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汉成见到这个情况,有一些忐忑不安,心想皇帝见多识广,这一串项链肯定是不入他的法眼,圣人是不是觉得东海王这礼物没有什么诚意呢?
叶汉成准备谢罪的时候,皇帝对着贤妃一笑,贤妃靠近皇帝,半蹲身体,皇帝就将这一串项链给贤妃带上了,皇帝打量了一番说:“不错,不错,这根发簪你试试。”
说着将发簪插在贤妃的头上,然后笑着说:“可惜没有一把梳子别在你头发上面。”
贤妃轻声笑着说:“圣人,臣妾头上的饰品已经很多了,再多的话,臣妾就要头疼了。”
皇帝哈哈哈一笑,让贤妃离开,然后继续对叶汉成说:“替朕感谢你们国王的好意,这礼物朕很满意。”
叶汉成这下子才将悬着的心放下,然后说:“圣人,小臣斗胆,有要事禀奏。”
“谈吧,如今不是在朝堂上面,不用这么多礼。”
“王上希望圣人能够允许一些贱民迁移到东海国中,圣人,东海国数十个岛屿,有着万顷良田,只可惜无人耕种。王上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越矩,还请圣人恕罪。”
皇帝听到这话,沉默了起来,他原本就是想要让鱼鼎天替自己钳制曹王,如今迁民给鱼鼎天,若是鱼鼎天做大了,对于朝廷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皇帝思量几番之后,对着叶汉成说:“原来是这样,朕会让各府贴出告示,若是愿意去东海的,东海来派船迎接,就不知道东海王怎么收税了。”
叶汉成一愣,税收这件事,他的确没有想过,他们以前就是种多少都是自家的,哪里有什么税收。
但是现在还用这一套,肯定没有人愿意去种地了,不过他也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连忙说:“王上不敢擅专,希望圣人示意。”
“这样吧,你们在东海国实行均田法,前三年免税,后面按照十一收税。”
“小臣会禀告王上,一切按照圣人指示。”
皇帝看着叶汉成,询问他们是否还有要事情禀奏,叶汉成为难了半天,才将东海国缺少女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帝忍不住笑出来,为了保持威严,还是板着脸,思索了良久才说:“等朕回去之后,会从宫中放出一群宫女,到时候她们是否愿意,就看她们了。至于这件事,倒是急不得。对了,若是有人拖家带口到了东海国,你们切不可欺负他人,把好事变成坏事。”
叶汉成对皇帝保证,他们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鱼家倒是颇能坚守,他们就算在海上劫掠,也从来不强抢他人的妻子。鱼家能够称霸东海多年,自然有一套规矩。
皇帝点点头,这下叶汉成倒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皇帝让他退下了。
贤妃也走到皇帝的身边,对着皇帝说:“圣人,这样真的好吗?”
“如今东海乱局多是流民所至,如今能将流民迁移到外,也是一件好事。这东海国不过弹丸之地,充其量不过能容纳十兆(一兆为十万)人,和中原比起来,实在不足为惧。”皇帝说到这里,面色为难地说:“朕现在很为难,根据地官府统查,现在全天下快有一万万人,想到处魏末,不过三十兆,这样下去,天下是否有那么多耕地供养他们。”
贤妃听到这话,对着皇帝说:“那么圣人准备怎么办呢?”
“地不够的话,只能向南或者向西前进了,不过朕肯定是看不到那一天了。”皇帝说到这里,望着外面说:“西戎和南国,他们所占的地方是我们数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纳入朝廷,成为王土,到时候,那天下一统图肯定十分壮观吧。”
“圣人,这就只能让后人去了,我听人说了,从我朝最东,走到西戎最西,至少要十年时间,这走路尚且要这么久,更不用说打过去了。”
皇帝没有再说下去,这时候一个侍卫走上前来说:“圣人,虞姑娘求见。”
皇帝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对着侍卫说:“让她进来吧。”
很快虞慧儿走了进来,看着皇帝,行礼说:“吴老丈,小女子来拜见你了。”
“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吧。”
虞慧儿点点头,笑着说:“已经办好了,有劳老丈生挂心了,不过请恕小女子冒昧,老丈你怎么会居住在金谷里面呢?”
皇帝有些诧异地说:“这是有人安排的,怎么了,这个庄子有什么不妥吗?”
