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芜一脸平淡的摊手:“我并没有施法。”
“那是谁?”玄雨儿纳闷,在这里的人中除了江绿芜也没有其他人有施法的必要。
“是我。”
一道调笑的嗓音响起。
诸暨着一身白衣走了过来,手中折扇来回扇动,端得是一派君子派头。
江绿芜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便立刻离开。
“你要做什么?”玄雨儿不悦的蹙起眉头。
她喜欢凌慕寒那样仙气飘飘的人,而不是诸暨这种活像一只花蝴蝶,就算长得再怎么周正,都让人觉得是一种浪费。
“师尊让我过来看看。”
诸暨目光落在周叙言身上泛起冷意:“敢污蔑到源天剑宗身上来的人,我倒是头一回见。”
在各个修仙门派中,源天剑宗都排得上是第一,从来只有别人俯首帖耳的份,哪里有被质疑的份儿?
“你别怕,现在已经有长老介入,会给你撑腰。”玄雨儿笃定道,从一开始薛小灵跟江绿芜玩到一起去时,她就认定了薛小灵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周叙言刚想说什么,立刻被诸暨一道术法封了嘴巴,脸憋得通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诸暨折扇轻轻敲了敲耳朵:“真是聒噪,有什么话等需要你开口的时候再说吧。”
忽然,周叙言身上光芒大盛!
诸暨竟强行启动了场景重现!
被控制住的周叙言发出吼叫,浑身只感觉到像是针扎一样,疼的几乎让他喘不过来气。
“放轻松,不然痛苦的只能是你。”
江绿芜提醒道,握住薛小灵的手:“准备好了吗?”
薛小灵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来吧。”
江绿芜指尖萦绕出淡淡光芒,两个人的记忆瞬间同时出现众人面前。
从两人幼年相识,再到周叙言因家中父母而去往别地跟薛小灵分别。
薛小灵个性独特,但因为两家搬家,所以便分开了,也因为薛小灵长得好看被西州府最富有的林家向薛小灵提亲,两人定下婚。
记忆中出现了一个令江绿芜恨到牙痒痒的人——江月瑶。
江月瑶嫉妒薛小灵的美貌用手段毁了她的容貌,被退婚的薛小灵和父母也不和,从此她一个人踏上了寻找恢复容貌的法子。
“天啊,太可怕了。”
“可不就是吗?不过那个姑娘也是无心的,这倒也算不到人家头上。”
听到旁边人的议论,江绿芜淡淡勾起唇角,江月瑶就是这样一个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却做着最恶毒的事。
明明已经将人伤害到极致,依旧可以让别人向着她说话。
陡峭山路,皑皑雪崖,风吹日晒,她就穿着那一身黑经过了一天又一天。
跟薛小灵的艰难比起来,周叙言就简单多了,简单到用腐败二字就可以概括。
招猫逗狗、呷妓玩乐,根本没有让人往下看的必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薛小灵的记忆上。
人群中发出一阵哗然,江绿芜的身手简直就令人惊讶,锯齿兽在她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还击之力。
而且她对薛小灵的态度也令人佩服,对一个设计自己,偷走自己拿生命冒险得来月妍香的人来说,不打对方泄愤都算是善良,何况她还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她治疗,让她恢复了容貌。
只能说,人跟人需要缘分。
如果薛小灵是跟别人相遇,只怕要纠缠个不死不休,怎么可能会成为好友?
薛小灵跟江绿芜道别去寻找青梅竹马的哥哥,带着少女期待,却也带着一丝防备。
而此刻的周叙言却在跟父母商量,该如何将薛小灵的东西全部占为己有!
两人见面后,薛小灵几乎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周叙言,说一句将他奉若神明都不为过。
可是周叙言装模作样的来了几场英雄救美,最后趁着两人定下亲事那一天,糊弄薛小灵签下契约,让所有东西都给他。
脑袋清醒的薛小灵不同意,周叙言便计划一把火烧死她。
可是谁能想到这一场有预谋的火失去了把控,最终把所有人都给葬送在火海里,包括周叙言的父母。
好在薛小灵父母临终前将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她。
而薛小灵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没有被这些家产迷住眼睛,反而是直接卖了,而后又成立了一家私塾,专门教授那些寒门子弟。
周叙言失去所有,满门心思想的都是该怎么从薛小灵这里得到钱财,知道她在这里后,便立刻赶了过来,想的就是要毁了薛小灵得到财产。
所有的真相都被人呈现在面前,没有人可以作假。
记忆的画面早已结束,却没有人说一句话。
江绿芜眼眶已经通红,她太知道背负伤痛的压力,令人挣扎着找不到出处。
而薛小灵却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将自己的伤疤再一次揭开,直到鲜血淋漓。
连一向笑眯眯的诸暨此刻都收敛了笑意:“你还有什么话说?”
