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祥的注视中,星期五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小心翼翼的迈着步伐,来到马维面前,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飘向左右的巴吉、奥丁。
“你有事吗?”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星期五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开口,马维就继续说道:“这些年你做的不错,认真履行了猫猫军团的任务,立下了不少功劳,值得奖赏。”
听到这话,星期五紧张的心情才算放松下来。
“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奖赏我,说吧,要给我什么宝贝?”
“别急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清了清嗓子,马维笑眯眯的拿来一盒罐头打开,推到星期五面前:“尝尝,这是教会新研发的罐头,小黑严选出来的口味。”
星期五低头舔了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就埋头吃了起来。
马维一边替它梳理着毛发,一边慢慢说道:“没有猫猫军团,绝不会有教会的今天,我很感谢你们,有功者必须奖赏,有错者必须受罚,而你,星期五,你是除了胖橘、小黑之外地位最高的猫猫,奖励你什么都不为过.”
舔着嘴角,星期五昂起头,有些得意道:“那是,那是!”
“你觉得,教会这些年亏待你了吗?”
“亏待?嗯.没有吧。”星期五苦思冥想,“除了任务艰难一些,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这样啊”
马维缓缓点头:“莱文足够爱你吗?”
“你提他做什么?”
“只是好奇。”
“他对我很好啊!我都认识他好多年了.要是对我不好,我早跑了!”
“那你觉得,爱会融化冰块吗?”
“当然!”星期五不假思索的点头。
“既然如此.”
马维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胡须一颤,星期五打了个激灵,环顾四周,发现巴吉和奥丁隐隐挡住了逃走的路线。
“我我骗你们什么了?”
“莱文说,你们相遇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因为那天是星期五,所以叫你星期五这是你本来的名字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星期五还在试图辩解。
“我该叫你星期五,还是叫你阿拉比呢?伟大的智慧古神。”
阿拉比的名字一说出口,星期五脸上的讪笑就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变得平静,先前的慌张、警惕全然消失,说话方式也发生了改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三个月前。”
“贝利尔和你说的?”
“准确的讲,是我自己猜的,祂给了我提示,毕竟我早就知道智慧古神阿拉比躲藏在我们身边。”
星期五点了点头,又问道:“他知道吗?”
“你说莱文?他还不知道,但很快就会知道了你希望我告诉他真相吗?”
“无所谓。”
“看来爱不能融化冰块。”马维冷笑道。
星期五淡淡的说:“爱能融化冰块的前提是冰块可以被融化,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冰块。”
马维看了眼壁钟,发现从星期五吃下罐头已经过去十分钟后,扭头说道:“差不多该发作了”
话音刚落,星期五腹部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蠕动着,不断撞击它的肚皮。
“你给我吃了什么?”
“从奥丁头上抓出来的一些小虫子,味道如何?”
“还不错。”
说着,星期五两脚站立,身形迅速窜高,毛发褪去,化作坚韧的皮肤,只用几秒钟,就变成了一个体型魁梧的中年男子。
嘴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伸出长到可以垂到地面的手臂,探入腹中,扯出胃囊一把扔掉,随后抹抹嘴,好似没事人一样说道:“我好像尝到了奥丁几万年没洗的头油,真是侮辱了这些虫子的美味”
见虫子对其毫无作用,马维后退两步,朝巴吉和奥丁发去信号:“动手!”
早已准备好的巴吉和奥丁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攻向阿拉比,阿拉比动也没动,任由祂们击打,眨眼间便被垂成了一滩肉泥。
“玛德!祂跑了!”
皮囊是虚假的,巴吉愤愤的骂了一声,哪怕祂早就知道抓不住阿拉比,被对方戏耍也还是不爽。
“祂是在远距离控制这具身体!本体根本不在这儿!”
