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玉玲珑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询问说:“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具体不好说,只是圣人应该没有见到汪文忠公,或者说,汪文忠公死的时间应该在东巡前后。我今天问那人,发现在弘道年间还没有人见过汪文忠公,但到了升明年间,这看到汪文忠公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妹妹,若不是今天见到那字画,我也不会怀疑这件事。如今看来,汪文忠公活着的消息,是有人刻意散布的。”
说着,江离郡主拿出今年的茶杯,对着玉玲珑说:“你仔细看上面的汪文忠公。”玉玲珑点点头,发现这个骑鹿的人,白发长须,仙风道骨,倒是一副仙人气派。
“嗯?不对,汪文忠公的画像我在麒麟阁见过,汪文忠公貌美如妇人,而且汪文忠公没有胡须,这在朝中还是趣谈。”
“是呀,山上那字画的汪文忠公也是黑发无须,这些自称见过的,却画出这种图,岂不是有些古怪。”
玉玲珑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江离郡主说:“不知道姐姐,你想到了什么。”
江离郡主看着齐云山方向,叹气一声说:“或许是汪文忠公真的在天定二年就死了,当初圣人肯定是知道的,不过圣人要借助汪文忠公,才秘而不发,更让四圣司的人制造一种假象,让世人知道汪文忠公还在。”
听到这话,玉玲珑小声地说:“安姐姐,你是怀疑九谏不是汪文忠公呈上的?”
“嗯,毕竟圣人需要一个替罪羊,外人不知道九谏最后一谏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若这个不是汪文忠公告诉圣人的,而是圣人自己的主意,岂不是有损圣人颜面,天下人会怎么看圣人。”江离郡主说完,玉玲珑茫然的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父亲告诉过他们,这九谏最后一谏就是若是前八谏没有用,圣人与诸国公兵谏孝懿太后,恭请孝懿太后奉还大政。
至于这最后一谏有没有实行,她父亲就没有告诉过她了。
朝廷说的消息就是孝懿太后在癸未年感觉年老,于是归换大政,那一年是升明十三年,第二年,朝廷就改年号为大化。
当然这次归还,按照朝廷的说法,是子孝母慈,其乐融融,双方没有任何矛盾。大化元年,孝懿太后就离开京城,前往丰城,到了大化三年,孝懿太后病逝在丰城。这三年,孝懿太后都没有回过京城。
接下来大化年间,吴家子弟纷纷病逝,就连吴家嫡系也夭折了,关于这件事,民间众所纷纭。圣人也曾下诏要严查真相,这查了多少年都没有结果。最后雍国公过继,在那里之后,吴家也没有死亡。
雍国公过继的那年是大化八年,第二年圣人就改了年号,改为如今的垂宪。
就虞朝来说,只有垂宪年间才算是安稳,其他时候,不止民间动荡,朝廷也是。弘道年间,二妃摄政,升明年间,孝懿太后把持朝政,江山有鼎摇之忧,至于大化,不少官员罢官病逝。
玉玲珑现在回想起来,看样子,这九谏最后一谏应该是用了。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乱说,要是被人听到,会给靖国公带来麻烦的。
江离郡主和玉玲珑一样的心思,不过她想的更多,她知道为什么圣人要假借汪文忠公的名号,毕竟当时的圣人,可不是圣明神武,在诸位国公眼中只是傀儡而已。圣人若是告诉国公这个计划,这些国公未必会信,不过这个计划出被誉为大虞第一谋士汪文忠公之手,他们还会考虑一下。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这种事情,她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就好比茶杯上的画,就算是画师臆想的,也不能代表升明年间出现的汪文忠公是假的,或许是汪文忠公故意在人面前出现,引起圣人的注意,将九谏呈上。
她现在能够肯定的就是,知道这件事真相的就只有圣人唯一一个人,当初在齐云山上,圣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在两人沉思的时候,若水仙子端着菜肴走了上来,笑着说:“两位妹妹肯定不习惯坐在桌子上吃,于是我特意端过来,不过这吃饭就没有乐声相伴了。”
江离郡主笑着说有心了,接过菜肴,和玉玲珑用晚膳。
这吃了没有一会儿,她们就听到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仲昌意急忙地跑过来,对着若水仙子说:“仙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若水仙子微笑的点点头,然后准备和仲昌意一起离开这里,这时候仲昌意看着江离郡主说:“这不是昨天见到的那位郡主娘娘吗?仙子,你怎么带……”这话说到一半,仲昌意就觉得不妥,闭上嘴不在说什么。
若水仙子笑着说:“是的,不过她们是我的客人,这件事我已经告诉过冰娥妹妹了,冰娥妹妹也没有反对。好了,你一个男人家站在这里,未免不妥,快快走吧。”仲昌意听到这话,连忙道歉说打扰了,然后离开这里。
玉玲珑看到这个情况,对着江离郡主说:“真是奇怪,好像这些人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为什么楚姐姐要和他们在一起呢?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人昨天身边那个姑娘,就是上次在神剑岛挟持你那个姑娘,是鬼府的人。”
江离郡主点点头说:“是的,不过我倒是不准备和为敌,你不觉得这些人很有趣吗?”
