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咱们什么时候回bj?上海的音乐节也要开始了。”助理对着在沙发上抽烟的李月风说道。
紧接着又说:“哥你不是戒烟了吗?”
李月风一直保持着一种沉思的神情,好久才说:“今年的音乐节也好,采访也好,综艺也好,能推都推了吧。”
助理大惊失色,“你知道现在市场竞争很激烈的,还有叶姐肯定不会同意。”
李月风把烟在烟灰缸熄灭说:“我不需要和别人竞争,什么知名度不知名度的,我不在乎。”顿了顿说道:“我最近要找个人。”
助理说:“我知道你找红衣女孩,你都盯着那张照片很久了。”
李月风没有说话,又拿起照片看了一眼,这是在上次音乐节摄像中截取出来的,也是唯一一张罗宇霜清晰的照片,她还是那么瘦,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联系过自己。
助理又说道:“可是上海音乐节已经签约了。”
李月风沉吟了一会儿说:“签约的我去,至于没签的,都退掉吧。”
能再次见到罗宇霜是他这几年的念想,他只想确定她过的好不好,看着音乐节中突然出现的她,让他隐隐不安,这么多天他在网上寻找着蛛丝马迹,他很少上网,但最近却成天抱着手机看有关音乐节的一切,希望可以从中找到她的身影。
天暗了下来,他带着口罩出门了,有预感她肯定还在厦门,音乐节结束后,他白天在酒店上网找着线索,晚上则带着口罩出门希望这和她不期而遇,知道希望很渺茫,但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心安。
“为什么要见她?”
他经常思考这个问题,其实他们的故事只是那个冬天而以,但因为有她,那个冬天虽冷,却也温暖,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被世事磨砺着,虽然实现了梦想,却并没有多快乐,反而他越来越想找到一些最初的东西,那个连再见也没说就离开的女孩,时时让他牵挂,他们像已经成为亲人,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她如母亲那样照料过自己,给他加油打气,陪他去酒吧面试,让麻木的他重新对生活燃起一丝希望,也从她身上看到人类值得歌颂的情感,她是记忆力一抹红,热情也凄美的存在。
在她离开后的第二年冬天回到家看到和早晨出门前摆放不同的钥匙位置,看到墙壁上颜色加深的太阳树,知道她又回来了,他很高兴,同时充满惆怅,因为以当时自己的实力,他帮不了她,他们都得在泥泞里生活,想到自己拮据的处境,甚至害怕她的出现。
后来他去了南方很多城市,流转与不同酒吧,有的时候也在大街上卖唱,也在大街上睡过,他总是喝的醉醺醺的,可依然坚守着底线,只唱自己想唱的歌,只和喜欢的人说话,当看到那些虚伪狡诈的嘴脸,他甚至投去鄙视的目光,他写了很多歌,大多数都是骂人骂这个世界的,在那段时间他很痛苦,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明白了,既然不能决定死,那就好好的活着,活着就要晒太阳,就要选择美好的东西去相信。
他开始写一些能带给人希望的歌,写一些人世间美好的情感,歌词中的很多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通过写歌和唱歌他治愈好了自己,他放弃了想成名的想法,就想在平凡的生活中做个小角色,他真诚的和周围的人相处,哪怕对方是虚伪的,只要做到自己问心无愧,不再对别人要求什么。
这种洒脱是他用苦难换来的,智慧也是从挣扎中破茧而来的,当他不再期待好运降临时,好运却找到了他,在酒吧唱完歌后,有个时髦的女人过来问他要微信,说能帮他出歌和宣传。
他不屑一顾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客气的说了“谢谢”两个字款款离开。
第二天女人又来了,微笑着说:“我是唱片公司的,我们需要你这样优秀的原创歌手。”
“谢谢,我对当明星不感兴趣。”他很严肃的说,因为他已经看破了名利这些虚伪的东西,除了让人膨胀还有不自由再没什么好的,他宁愿当个逍遥的无名之辈躲在烟火里唱让自己感动的歌。
第三天当女人再找到他,他已经很不耐烦。
但女人格外有耐心的说:“你的歌真的很好,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听到,它有治愈人的力量,我知道这个世界不太好,但我们也要尝试着试着让它变得更美好些。”
这不正是自己做音乐的初心吗,他犹豫了下说:“你让我想想。”加上女人微信后,很快就答应了她的邀请,最重要是被她的诚意感动。
第一次站在录音棚,他还是有些激动,总想表现得完美,越是这么想越难达到理想得状态。
录音师看出他的紧张,说道:“放轻松点,就当在自己家那样唱。”
他很感激这句贴己的话,甚至每当想起这个录音师都很想哭,原来对深受苦难的人来说,不需要太多的甜来填补,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让他热泪盈眶的感激世界。
他的歌发出去后,刚开始市场并没反响,谁会听一个无名之辈的歌呢,他打算重新回原来的酒吧,那个带他来的女人是市场部的领导,大家都叫她叶姐,叶姐找他谈话说:“再等等。”
可能公司用了一些宣传,也找资源让一些大咖翻唱了他的歌,大家逐渐知道了他,他的微博从一百多人涨到一千多,后来上万。
有天女人兴致勃勃的打电话来告诉他:“李月风,做好准备,你要火了。”
火是什么感觉?