胖橘走到阿拉比丢到一旁的胃囊前,发现里面鼓鼓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便伸出爪子撬开一角,刚一打开,浓酸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数不清的黑色小虫飞速爬出,在它们的脚下,有一具幼猫的尸体。
幼猫是蓝色的,与星期五品种一样,只是比星期五小很多,仿佛刚出生不久,蜷缩着身体,就像在某个凛冬的夜晚于风雪中熟睡一样,还保留着死去时的姿势。
为何这只蓝色幼猫的尸体会出现在阿拉比的胃囊中,马维心中大致能猜到一二。
阿拉比借用了星期五的身体,在祂找到星期五之前,星期五就死在了凛冬的巷子里,如果星期五熬过那个寒冷的夜晚,也许就能遇见莱文。
马维不知道被借用身体的星期五有没有意识,如果它有,那么遇到莱文之后的它一定是幸福的,就像临死前做的美梦一样,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阿拉比是故意将星期五留在这儿的。”
沉默的胖橘盯着蓝色幼猫的尸体,突然说:“什么是虚假的,什么又是真实的?如果我们不戳破阿拉比的诡计,星期五是否能一直活下去?我们戳破的,究竟是阿拉比的阴谋还是星期五的美梦?”
“我不知道。”马维说。
“你打算怎么跟小美交代?”
“我不知道。”
星期五死了,有猫失去了伴侣,有人失去了爱猫,也有人和猫陷入短暂的迷茫。
星期五的死注定不会兴师动众,一如它冻死在了不起眼的巷子里,它的葬礼也很朴素,一口棺材,一块墓地,一块写着星期五的墓碑,一捧白花,几个罐头,几个哀悼者。
巧合的是,下葬那天也是星期五,墓碑上不像名字更像是日期。
小美很平静,平静的不像是来参加葬礼,端庄的坐在墓碑前,注视着不断回填的泥土。
莱文很伤心,盯着墓碑喃喃自语,用谁也听不清的语气说着什么,他曾经试着前往死亡之国寻找星期五的灵魂,可遗憾的是,星期五的灵魂从未去过死亡之国,被阿拉比强行扣留,一只猫的灵魂能有多强大呢?
失去了阿拉比的庇护,灵魂也化作最纯粹的灵性回归天地。
葬礼结束后,马维等人回到莫斯克,先前抓捕的犯人,都以女神和莱文教皇的名义宽释,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巴巴斯等超凡种族首领在马维回归后,立刻安稳了许多,不再想着投靠古神,反倒是爱德华的离去,让莱文无法向马维解释。
恢复了记忆的爱德华,带着伊芙琳和血族离开了罗曼诺夫王国,去往了花旗合众国,成为了七十二柱魔神之一,虽然令人遗憾,但马维并不伤心。
选择离开的,不是爱德华,而是伊戈尔。
有坏事就有好事,三年间,在真理教会的大力资助下,北方联盟的科学家们接连实现突破,其中为了应对每日剧变的局势,联盟国组建了中央科学院,将各国的顶尖科学家聚集到莫斯克,群策群力。
从结果上看,这一决策显然是明智的,失去了国家的束缚,科学家们交流着宝贵的经验,物理学、化学、炼金学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其中电器、内燃机的发展更是突飞猛进,用内燃机发电技术、储电技术的诞生,从侧面补足了炼金学的缺陷。
更让马维惊讶的是,如今炼金学的大师,不是别人,正是几年前在秋明城发现的米莎,她不仅完成了电气炼金的实战装配,还进一步缩小厄尔石的构造,使其可以容纳在枪械当中,士兵们只需扣动扳机,就能输出魔力,触发弹头镌刻的小型魔法阵,再由火药将其推射出去。
要知道,米莎今年才十八岁!
在她的研究成果下,中央科学院也给出了战争巨兽的设计图纸,由内燃机驱动,发射魔法炮弹的恐怖兵器,外部使用魔法装甲,坚硬又具备抗魔性,恶魔的利爪划上去只能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而一颗魔法炮弹却能在瞬间爆发十数种强力魔法.
