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照,朱红色的皇宫城墙被照得格外的醒目,此时的皇宫正大门,穿着彰显自己官品服饰的大臣们在大门前的空地晒着太阳,等候进宫。
此时天气虽比不得正夏,但在这样的太阳底下也是燥热得让人难以忍受。此时太阳正当头,建筑的影子也没有多少,而那一点点阴凉的地方也被皇宫守卫占据着。
官员们此时也“不敢高声语,恐惊宫里人”,却小声议论着,聊的也非常隐晦。
众官员在外面晒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有太监传话。
“新皇登基,百官进宫。”
尖柔的声音让百官精神一震,赶紧整理好服饰,排好队伍,就在这时,众人范难了以往百官面圣,以前队伍前头的是身为重臣的四家族,他们走在前头,其他走在后头。而现在,那些人却没有出现,这让很多人有些不知所措,而那些个四家族党系成员,也站立不动,似乎就是在等他们的顶头上司出现。
队伍末尾的人开始议论起来,这里里那些守卫和公公远,也不怕他们听到。
“几位大佬这是要给新皇帝一个下马威啊。”
“谁说不是呢,估计他们也对这个新皇帝的做法很是不满。”
“不满又怎么样,现在的皇帝也姓唐,是之前那位的亲弟弟,皇位只要是皇家唐氏来坐,不是都一样,又在乎什么哥哥弟弟呢?”
“你这就肤浅了吧。”
“我怎么就肤浅了?你说说。”
“不可言明,不可言明。”
“那我们得到什么时候,就这么僵着?不说这个皇帝的耐心和手段如何,光是着太阳就得把我晒晕咯。”
“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时机,这就是新皇帝与四家族暗中的博弈。”
这边聊着,队伍的偏前方,狄圥也站在队伍了,他暗中看了一下此时的情况,在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当个出头鸟。
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狄圥的前面,他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小声的警告着这个自己掌控不了的手下:“别做僭越的举动。”
狄圥听入耳中,心中冷笑:这就僭越了?三家族藐视皇帝的命令就不是僭越了?到底谁才是唐国的主人?
狄圥说的三家族是把武家排除在外,这不仅仅因为他和武寇关系好,而是武家现在在朝廷里就没有多大的势力,唯一让其他三大家忌惮的武寇此时却远在千里之外,别说参加新皇登基了,就连皇权易主的事都不知道。
狄圥可不打算理会这个趋炎附势的上司,正了正衣冠,在上司那威胁的眼神中要处理,却被别人抢先一步。
而抢先一步的是排在他后面一些的某个官员,而这个官员,狄圥认识,他姓武,武家的一份子,如今却是武家除了武寇之外,能上朝的人,但官阶却不大。
武叔驹原本在宫门口的时候还脸色不好,非常郁结的一个人,刚才他们去拜访魏家的时候,被魏家数落了一顿,还说着非常难听的话,把他们武家说得比一些家族还破落,要不是看在武叔驹上一辈还有些情分在,长京早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还整天耀虎扬威的扛着武力的旗号显摆着。
被魏家人骂的武家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还和和气气的,现在突然撕破脸皮了,连武菲菲的婚事也给退了。
可武家的人能说什么,最有话语权的武寇又不在长京,有他在,魏家人也不敢这么放肆。现在好了,人也不知道死哪去,之前他们几房的人还推测着他出了什么意外来着,当时还有点小庆幸,现在却又想起武寇的好,真是应了武灵儿那是的那句有失风度的话:真是贱。
武叔驹在看见队伍驻足不前的时候,平日里不好用的脑子,突然开窍了,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突然,他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武家翻身的机会,所以他没有多想,就站出来,充当这个出头鸟。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对于你们来说是出头鸟,但对于我来说,现在的皇帝最期盼我这种打破僵局的人。武叔驹心里想着。
他从队伍跨步出来,声呼一口气,难得勇敢一回,他昂首阔步从队伍中间朝前走去,走到队伍的最前头的时候,还被那些人冷嘲热讽着,此时他才知道,武家,真的已经被人看不起了。
他没有停止脚步,对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继续朝前走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而这第二个就是狄圥,之后,排在后面的一些官员也是一咬牙走出队列,跟着前面几个勇敢之人的脚步。
站在前列之人,脸色阴沉,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皇宫,他能也不在坚持,也移动了脚步,不然就太另类,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背后之人会不会在皇帝面前保全自己,万一到时候被推出去当替死鬼就不值当了。
所以利益纠结,在死亡面前,都得掂量一下。
无极殿,大朝会的地方,今天不是大朝会的日子,确是新皇登基的日子。百官接受了新皇帝的一点小小考验之后,终于到了阴凉的地方,人群分成两批次左右两队,分列在大殿的左右。
进入大殿之后,各个部门官员都站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等候着新皇的到来,此时,他们也不议论了,或楞楞的站着,或闭目养神。
一刻以后,公鸭嗓子的太监感道:“皇上驾到!”