“不觉得,姐姐,我认为,对于这些逆贼还是早些时日上铲除才是,不能因为怜惜他们而铸成大错。”
江离郡主一笑,对着玉玲珑说:“还是先吃饭吧。”
她们吃完之后,江离郡主带着玉玲珑在外面散心,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月色也不太好,两人在外面逛了一下,准备回到房间的时候,江离郡主看到魏思思正在自己门外等自己。
玉玲珑也看见了,上前一步,侧着身子,保护着江离郡主。
“玉小姐不用多心,这一次小女子不是来找郡主娘娘麻烦的,不知道娘娘是否有空,能和小女子谈谈?”
江离郡主点点头,对着玉玲珑说:“那么玲珑你先回去,我和这位魏姑娘谈谈。”
玉玲珑有些担心地看着江离郡主,见江离郡主眼神坚定,于是点点头,离开这里。
江离郡主和魏思思到了屋子里面,江离郡主坐下之后,对着魏思思说:“魏姑娘,不知道你这才前来找本宫所谓何事。”
“郡主,这次小女子前来,是要来道谢的,多谢上次郡主娘娘帮助我们脱困。”
江离郡主笑着说:“这件事你客气了,而且本宫也没有做什么。往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一直记着。只是本宫很好奇,魏姑娘也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等不智的事情。”
“不知道郡主指的何事?”
“作乱附逆,魏姑娘,你知道,这个在任何朝代都是重罪,如今趁着圣人尚没有追究,魏姑娘,你们现在罢手也不算太迟。”
魏思思一笑,对着江离郡主说:“原来是这件事,不过小女子倒是不认为我们做错了,若是我们是错的,那么郡主你祖父难道不是错的吗?要知道是他们先附逆作乱,才有我们。我们不过是效法他们而已。”
“理是这个理,可是时代变了,王父等人是处在魏末上,那时候顺天应民,才能定鼎江山,裂土封侯。而如今民心在虞,魏逆年年举事,事事不成,这不是已经说明了,天命民心早就不在魏朝了。”
“这个可不好说,他们失败了,未必我们失败。我们失败了,后人未必会失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所谓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魏思思说到这里,神情严肃地说:“就拿虞高帝来说,十年征战,胜多败少,可是他也没有放弃,这不也是打下了这虞朝江山,一时胜败,不足为凭。”
江离郡主点点头说:“胜败的确不足凭,但是姑娘你似乎忘了,我太祖高皇帝虽然胜少败多,但是河左四府的民众却支持着他,屡次掩护,没有被魏朝军队全歼。如今你们尚未举事,就有民众出首,这和当时太祖高皇帝所面对的情况,有着云壤之别。”
“郡主,若是民心不在魏,为什么每次举事,就有民众响应呢?虞朝整治魏逆多年,却连孤云侯的下落都不知道,这民心未必像是郡主说的一样在虞朝。而且虞高帝所凭借的不是河左四府的百姓,而是以你孝懿太后吴听雨为首的河左世家,他们干预地方朝廷,屡屡误导魏军,暗中资助虞高帝招兵买马。”
江离郡主听到这里,倒了一杯茶,魏思思说了一声谢谢。两人同时饮茶之后,江离郡主再次说:“这河左世家也是民,魏姑娘,世家也是民,平民也是民,他们的心也是民心,他们为什么要帮助高皇帝,这其中的缘故你想必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