他想象不出来,心里也没有因为叶姐的话而激动,反而有些淡淡的哀伤。
叶姐果然料事如神,他的歌竟然被许多知名音乐人翻唱点评,公司不断的传来各种节目的邀请。
叶姐找到他说:“咱们还没签经纪合约,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歌曲的版权虽然属于公司,但我可以给你签补充协议,只要你自己的歌,你可以拿到任何地方唱。”
他不是个冷血的人,知道叶姐是自己的恩人,在自己身上投入了巨大的心血。最关键是能认可他的歌,一个创作者虽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也希望别人认可的,尤其是他从未被人认可过。
他对叶姐说:“我可以签经纪合约,但是所有节目去不去我要有选择权。”
“ok。”叶姐笑了笑,他问叶姐:“我那些歌真的好吗?”
叶姐先是笑而不语,随后说:“现在我说的不算,你可以看看网上大家的评价。”
他习惯了活在自己建构的堡垒中,看到网上如潮的好评,他像似不认识自己了,甚至有点恐慌。他在思考自己真的值吗?
公司给他专门成立了一个团队,有经纪人有助理有化妆师,只要出去录节目,他就像皇上出巡似的,他的发型变了,穿着变了,甚至脸上开始打粉,大家都很客气恭维他。
在这迷炫的世界里,他像不认识自己是谁,只有在唱歌的时候,他的心才会稍微得到平息。
这就是曾经自己拼命向往的明星生活吗?当他的歌在大街小巷上传播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逛街,他甚至不敢上网,当听到别人夸他时,他觉得受之有愧,当别人骂他时,他也会怄气,叶姐常找他谈话,告诉他生为偶像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夏天他不能光着膀子在小摊吃烧烤喝啤酒,也不能和聊的投机的朋友骂街吹牛,他被一种如刀刃般刺眼的光芒裹挟,觉得快喘不上气来。
那些真正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还默默无闻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而自己因为几首歌的走红,却被大众如神般吹捧。
最可怕的是粉丝,他竟然有了一个崇拜他的团体,不管去哪,都尖叫着拥护他,但看着那些可怜的孩子,他只想让她们赶紧回家,去帮父母做点家务,去读几本可以开阔心胸的书,就算发呆也比追在自己身后要强,他害怕这些粉丝,害怕耽误她们的大好年华,同时一种责任感压着他喘不过气,曾经他想怎样就怎样,现在却要考虑很多,考虑公司,考虑合作方,考虑歌迷粉丝,甚至开始干扰他创作。
在这样被裹挟着生活了两年,他逐渐适应,对于自己的身份,对于创作有了更深的思考,可无论生活怎么变,他的不开心一点也没有改变,他觉得或许该慢下来了。
去年向叶姐提出想要休息的打算。
叶姐苦口婆心的说:“现在你已经有了大量的粉丝,‘风月’这个名字也在这个圈掷地有声,放弃多可惜。”
“我觉得我需要真实的生活,就是那种两只脚踩在地上踏实的生活。”他很认真的解释。
可叶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叶姐,她说了很多公司的难处,让他坚持坚持。
他提出最后的要求,不参加任何综艺的录制,只接和音乐相关的节目。
“ok。”叶姐嘴上答应,但还是私自给他接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节目。曾经那个善良宽厚的叶姐去了哪里?他感到很失望。
这么多年自己虽然提过想再见到红衣女孩,也就是霜霜,可公司利用这点大肆宣传自己的有情有义,媒体则编造出了他和红衣女孩很多五花八门匪夷所思的故事。他不止一次向公司呐喊,自己不要树什么人设,可经纪人总有话说服他,最终只会让他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
他变得很任性,甚至有合作方控诉他耍大牌,他哪里是什么大牌,只是不想勉强做不想做的事。
叶姐知道他的任性后,终于让他有了些自由,可任然想逃……
李月风穿梭在人群中,仔细辨认着行人,寻找着他想见的人,哪怕他们不相认,只远远的看着她也行,他们拜过把子,早把她当亲人,或者上辈子他们就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