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太上是不是想让你打听我有没有失忆、真实身份是什么、是不是血族、会不会继续吸血、何时离开,是也不是?”
得!一字不差,我是自取其辱。
“还请先生解惑。除此之外,还请先生相告收小儿为徒的真实原因。”
“前面的你都知道了,至于另外三个吗……血族人相信缘分,我和贵公子有缘相识,此乃其一;他救我一命,我当有所报,此乃其二;我命不久矣,想找个衣钵传人,此乃其三。”
“先生正当年,即便伤病缠身,多加调理和修养,也当无恙,况且我族乃祖传大国手,先生更不必担忧了。”
“哎,这个无法向兄台细说,只是我已然伤及根本,再折腾,也只能延缓一时而已……”
“因此,兄台放心,我即便在此常住,可能也呆不了几年了!命好,可能还能有个一二十年。”
“先生为何不回归血族呢?”
“如果能回归血族,我又何必和族人相残!”
一入江湖,岁月无声,再回首,忘却来时路。
“不说这个,就说最后一个关键问题吧。我确实因伤及根本,正在用鲜血疗伤,但也因为伤及根本,且一伤再伤,所以,有时候,我难以控制自己,是不得不以鲜血为食并疗伤。实话说,这个情况还会发生,但会有所好转,我也会逐渐的控制自己,到那时,我不会再伤害村民们。”
“需要多久?还要多少?是不是必须是人血?”
“三五个吧,具体时间,得看我的控制和发作时间,最多一年吧。至于鲜血,只要是开智的生灵的皆可,我不挑食。”
“开智的?”
“狐狸精,你有吗?”
“……”
“之前的两次之间的间隔只有短短七八天,还有三五个,能控制那么长时间不发作?”
“是的,经过两次疗伤,并有药丸辅助,这个间隔周期会越来越长,不过由于发作很突然,且以我当下的情况发作时候很难控制自己,因此,只能就近获取鲜血。再有三五次之后,如果有发作,我也能控制自己一段时间了!”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每次我们让族人捐出足够的鲜血给先生用,这样岂不是不用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和恐慌了?”
“兄台,我也想如此啊!我刚说了,每次发作很突然,而捐出的鲜血是无用的,因此,发作的时候,我必须自己咬入活的血肉之中吸食,才能解决,光吸食鲜血也无效,因何缘故,我也不清楚,只是族中推测,可能是因为取血时,鲜血在离开血脉的一瞬间,它的灵性就消散了!”
“嘶……竟然是这样!先生,虽然这不是为人之道,但为了你我双方考虑,我想请先生离开本村。”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离开……”
说完,转身腾空而去。
真的走了?如此简单?如此顺利?
费宗林有点不敢相信!
还没等思绪调整过来,一个人影快速的从天而降。
他回来了!
“兄台,咱们又见面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笑眯眯的无赖相,出现在这么一张精致又斯文的脸上,真真是斯文败类!
这膏药,赶不走了,骂也不能骂,打也打不过。
费宗林沉思一阵,又提议道,“那这样可好,先生每次吸食两人或三人,如此村民的伤害就能小很多。”
“好倒是好,可这玩意儿只在夜间发作,而夜晚时分,在外的多数都是一人,除非我入室……”
“打住打住!这个先生不用担心,我会和族长他们商量安排的!”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以多来几个,我决定,为了不引起恐慌,咬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腚,大腿后侧之类的,胳肢窝也行……”
他倒先联想开了,口味是不敢恭维,满桌酒菜,还如何下咽!
费宗林直接无视了他后面的话语。
“那就这么定了!另外,既然先生已经听到我们的想法,那也请先生配合我们一下,将事态压缩在最小范围内,可好?”
“定当遵命而为!再次拜谢兄台,并贵上和村老少爷们,助我疗伤。”
真别扭!和一个吸人血的道貌岸然,堂而皇之的讨论吸血之事,这叫什么事儿啊!
费宗林郁闷的连饮三杯闷酒,再想不开,又能如何?人家既然敢摊牌,就不怕你不答应!不答应有用吗?赶他走赶得了吗?人家术法在身,随时都能穿墙入户的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耽误!
‘两害相权取其轻’,听得老人言,果然不吃亏!
该解的疑惑都解了,不该解了也都解了,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兄台,有一事相求,我这耳朵之事,还请兄台替我保密哟,反正出了这个门,再进第三双耳,我是不会承认的,死也不会承认的。反正你能奈我何!”
这是相求?费宗林听他这么说完,刚平静如水的心,又像滴落进油锅沸腾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的性格啊!
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哪是让人闻其名则丧胆的吸血恐怖神话人物呢?
我儿要是拜他为师……这臭小子已经够调皮了……满天神佛啊!
看着费宗林吃瘪,弁生禁不住的一阵大爽,完美复仇。
“我也有一事相问先生,我儿以后疗伤,不会也要吸食鲜血吧?”
“他想吸还吸不了呢!”
那傲娇的样,像极了开屏露腚而不自知的孔雀,臭美。
眼不见为净!我还是离他远点吧!
看着费宗林远去,弁生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沉下去了,从脸上沉到了心头,沉痛的心不可自抑的撞翻了无情的壁垒。
人生一朝风和露
暮去秋漏几十载
争得灰骨埋荒冢
谁知此处花红白
几滴眼泪随着无声抽搐的脸庞,曲折而下,似乎那人那影、那心那情都在其中,不愿落入尘埃,被人遗忘。
一会儿插科打诨、脸厚如墙,一会儿斯文帅气、深情厚谊,这双面中,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他呢!
“得尽快想办法了!三五个……这点血,够塞牙缝的!先能恢复到控制时间稍长吧。”
第二日,王捕头来访,因为前一事件之故,此次也只走个过场,成了悬案。
又旬日后,费柳正式拜弁生为师,所背的《易髓功》、《奇门连环肘》也在弁生的详细讲解和演示下,开始了面的学习和修炼。
乡野的日子,就是稻花香里的谷粒,从一滴水,到一粒穗,一年就终了了。
冬日融冰,春风化雨,又是一年到。
二月初四,天气依旧微寒,一轮峨眉新月想将光辉洒满大地,奈何有心无力,似有若无的月光下,更显暗色。
闳北村东去十里的遥遥远处,此地,位于闳北村和沙西村之间。
忽然一声凄厉嘶吼响彻四方,惊动了附近各村。
被惊动而出的沙西村民,看见天空下自西向东一条银色细光飞速而去!尚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银光已消失在茫茫老龙海上空。
受潮汐影响,老龙海今晚是大潮之日,此时八九尺的海浪绵延不绝,在一个如此动荡的世界里,有一物挺立潮头之上,层层浪潮从它的尾鳍下汹汹而过。
此物头部似鱼,形状尖锐而硬,双眼外凸,身如人形,两臂短小,下身如龙虾尾一节一节,高约七尺,扬起的头颅上方一颗内丹正吞吐月辉。
突然!
内丹朝着一侧飞驰而去,脱离了它的掌控!
此物一声愤怒的尖叫,转身追去。
刚追出数十步远,便仓皇而停,并惴惴不安的望着远处。
此时的内丹,正被一个黑影拿在手中打量着。
“勉强一用,聊胜于无!”
抬头又看向怪物,自言自语道:
“不过它这长相……实在下不了口!滚!”
随着一声低喝,黑影身上一道银光乍起。
失去了内丹的怪物惶恐间直接往下一坠,落入海中亡命而逃了。
内丹入口,嘎嘣脆,犹如糖豆,得多抢几颗,吃着才爽!
思量间,黑影飞速远去,消失于茫茫波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