失去了诸暨的力量,周叙言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他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和肌肉都被人狠狠拆开重组了一遍,衣衫都被汗水浸染。
周叙言双手紧紧巴着地:“都是诬陷!这一切都是诬陷!你们为了保护薛小灵修改了我的记忆,你们都不是人,都不是人!”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否认到底,否则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愤怒。
“你自己丧尽天良,还要说所有人丧尽天良?”
“我源天剑宗向来都是名门正派,场景重现更是真实记忆,这属于高阶术法,你以为是个人就可以施展吗?”
“不行,我看就得惩罚一番再说,这样的人单单只是扔出去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江绿芜施展完术法后整个人也快要瘫倒在地上了,幸亏薛小灵兰扶着她的手臂:“小灵,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薛小灵沉吟片刻:“我怎么处理是不是都跟源天剑宗没有关系?”
江绿芜并没有回答。
诸暨摊手:“我自然没有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玄雨儿身上,毕竟从一开始最向着这混蛋的就是她。
玄雨儿脸色已经黑成锅底,她原本想趁着这件事情打击打击江绿芜,可却没想到这是个扶不上墙的,反倒是将自己给弄到这种尴尬境地。
“我不管!”
她立刻从这件事情中抽身:“一开始我也是被蒙蔽了,现在真相已出,不管你们怎么做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那就好。”薛小灵没再犹豫,上前一脚踹翻了周叙言,拔下发簪,手指翻飞竟是形成了一把小剑。
她拿着这把剑,狠狠的扎进周叙言胸口、四肢,如此循环了十几遍。
周叙言衣衫几乎被鲜血染红。
她又拿出手帕将小剑上的鲜血擦干净,插回发髻间:“好了,现在可以将他丢出去了。”
这下,四周比刚才还要安静。
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同一点上,那就是无论得罪什么,都一定不能得罪女人,不然还真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薛小灵的发簪剑不大,但却极其锋利,造成的杀伤力不可小觑。
此刻的周叙言八成已经生死难说,但没有人质疑薛小灵的决定,立刻抬着周叙言给扔了出去,生怕他再脏了源天剑宗的地方。
玄雨儿自觉丢面,没再纠缠直接离开。
诸暨嬉皮笑脸的跟上了江绿芜的步伐:“江师妹,今天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薛小灵抢在江绿芜之前回答:“诸师兄,你一向都是最聪慧的,怎么今日犯糊涂了呢?周叙言为难的是我,而非绿芜,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和绿芜今日都帮了我,是我应该向你们二人道谢。”
诸暨唇角还带着笑容,泛着一丝凉意:“如若我一定要让江师妹感谢我呢?”
“诸师兄又岂是强人所难,是非不清之人?诸师兄,你是一个非常幽默风趣的人,可今日我才经历过这些事情,实在没有逗乐子的心思。”
薛小灵简直就是一块滚刀肉,丝毫不留情,既拒绝了,还给足了诸暨面子。
哪怕狡猾如同诸暨,此刻也想不来其他话。
江绿芜看时间刚好,连忙寻了个其他理由准备和薛小灵一起离开,但薛小灵却拒绝了,说还想再散散心。
等江绿芜离开,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降低温度。
“你想跟我说什么?”
诸暨扫了她一眼,笑道:“总不能真的想让我陪你散心吧?”
薛小灵很认真的看着诸暨:“诸师兄,其实你的条件非常好。”
诸暨眸子中飞快闪过诧异:“我知道。”
想他堂堂魔尊为了江绿芜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特地修仙,那也是煞费苦心了!
“所以不要让自己失了风度,如若一些事情非得强行让人说明白,说清楚那可就没意思了,同时也是在逼着自己往绝路走,哪怕你不是非得得到,但总不会想成为陌路人吧?”
薛小灵这话说得很清楚,哪怕诸暨还想要再继续装傻都不可能。
“我还以为这些话该她来跟我说,知好色则慕少艾,我好像没有做错事啊。”诸暨折扇撑头,状似苦恼,眼底都是笑意。
“诸师兄,何必将自己放在这么个位置上?”
薛小灵少有的认真:“既然别人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你就不应该再这样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