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两个死丫头,挣钱不知道带你哥一起,要不然他能离家吗?”
啥,刘铁牛离家出走了?这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事和她们俩有什么关系,刘姚氏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二叔,铁牛哥咋了,昨天不还搁家的吗?”刘桂圆丈二摸不着头脑,转而去问坐在堂屋的二叔,二叔还在呆楞中,没有说话,一旁的二婶娘捏着信,凄惨的说:“桂圆,俺家铁牛,他说要到大地方挣钱,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刘桂圆歪着头扫了一眼信,就见上头写着两行大字:我走了,到太安城做买卖,年底挣了钱就回来。
这样整齐的字迹,一看就是铁牛哥请人写的,况且他应该不会写字。看来,他早就想好了走人,还卷走了自家的一百两!
“你两个丫头,还来这里干啥,走,我一看你们就烦!”刘姚氏正伤心着,看到两个丫头片子在这,瞬间由悲转怒,转而骂起了她俩,“人哪家姊妹不帮着哥哥,你铁牛哥回家这么久,不见你俩拉他合伙,你俩的心都叫狗掏吃了吗?”
“对,叫狗掏吃了,咱们几个,有的人心被狗掏吃了,狗就爱吃那种狼心狗肺,没有一点良心的坏蛋!”刘花生那个气啊,刘姚氏把铁牛离家的错,归咎在她姐几个身上,还有没有道理可讲!
“你说啥?你个瘟丫头,你再说一遍?!”刘姚氏脱了鞋,露出鞋底子又要砸人,刘桂圆赶紧拽着她二姐往后退,边退边说:“奶奶,你要干啥,二姐又没讲你,她讲的是铁牛!”
“娘,你别闹了,铁牛走和她俩有啥关系。”二叔悲着嗓子吼了一句,刘姚氏这才停下手,只是嘴里还在骂她们,“没良心的东西,都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要来俺家!”
“奶奶,你可知道铁牛偷……”刘桂圆踮起脚,一把捂住了刘花生的嘴,不叫他说出铁牛偷她家钱的事,“二姐,咱走吧,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奶!”
出了二叔家不远,刘桂圆这才松了手,擦擦手上沾的口水,截住了刘花生要说的话,抢先道:“我知道你方才要说啥,也知道你这咱想问啥,你先听我说。”
“铁牛偷钱的事,到这咱都没有凭证,你说了也拿不回那一百两,没得叫咱奶噘我们,二叔二婶娘再跟着尴尬。”
“我知道这个理,还不是咱奶,要不是她那样,我也不得气的讲实话。”刘花生心里有气,用力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铁牛偷钱的事,肯定没告诉铁蛋,上回二叔给铁蛋那样打,他都没说出他哥偷钱的事,可见他就不知道。”刘桂圆拍拍她的背,继续说:“你再想想烧柴火垛那事,铁蛋一开始就没承认,牛粪也不知道这事,我是硬告诉二叔才让他挨的打。”
“偷钱可不是小事,一点凭证都没有,咱俩冷不丁地说:二叔,你家铁牛偷我们家钱,你叫二叔心里咋想?”刘桂圆还是不想弄僵亲戚关系。
“二叔肯定不信,他会觉得俺俩对铁牛哥有看法。”
“对啊。”
“唉,不说了,那没捞到借到牛车,咋办?”
“我到刘金娣家借,你去家里再拿点钱,买过小鸡苗,咱就买个骡车,高低以后再不求人了。”
“哎,好嘞!”
刘花生马上来了精神,一路小跑到家里拿了两张宝钞,三人在村口集合,坐上刘金娣家的牛车,嗒嗒地朝镇上去。
几人先去挑小鸡苗,到了街上问了人,来到了卖鸡鸭的地方,就看到一个卖小鸡的妇人,地上铺着一层细麦绒,外头用两三寸的竹席围成圈,里头全是叽叽喳喳的小鸡仔。这时天还有点冷,尽管太阳出来了,这群小鸡仔还是喜欢凑在一起取暖。
卖小鸡的妇人看到有人来买,笑呵呵的招呼他们:“来,都来看看,这一窝小鸡孵得好,一只只要八文钱。”
刘桂圆就蹲在地上,挨个扒拉这些小鸡,卖鸡的人也聪明,小鸡里头有大个有小个,随便你挑选,反正每只价钱都一样。
“桂圆,看到没,挑这种翅膀长粗毛的。”刘花生找到一只黄毛鸡,翅膀上长出来少许粗毛,看着没有那些毛茸茸的好看,但是绝对好养活。
刘桂圆点点头,拿过一个竹筐,刘花生就将小鸡放到竹筐里,筐里提前铺了玉蜀黍壳,小鸡踩着柔软还暖和。
“等等,我给你看看,是公是母。”
因如柏将牛车停在靠墙的地方,绳子拴在一处篱笆上,走过来帮她们挑小鸡,他伸手提着小鸡爪子倒立,小鸡吓的喳喳叫,鸡头昂起来,小翅膀还一扇一扇的,“看,这样的就是公鸡,头朝下、翅膀扇不起来的就是母鸡。”
原来田如柏挑小鸡,用的是这个法子,刘桂圆第一次见,看的津津有味,刘花生就不服气了,说:“哪是这样的,得看鸡屁股圆不圆,鸡身子长不长,圆的就是公鸡,长的才是母鸡。”
