位故友也不是很熟,想了想,还是提议回郁府睡午觉了。
郁江月立马点头应和,站起来和李昭告辞。
“你和他不熟啊,”陆秦安问。
郁江月点头,“跟我玩的好的男男女女,男人们大多都已经上战场了,这人与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见了,这一下也没准备,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陆秦安安慰道:“不要多想,反正我们也要回去收拾呢。等到今天傍晚王夫人她们也就要过来了,这一路颠簸才算结束,才能真正好好歇下。”
郁江月看陆秦安这温柔贤惠,又能替间歇性社恐的她和半生不熟的人说话,当真是心中生出无限温柔小意,喜欢得不得了。
抬头看天,舒心微笑:“是啊,要好好歇一歇!之后带你四处逛一逛!”
将军府早在接到王氏传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收拾,加上家中主子走后的半年也一直有在认真打理,倒也不费郁江月她两人的事情。
她俩所谓的收拾,不过就是挑剔了一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修剪得不合心意,嫌弃一下屋里摆件摆得不漂亮,此外就是看一看房檐屋顶什么是否整齐完好。
在这个还没有其他主子的郁将军府上,她俩的收拾就像是玩耍,快乐的笑声让王氏在站在府门口时都能听见。
珠珠被婆子抱下来,噔噔噔跑过去扯了扯王氏的袖子:“娘,姐姐好高兴!肯定是起码很好玩儿,珠珠也想玩!”
“你姐姐这是在闹腾。她这叫不听话!”王氏笑着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将军府”,心里踏实又满足,“走,咱们进去,好好收拾她!”
一家人直到天黑才算是彻底安顿好了,整整齐齐坐在桌前吃了一顿饭,便各自回屋睡下。
在自己家里睡,才真正能觉得踏实了。
郁江月如是想着,心里却放松不下。
王氏下午回来时声势浩荡,数列兵士互送进城,原主过去的好朋友们想不知道,怕是都难。
到时候找上来要和她叙一下旧情,而现在的郁江月却却无旧情可叙,这才叫尴尬。
可真不叙,郁江月总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她们。
郁江月看着南阳这边漂亮的青色帐幔,长长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陆秦安身着白色丝质里衣,已经睡得安稳极了。
郁江月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她睡得真是现世安稳,嘴唇微张,唇周亮晶晶的,像是口水流出来了。
真羡慕这孩子,真是没有半点担忧在身,过日子纯粹得享乐。
郁江月便转向她,两小姑娘抵足而眠。
到了第二日,王氏自然已经做好了回归原本南阳生活的准备,开始处理将军府事务,看日常的流水,也看南阳兵防部署,粮食调配。
她在这里不仅是夫人,更是一个将军夫人,自然地要接协助丈夫打好仗的一些必须处理的庶务,尽心尽力为丈夫处理好战争后方的事情。
郁江月睡到日上三竿时自然醒来,看着眼前睡得肚兜都要溜出来的姑娘,感慨一句豪放,再将她推醒,然后叫来了侍女们伺候更衣洗漱。
“真是一夜好梦!”陆秦安伸了一个懒腰,在丫鬟递来的漂亮鲜花里挑了一朵十分娇艳的红花,也不嫌俗气,直接插在自己的发髻上,随意取了一支玉簪固定,感到很满意。
“真不错!果然还是真正的鲜花更好看!”
陆秦安喜欢这样,郁江月也只是笑笑,并不跟着一块儿犯傻,简单固定头发就不再装饰,“走吧,和我娘请个安,免得叫她以为我还起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