“这么说来,老丈你是不知道这个金谷的来历了。”
“东西朝那个老夫倒是知道,至于这个,老夫的确不知,还请虞姑娘赐教了。”
虞慧儿将自己从魏思思那里听来的一五一十地告诉皇帝,皇帝听完之后,叹息说:“原来是这样呀,可惜这连家兄弟,名利蒙心。最后身死人手,真是可悲可叹。”
“吴老丈说的不错,但是这件事不能怪他们,还是要怪朝廷。”
皇帝笑着说:“这件事怎么有怪在朝廷身上了呢?”
“这自古以来,追名逐利就是人的本性,贪财也好,那个也好,人总是摆脱不了。所以古代圣贤想方设法,让众人摆脱这些,而当今朝廷,违背圣贤的方法,反而用这些来引诱他人,唆使他人犯下滔天之罪。连氏兄弟听说是四圣司的,四圣司让他们做这些事情,他们不得不做。”虞慧儿和皇帝待的这段时间,倒是学会一些辩论了。
皇帝一笑,辩解说:“这进入四圣司又不能脱胎换骨,他们原本就是利禄蒙心,就算不仅如此四圣司,也没有人能够救他们。”
“老丈这话就错了,这四圣司可是朝廷的。”
“这个自然,三岁小孩都知道四圣司是朝廷的。”
“天生君王,君王立百官都是为了导人向善,作新民的是不是?”
“不错。”
“既然如此,这连氏兄弟进入四圣司,没有向善,是不是朝廷的罪。我记得古之贤王曾经说过万方无罪,罪在朕躬。如今老丈你这是想说朝廷无罪,罪在万方吗?”
皇帝一向能言善辩,听到这话,一时间不能辩白。他想告诉虞慧儿,这都是理想,这自古以来,有善就有恶,有光就有暗,但是他自诩是圣明之君,要让万民恢复古之天民,这话说出来就掉价了,证明他不是那么圣明,也不是那么仁德了。
“虞姑娘你说的很对,这件事的确是朝廷错了,朝廷百官都不能将利禄二字抛开,治下小民又如何能做到呢?上梁不正下梁歪,虞姑娘教训地是。”
虞慧儿喜笑颜开,对着皇帝说:“老丈,你若是当了宰辅,又应该怎么样处理这种事情呢?”
“这件事先要严己才能治人,不过老夫的确息了功名利禄之心,不当官了,怎么还能当宰辅呢?”
虞慧儿思索了良久,总是觉得皇帝这话有漏洞,但是没有想到这漏洞在那里,贤妃这时候笑着说:“夫君,你当官可以为天下万民当官,难道这天下当官都是为了功名利禄吗?”
虞慧儿被贤妃点破,拍手说:“是呀,老丈你可以为生民当官,这和功名利禄无关。”
“哈哈,虞姑娘,我要当宰辅,也要当今皇上同意才是,他若是不当应,我们在这里说破天都没有用。”
虞慧儿笑着说:“这件事倒是简单,我去京城,为老丈求见虞帝,将你的本事讲述给他听,听说当今虞帝是一个贤名的君主,你肯定能够受到重用的。”
皇帝听到这里,彻底忍不住笑了起来,告诉虞慧儿说:“这禁宫之中,守卫森严,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怎么会轻易见到。虞姑娘,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若是老夫真的有一天能够当官,就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导民向善,不会在出现连氏兄弟的悲剧。”
皇帝说完,对着虞慧儿说:“虞姑娘,你还没有吃饭吧,来来我们先用膳,吃完再谈。”
皇帝带着虞慧儿到膳厅,厨房里面的厨子早就准备着,很快就上菜了,看着丰盛的菜肴,虞慧儿对着皇帝说:“那么小女子就不客气了。”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
皇帝说完,不远处有人弹奏一首琴曲,这琴曲十分缓慢,如同潺潺溪水一般,让人舒心。
虞慧儿吃完之后,琴曲也恰好停了下来,虞慧儿对着皇帝说:“这琴曲真是奇怪,好像是专门为了吃饭演奏的。”
皇帝点点头,对着虞慧儿说:“本来应该是用其他乐器的,不过一时间凑不足,只能用琴曲了。虞姑娘还算满意吧。”
这演奏的本来应该是编钟,不过一套编钟实在难以搬运,于是只好以琴曲代替了。
虞慧儿笑着说:“很好听,还是老丈你们会享受,钟鸣鼎食,我们平民百姓就没有这么讲究了,有这桌子上的一道菜,我们就满足了。”
听到这话,皇帝看着虞慧儿,思索了一番,对着虞慧儿说:“请恕老夫冒昧,虞姑娘是否愿意放弃你现在的身份,当一位好人家的儿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