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二人相对无言。
卢曼之看着程磊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惊讶,有难过,还有一丝从未出现过的情绪交织在心头。
她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过人的谋略和手腕,更离不开她从五岁就开始学鞭防身。虽说不能以一敌百,但只要不是面对枪子儿,一般的毛头根本进不了她的身。
虽说自己身边也养了一群人,只要不在她背后捅刀子都可以烧香拜佛阿弥陀佛了,更别说有人能为她挡刀。
卢曼只心里泛起阵阵涟漪,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程磊跟她无亲无故,甚至二人之前的相处根本谈不上友好,她怎么样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冲上来挡了赵铎的这一刀。
见卢曼之正呆呆地看着他,那哀怨的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明天就要出殡了……
程磊被她看得发毛,憋了好半天,实在忍不住道:“你闷的话……要不要出去转转?”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这是嫌弃自己在这碍眼了?“你什么意思?”卢曼之语气中透着不爽:“我得在这照顾你啊。”
程磊想起她挥舞着鞭子的嚣张样,怎么敢让她来照顾自己……不由地揉了揉太阳穴,艰难道:“怎么能让你照顾,还是回去休息……吧”
话还没说完,卢曼之一个没忍住站起来指着他:“就你现在这样子能干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冲,立马收了音:“毕竟你这伤……是因为我,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是!”程磊憋得涨红了脸,索性直接说了出来:“老子要上厕所!难不成你抱我去啊?!”
卢曼之呆愣住了,神情中闪过一丝尴尬,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常了,装作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那怎么了?我可以扶你去。”
“不。”程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狐疑道:“你身边那么多人呢?对了!丁满,你让他来扶我。”
“丁满跟老鬼他们已经先带着人回去了。”她摊手:“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你是打算自己去还是用尿壶。”
他双眼瞪得老大,让卢曼之端着尿壶给他接尿?那他还不如直接去死吧。
程磊咬着牙,一手撑着床沿一边忍着疼做起来,他只知道再不上厕所他的膀胱就要爆了!
卢曼之皱着眉,上前搀住他的手臂:“让我扶你过去总可以吧!”她一边扶着程磊一步一步走向厕所,一边皱着眉嘟囔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程磊步履蹒跚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也是个男人啊,哎。”
上完厕所,他满脸不自然地被卢曼之搀扶了出来,腰间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
“喂…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看?”
自从程磊醒来之后,卢曼之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搞得他浑身难受不自在。
“我会让赵铎付出代价的。”她盯着程磊的伤口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狠戾藏也藏不住。
他愣了一下,有些后怕道:“别弄出人命。”
“哼。”卢曼之冷嗤一声:“弄出人命怎么了?你当这是在国内呢?”
程磊看着她,脱口而出:“你有没有想过,不要继续再过这样的日子?”可问出这句话时,他又有些后悔。
当赵铎的刀扎进他的腰间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生命在流逝。那一刻,愤怒也好,仇恨也好,在生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卢曼之长期生活在金三角,又在卢弘良的耳濡目染下才造就她这样狠戾乖张的性格。她本身也才二十几岁,即使不能像乔又晴那么天真无邪,至少也应该像魏轻舟一样潇洒肆意。怎么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每天活在刀尖上,过着随时随地会有生命危险的日子,走上她父亲的老路。
不知道怎么地,程磊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冲动,想保护她,想让她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可是他知道卢曼之不可能答应。
果然,她露出一副不理解的表情:“这样的日子是什么日子?”
“就是……”程磊回答的有些难:“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日子。”
卢曼之怔了怔,随后笑了起来:“你是在担心我吗?”
“是。”
她似乎没想到他会回答地这么干脆,心头一阵悸动:“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是意外,是巴色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才让那畜生有机可乘,不然以我的……”
“曼之。”程磊打断了她。
卢曼之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抬眸看他:“你叫我什么?”
“曼之。”程磊苍白的嘴唇微微阖动着:“这次是意外,那下次呢?你能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意外?你能保证永远都不会再有意外?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走的吗?”
她不可思议地眼神逐渐变得凄凉,微颤着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程磊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心疼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人,不必过得太辛苦。”
卢曼之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以为我想过这样的生活吗?你不懂,很多东西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程磊在医院的第五天,这五天卢曼之除了中途去见过诺哈先生以外,其他时间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直到医生检查了他身体的各项指标,终于通知他可以出院了,并且叮嘱他回去以后要好好休养,万万不能让伤口再裂开。
他出院之前又去看了一次高海峰,高海峰受的伤要比他严重许多,暂时还出不了院,程磊打算等他养好伤后便立马送他回国疗养。
离清单规定的时间不多了,程磊打算再休息几天等伤彻底好了,便拿着石头去云南找鲁大师完成任务。
别墅里,卢曼之将先前准备好的原石拿给程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程磊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