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每个县衙里面的陌生朱大爷都姓范!
刨去这点意外后,余杭县衙的公务,寡淡的简直让人想要睡觉。..
一个上午,宁晏就简单的处理了今年余杭县衙的粮食收成。
很简单的账目而已,无非就是统计今年余杭县总共收了多少石粮,没有对比,没有人均,账目粗糙的让宁晏差点犯了强迫症。
靠着这账目,朱知县要是能做个好父母官的话,宁晏干脆直接找一颗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但从这份账目来看,今年整个江南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过。
大家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好在大宋底子厚,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一刻钟就能搞定的事情,宁晏足足拖了一上午。
实在没好意思混,只好把账本给呈上去朱知县批阅。
没办法!人得随大流。
在普遍摸鱼的大环境下,你要是太出众了,让别人怎么想。
宁晏倒不是最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主要是工作这东西,历来就有多做多错的恶习。
一旦形成了习惯,到时候所有的事情就理所当然的变成你的,而且,一旦犯错,就全都是你的错。
典型的反面例子,就是周鸣。
在余杭县这个混浊的大鱼塘里,周鸣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所有人摸鱼的时候,只有他最是忙碌。似乎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宁晏凑过头去,周鸣正好停下来。
放下笔,周鸣一脸钦佩的冲宁晏道。
“知行这四则运算之法,果然精妙,用在账目清算上,这一上午,事半功倍。”
宁晏三日清理余杭县案牍库早就已经传开,而他所运用的混合运算,也开始流传,现在余杭县衙上下,基本都掌握了这种算法。
周鸣也是其中之一!
现在他的效率大大的提升,可以说是这算**不可没。
“区区小道,不足挂齿。”
宁晏尴尬的笑道。
那小学生的知识糊弄古代人,宁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如此学问,怎能是小道。若是早些知道知行如此大才,也不用如此徒耗光阴。案牍库堆积如山,让县尊背上怠政的声名。”
周鸣这人就是这样,太正经了!
朱知县怠政这事,跟你有毛的关系啊!
宁晏不打算跟他扯这些。
“先生在处理粮价一事?”
宁晏不经意瞥到了账目上的内容,问道。
“此事事关重大……”
周鸣的神色一凛,一脸防备的看着宁晏。
重大个得儿呀!
宁晏没好气的扭过头去,你不说我也知道。
“府衙是打算用秋粮试种一事,大做文章吧!一旦宣扬出去,粮价立马大跌,事关民生,自然不能马虎!”
不就那么点事吗,还弄得神神秘秘的。
周鸣目瞪口呆,半天才点头。
“知行不愧是凤雏之才!”
感觉自己说漏了嘴,周先生赶紧补充。
“此事切不可走漏消息。”
看周鸣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宁晏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一旦秋粮试种的事情府衙证实,粮价大跌是铁定的事。但这个事情,必然有个过程!如果在这里面,忽然打一个时间差,高价卖粮出去。
等到粮价跌落的时候,再低价收回来。
这样一来,就能凭空赚的一笔!
这个问题的关键是,哪里有粮可卖。
今年旱情,各地都欠收,那些奸商把粮食捂的死死的,就等着涨价。而一般的百姓,自己的口粮都悬,更不可能卖粮。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有粮,不仅有,而且大把,那就是,官仓!
卧槽!
这么刺激吗?
宁晏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去。一旦涉及,可能小命都不保!
反正倒霉的,都是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关自己屁事。
“周先生所说的走漏消息是什么,知行不明白。”
适当的时候,就得装糊涂。
“不明白就对了。”
周鸣心领神会,宁晏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只不过,宁晏一个十几岁的秀才,哪来的这么多心思,连他这个最油滑的老吏,也有些自愧不如。
看破不说破,两人默契的将这件事揭过。
宁晏来找周鸣,并不是光聊天。
“宁晏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宁晏拿出手上的东西。
“方才翻阅县衙的公文,发现了矿监暴乱一事,不知先生对此事,了解多少。”
上午宁晏闲着没事,把县衙的公文都翻一遍。
这年头信息的来源极度匮乏,公文算是比较靠谱的信息源头了,毕竟而正儿八经的官方消息。
其中一份公文,就引起了宁晏的注意。
仁和县矿监暴乱!
仁和县也属于杭州府境内,与余杭县也有交界。
就在交界处,有一处铁矿!
大宋一朝,冗官问题严重,连一条河都有几个官去管,一座铁矿,怎么可能没有官员管理。
管理铁矿的机构,叫盐铁监,属于大宋的三司之一。
按公文上的信息,矿上矿民暴乱,声势不小,聚众上千,让各州县小心防范。
这公文要是宁晏乍看,肯定会吐血。
你特么的什么信息都没有,就两个字,防范!我怎么防范。
可在大宋,这不过是常规操作。没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宁晏正在纠结皇城司的事情,按大哥的想法,讨个差事,把县衙的捕役都拉上,给自己壮个声势,同时也添一份安全保障。
眼下,矿民暴乱,不就是最好的差事。
宁晏的主意,不自觉的就打到了这上面来。
“此事隶属仁和县境内,而且有盐铁监处置!”
周鸣漫不经心的回答。
言下之意,朱知县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宁晏也表示理解!
虽然余杭县跟仁和县有交界之处,但毕竟不是自己境内之事,太过注重,就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意思了。
再者,还有盐铁监这个大头在上面,那边还没说话呢。
至于防范!
余杭县城墙高大,民众上万,上千个瘦不拉几的矿民,威胁性确实不大。
“知行以为,有什么不妥。”
看宁晏紧皱眉头,周鸣不仅问道。
当然不妥!
太不妥了。
你要是妥了,我还怎么用这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