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越骑着马同江户慢悠悠的齐头并进,眼中同样带着惊叹,“不过现在刚过阳春三月,天气还未如何回暖,所以并无人游湖。
“传闻六月酷暑间,这里花舟泛滥,许多才子佳人在此纳凉作诗,已经成为了兴州一景。”
江户听着川越讲述,脑中脑补着那个画面,忍不住道:“那画面一定好看的紧。”
忽然,湖中心有一个小黑点出现,然后在两人眼前迅速放大。
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小舟。
小舟之上,盘腿坐着个身穿黑色胡服,头戴同色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男子腿边放着一把刀,一把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刀。
小舟上,只有男子一人。
然而小舟却是稳稳地,朝着江户川越所站立的岸边慢慢驶来。
“有意思。”江户眼神微凝,握紧了马背上的长剑,“杀气很重。”
就在这时,江户听到了极其细微的破风声。
江户没有丝毫犹豫,抽剑在身侧连续横档了两下。
只听见两声金属撞击的蝉鸣声响起,两柄涂抹着深绿色毒物的飞刀被江户弹飞,插进地面。
户听到黑衣人的应答,胸口也是一闷,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黑衣人中,似乎也有人感觉到了尴尬,于是有人大喝了一声,朝着江户川越奔来。
人们都有从众心理。
有人开路,剩下的人也是不再犹豫,瞬间便是跟着涌了上来。
川越刚刚刺透面前黑衣剑客的脖颈,眼角余光便是看到了两枚朝着自己胸口射来的飞刀。
看着飞刀向自己刺来时折射出的惨绿光芒,川越眼前突然浮现出蓉州城小道里,那名男子漆黑的嘴角和口中不停溢出的血沫。
攥着剑柄的指节泛青,川越眼神宁静的像是不起褶皱的翡翠湖。
他猛然下腰,翻滚,向前切开了两个向他挥刀的黑衣人大腿动脉。
耳边同时响起锐器破空的声音,两柄飞刀擦着川越的发丝,扎进了他身后的土地里。
同时,两名向他挥刀的黑衣人大腿处,像是水管般,喷出大滩放射状的血流。
黑衣人惨叫声响起,各自手中握着的长刀啪唧落地,双手疯狂按压大腿,企图让鲜血涌出的慢些。
川越眼神不变,握剑横切,划破这两名黑衣人的脖子。
只是交手瞬间,十几名黑衣人便是死伤大半。
一时间,翡翠湖边,鲜血横流,血气冲天。
场间诡异的安静了几息。
黑衣人们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显得嘈杂的可怕。
借着这个空挡,江户川越相视一眼,皆是毫不犹豫挥剑冲了上去。
要知道,在翡翠湖上面,可还有着一名看不出深浅的持刀男子!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江户川越相互配合着,迅速将余下的几名黑衣人近乎瞬间带走。
当江户的剑斩碎最后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刀,穿透后者的胸腔后。
他感受到了身后突然激荡升起的汹涌杀意。
江户和川越没有丝毫犹豫,瞬间便是点地飞退。
然后江户看到了湖面上,那名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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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笠,盘坐着的黑衣男子已然站起。
男人拔出了那柄长刀。
长刀刀身上,密布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复杂纹路。
那其实不是纹路,那是这柄刀曾战斗过的痕迹……江户心中突然升起了这个念头,然后再也无法压下。
江户眼神复杂的看着男人,他无法想像,这个男人经历了多少场战斗,才能把手中的长刀摧残成如此模样。
才能积蓄起如此庞大的杀意!
他眼神一凝,然后想到了一个名字。
江户叹了口气,语速很慢的问道:“您就是丁岚?”
一旁的川越眼中闪过好奇,他从未听闻江湖上有这么一个耍刀的高手。
“没错。”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有些惊讶。
可能是因为太久未曾同旁人讲话的缘故,故而男人的嗓音就像是拿刀在铁锅中划拉一样,异常难听。
男人沉默着,似乎是在思索。
所以很久之后,男人方才问道:“你认得我?”
“看到那把刀,和您身上宛如实质的杀气,隐约猜测了一些。”江户一边慢慢的开口,一边用余光四下打量着。
蒋忆南不在,是被什么人拦住了吗……半晌之后,江户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说的也是,我都差点忘记你就是那人的弟子了。”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就像是乱葬岗中,那飞舞的乌鸦觅食时的鸣叫。
“我就是来杀你的。”男人摘下斗笠,露出了容颜。
虽然天空中黑云密布,天地之间的光亮稀薄的可怕。
但江户和川越还是一下子就看清了男人的容颜。
瞬间,江户和川越只感觉到喉咙一涩,胸口的心脏便是咚咚作响,比之以往任何时候跳动的都要剧烈。
那是一个光头。
光头头顶上还有一个刀疤。
那是一个从右眼眉毛上开始,然后贯穿到其脑后的一条黑色刀疤。
这还不是最惊恐的。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就是男人的鼻梁,此前应该是被人生生削断,所以鼻梁处此刻只剩下两个黑色洞·眼!