魔法兵器的出现,意味着炼金科技开辟了另一条道路——非活体装配,金属化、机械化!
普通人拿起魔法兵器,也能随意使用!
冥冥之中,马维感觉时代的车轮开始转动,他去过贝尔加前线,见过魔法兵器在实战中的恐怖威力,仅仅一百五十台坦克,就能冲散几十万魔物组建的大军,用微小的代价,歼敌无数!
米莎在炼金学方面的造诣和成就,是目前联盟最高没有之一,凭功绩成为了科学院的副院长,成为院长也不难,可院长是个管理职位,怎么能在这方面浪费天赋呢?
有了魔法兵器的帮助,对恶魔展开反攻似乎就在眼前,事实也确实如此,卡洛斯王国大半国土收复,恶魔们一退再退,还没有从惨败中稳住阵脚。
这是它们的第一次惨败,也是刻骨铭心的。
前线战事正酣,马维却突然找来莱文,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想法。
“大哥你想对阿希丝下手?”
听到马维的计划,莱文吓了一跳:“我没听错吧!阿希丝在哪儿都不清楚呢,就算能找到祂,咱们打得过吗?”
“阿希丝目前不是全盛状态,非常虚弱,这是我们的绝佳机会。”
马维说:“虽然祂躲在无尽幽暗之中,很难找到,但只要你进行召唤,祂一定会有所回应,梅林的魔法可以帮助我们肉身进入无尽幽暗。”
随着日期临近,莱文身上的血脉诅咒也到了必须解决的时刻,以前不管,是因为没法管,现在
马维询问过巴吉和奥丁,得到了祂们肯定的答复,只要真理教会愿意组织,祂们就会伸出援手,与真理教会一同讨伐阿希丝。
无论是巴吉还是奥丁,都将阿希丝视为最大的敌人。
有了两位主神的加入,真理教会完全有实力解决阿希丝,清除这颗定时炸弹。
“贝利尔和阿拉比都是全盛状态,现在咱们赶走了阿拉比,恶魔方面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喘息机会,一旦错过,以后恐怕就没有时间了。”
莱文微微点头,觉得马维这番话很有道理,现在盟军高歌猛进,是因为恶魔还没回过劲来,等阿拉比正式回归,恶魔再度发起进攻是必然的,中间这段空档期,一定要好好利用!
这很可能是他们近期最后,也是最大的空闲了。
一旦战事再开,就会进入白热化阶段,那时谁还顾得上阿希丝?
如果时间拖得太久,莱文就麻烦了!
恰好巴吉、奥丁都有同样的意愿,大家一拍即合,何乐而不为呢?
在马维的介入下,巴吉和奥丁来到了莫斯克,没有带其他神来,毕竟能够和阿希丝对抗的只有主神,其他神来了也没用。
尤尼娅倒是个例外,虽然巴吉和奥丁一致认为她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会有危险,但马维还是执意让她参加,原因也很简单.
一旦战胜阿希丝,胜利果实如何分享?
关于这一点,巴吉和奥丁都没提,马维也没提。
有些事,说了也没用。
巴吉带来了梅林的穿梭魔法,准备在莫斯克郊外开一个空洞,在阿希丝到来后,发动突然袭击,启动穿梭魔法需要耗费不少魔力,如果临时发动,肯定会对自身实力产生影响,所以要提前布置,用厄尔石输出,确保大家都维持巅峰状态。
在魔法阵布置期间,马维偷偷找到克里斯托弗,让他将麻雀山要塞的加隆巨炮蓄满力量,随时准备发动。
“神父,加隆巨炮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魔力,难道要全用上吗?”
克里斯托弗有些心疼,麻雀山的加隆巨炮一直没发动过,要塞储存了不知多少魔力,一次性用光,谁都会产生纠结。
仰头望向天空,马维深吸口气说:“这一炮如果打好了,别说储存几年的魔力,就是十几年,几十年也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