“你那个法子也对,不过没我这个准,小鸡仔毕竟太小,看不出屁股圆、身子长。”田如柏边说边比划,很快就挑了两只母鸡,放到自己带来的竹匾里,刘桂圆就捂嘴笑,伸手去晃她二姐,笑着说:“咱们两个法子一起看,肯定逮的全是母鸡。”
“你几个不是一家的?”卖小鸡的妇人,看他们挑的小鸡不少,大人也没跟着在一起,怕他们没钱买小鸡,小心地问:“你们大人没跟着来?十只小鸡就要八十文了。”
“大娘,俺家大人来了,他在那头挑鸭苗,没空过来,不过俺们身上带钱了,不会差你的。”刘桂圆张嘴扯了一句慌,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这么说话对自己最安全。
等买完了小鸡仔,一个竹筐一个主匾,抱到牛车上放好,刘桂圆两姐妹就说去买骡子,外加一辆带棚的小车,以后下雨遮阳都能做,干农活的时候再拆掉就行。
“你俩可会看骡子好坏?我一点不懂这个,帮不了你们,要不找个大人帮你挑,省的被人忽悠了。”田如柏得知她们要买牲畜和车,就有些担心她俩买不好,前两年村里有个年轻人,在镇上就买到一头病牛,后来找卖牛人没找着,在家气的直骂娘。
“嗯,我想想谁懂。”刘桂圆摸着下巴,很容易就想到了孙敬轩,他家有一辆驴车,有可能知道怎么挑牲畜,就是不知道,或许能给她们推荐懂的人。
“那你俩找人买骡子,我正好要去书肆,一会儿咱在鲜鱼面店那里集合。”田如柏觉得帮不了忙,所幸不跟着凑热闹了,反正小丫头机灵,做什么事都有分寸。
三人说定后,田如柏牵着牛朝书肆的方向去,姐两个掉头去了孙螺脚店,他的店早就开业了,不过姐几个还没去他店里看看呢。
“孙小哥,新年好,恭喜发财。”刘桂圆学着大人给他拜年,如今还没出正月,拜个晚年还是可以的:
“是你俩?新年好,你大姐来了吗?”孙敬轩坐在柜台前,见到她俩来眼前一亮,他店里开张这么久,还没见到她们来一次。
“我大姐没来,下次我叫她来,孙小哥,今天找你有个事想你帮忙,你可会挑骡子?”刘花生笑嘻嘻的接过周大娘递来的圆凳,道了谢一屁股坐下,说起了此行的正事。
”哎呀,今天真巧了,一来就碰到你俩,新年好啊。””
几人正说着怎么挑骡子,随着一声吆喝,打门外进来个熟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孙敬轵,身上穿着簇新的缎面袍衫,脚下穿着一双织金罗布鞋,手里仍旧捏着一把折扇,没事就打开扇一两下,可真够骚包的。
“你俩要买骡子?这事好办,我店里伙计黑子他爹,就是牲口牙子,找他买不就行了。”黑子在他店里当伙计,一直做的不错,他叫黑子带句话,相信黑子爹不会忽悠她们。
“那感情好,我让伙计喊黑子来这,一会儿带着她俩买骡子。”孙敬轵哪会挑驴骡,当初找的懂行的中人,付了一把钱才买到的好驴子。
“嘿嘿,孙大哥谢谢你了,你心肠真好。”刘桂圆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料孙敬轵合上扇子,凑到她跟前笑着说:“光嘴上说谢可不行,你就没有点表示?”
刘桂圆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嘴上答应道:“行,你想要啥表示?只要我刘桂圆办得到的,肯定给你安排起来。”
“对,我和桂圆一个想法,孙大哥,你想要啥表示?”刘花生知道孙敬轵不可能问她们要钱,估计想找她们帮啥忙,所以也很豪爽的答应了。
孙敬轵看看她俩,朝墙角指了指,两姐妹就跟着过去了,孙敬轩摇摇头,也跟着坐了过去,朝他挑挑眉说:“你要干啥,可别为难她俩。”
“哎呦,你这个大姐夫,这就护上了?”孙敬轵揶揄了他一句,然后才对姐俩说:“嗨,其实没啥事,我就想问问你俩,家里可有适龄的姐姐,最好像你们大姐那样温柔,有就给我介绍一个,正好我也该成婚了。”
“啊,叫我们给你介绍?”刘桂圆彻底呆了,感情孙敬轵要她们做媒,这也太稀奇了些,不说她家里出了刘红枣,没有合适的姐姐,就说孙敬轵的家境,双方根本也不匹配。
“堂哥,咋回事?大伯父最近不是帮你物色了,难道一个都不满意?”孙敬轩知道堂哥说亲的事,还是娘告诉他的,听说如今相了四五位,他一个都没看上。
“别提了,我爹一个大男人,哪懂得这些,都是拜托杨氏帮忙物色,可惜他不想我比过他儿子,给我物色的女子都不大好,要么性情傲慢无礼,要么就是家底薄弱,还有一个是她远方侄女,长得跟猪一样漂亮。”
噗嗤一声,刘桂圆没忍住笑了出来,孙敬轵就用折扇敲她的脑袋,“所以我想着,与其让杨氏给我瞎物色,不如我自己挑一个好的,以后我们在外头也买一座小院,关上门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