而他的嘴角,则是不知为何上下扭曲着,衬得他的整张脸歪歪扭扭的,更显恐怖。
我去,大哥你这在我老家那疙瘩演恐怖片完全不需要化妆啊……川越眼神一惊。
丁岚看着江户和川越眼中突现的复杂神色,丑陋到极致的脸上突然露出极端的愤怒。
他眼中爆发出浓烈的杀意与仇恨,声音凄厉的就像是野兽嘶吼。
“我这副样子很可笑吗?是不是很可笑!你们刚刚的眼神是在怜悯我吗?你们凭什么怜悯我?!”
伴随着凄厉的吼叫,丁岚身上爆发出强悍劲气。
只是瞬间,他脚下的小舟便被瞬间撕裂成无数碎木片,向着四周激射,溅起大片浪花。
而丁岚同时踩着湖水,三步化作两步便是踏到了岸边,踩到了大地之上。
他盯着江户,眼睛通红,其中充斥着狰狞的杀意,“你这小贼!你可知我如今这副模样拜谁所赐?!”
“拜家师所赐。”江户眼神重回清明,朝着丁岚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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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作揖。
这问题是该这么回答吗?你确定这样他不会因为怒气值爆表而撕碎我们吗?
一旁的川越嘴角扯了扯,鼻子因为震惊而皱紧,故而脸上多出好多道褶皱。
褶皱里,深叠着无奈。
他握紧右手还在滴血的长剑,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以求等会在丁岚暴起中,能够最快作出反应。
丁岚疯狂扭曲的面容因为江户平静的话,突然停滞了一秒,似乎陷入了回忆。
瞬息之后,丁岚脸上的疯狂更盛,一股积蓄的更加浓烈的杀意便是瞬间喧嚣开来。
“你可知道,当年你的师父,也是这么一副孤傲的模样。”丁岚眼中仇恨毕露,充斥着血丝,“他好像一个天生的骄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那位。”
“没关系,这些其实都没关系。”丁岚顿了顿,眼中淌出了晶莹的泪珠,“因为他强,所以这些理所应当。”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睡了芊儿,更不该事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提裤子走人。”
丁岚握着长刀的右臂在隐隐颤抖,似乎在压抑着自己极端的愤怒,“他知不知道,芊儿后来怀了他的孩子,然后她因为未婚先孕,被家族浸了猪笼!”
江户沉默了。
他慢慢弯下腰,向着丁岚躬身重重施了一礼,“丁师姑的事情,师父有罪,此后他便戒了酒水,在剑崖面壁了十年。”
“十年不够。”丁岚眼中的疯狂敛下,“我要你们整个洗剑池为她陪葬。”
“所以您就将大唐西境的城防图卖给了西夏?”江户挺直了身子,眼中渐生出鄙夷与愤怒,“你可知道那年唐夏边境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你洗剑池就在大唐,大唐不灭,你洗剑池如何能灭!”
丁岚哈哈大笑,笑得流出了涎水,“所以那年你那混蛋师父找到我,把我弄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不舍得杀我的怜悯模样,真是像极了名门正派的侠义之士!”丁岚眼中的猩红弥漫,“我体内一直有残缺的剑意在撕扯着,时至今日,我自觉已经时日无多。”
“虽然我的境界已经跌落至五品。”丁岚咧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但杀你们两个,绰绰有余。”
“听说那混蛋待你就像亲生儿子一样。”丁岚拖着刀,开始朝着江户一步一步走着,“那我就在临死前,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江户沉默着。
他刚刚一直在同丁岚交谈拖延时间,就是在等千牛卫。
然而这么久都未出现,那就一定是被人拖住了。
既然等不到援兵,那就不必等了。
江户眼神微凝,身子微弓,然后像是根箭矢般,咻的一下朝着丁岚射了过去。
奔跑过程中,江户手腕转动,握着的长剑在身侧迅速绕着。
当他奔至丁岚三步开外时,他身子忽然弹起,手中长剑在半空中再次抡圆后,裹挟着惯性所带来的顺势和破风声,朝着丁岚那颗带着狭长刀疤的浑圆脑袋重重斩下。
丁岚看着江户的动作,眼睛平静不起波澜。
他缓慢的抬起了那把满是伤痕的长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