顿时,群臣双膝跪下,匍匐在地,口中齐声声的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应接下来就是皇帝的那句“众爱卿平身”却迟迟未见传入群臣的耳朵。
唐独慎穿着金皇龙纹袍走向龙椅,第一时间,他看的不是下方的群臣,而是一边听着群臣的口号,一边轻轻地摩挲着龙椅上那颗金黄色龙头把手。
一番享受之后,才面相向匍匐在地的群臣,这一刻他等了很久,这种君令天下的感觉他也期盼了很久。
“平身。”
唐独慎淡而平稳,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传入群臣耳朵,那些人终于了说出后面的话。
“谢陛下。”
唐独慎在龙椅坐下,挺直的腰杆,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然后目光停留在队伍的最前方,那里空着好几个位置,不用问也知道,那几个位置属于谁的。
唐独慎嘴角一勾,无声冷笑,然后才慢慢开口说道:“既然人来齐了,那么”
话还没说完,一个大臣就出列,躬身说道:“陛下,魏老,房老和程老还没到。”
“哦?”唐独慎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原来他们还没到啊。”
此言一出,顿时让不少的官员有了很多想法,但大同小异:皇帝和那些人决裂了?
正说着,众人就听到殿外的公公喊着那些姗姗来迟的人的官名。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些人。
几人像是说好似的结伴而来,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迟到有一点羞愧之意。
几人来到皇帝的面前,举着朝笏,面对着皇帝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举动,让唐独慎眯上了眼睛,冷冷的说道:“几位爱卿,路上是堵车了?可朕知道,街道上的人很少啊。”
“回陛下,微臣等人在来的路上,马车碰巧撞在了一起,耽搁了一点时间。”说话的是魏左相。
“那个地方是有金子还是美女,让诸位大人都在那撞在一起,没伤到身子骨吧。”唐独慎讥讽着。“各位都是朝中老臣了,得注意啊,万一出了个什么闪失,可就”
“些陛下关心,微臣等虽有些年纪,但为了唐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唉唉唉,可别这么说,死死的多不吉利。”唐独慎连忙说道,然后话风一转:“朕也是体恤名声的,在新水郡那边的时候就见过太多的生死,让人感叹,所以为了几位爱卿的健康着想,朕决定,几位脱下官帽,回家养老吧。”
此言一出,大殿里落针可闻,好些在两旁看戏的官员都目瞪口呆了,原本以为是一番虚与委蛇的交流,没想到是这么直接。
来迟的几人也被皇帝的话弄楞了,好一会儿,魏左相才笑了笑,打破安静的气氛,说道:“陛下,您这是在说笑吗?”
“你觉得朕是在说笑吗?”唐独慎也笑着反问道。
“是。”魏左相的笑容消失,严肃的回答道。
“朕乃九五之尊,说话一言九鼎,你这是在质疑朕言而无信!?”唐独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面目表情的看着下面从进来就不给自己下跪,还为自己的因为找借口的几人。
顿时,大殿里被剑拔弩张的气氛笼罩着,下方的其他人都低下头,不敢看向前面,暗暗的吞了吞口水,缓解喉咙的干燥。
狄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随后也随众人地下头,聆听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