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栀盯着老人背影看了几秒，心里生出说不清的奇怪感。
985说：“小主人，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很正常，何况他看起来都有六十多岁了。”
现在人的人均寿命并不长，六十岁的确算是高龄。倘若年轻时有所作为，养老日子还能过的好点，反之，政府是不会花费太多资源给没有价值的人。也就任由这类人自生自灭了。
医生没有退休年纪，越老越吃香。军队需要作战，必须保证队伍年轻化，所以每任指挥官最多只能做到四十岁出头，之后就没有权利再过问军队任何事情，安心颐养天年。
这也是陆亭山为什么希望下一任指挥官还是陆家人的原因。这样管理权还算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说白了，是舍不得权利。
要不然等他老年，这辈子辉煌只是过眼云烟，除了生活条件好一点，和这些看起来孤寡无依的老人也没区别，没人会记得他的战绩和成就。这种落差，一般很难令人接受。
这个老人穿的很朴素，明栀看他没选择任何交通方式，自己颤颤巍巍沿着道边走。
她收回视线识别面容进入医院，还在想着这件事：“不是说他可怜，就是觉得奇怪，985你有没有看到他脖子上有一条青色颈纹，还有他的状态.......怎么说呢，就是很熟悉。”
正太音略带茫然：“不知道耶，我没有印象。小主人应该是你看错了。”
“有可能吧。”
明栀暂且放下这件事，按了电梯上楼。
柚柠在医院六楼，明栀在车上发了消息给她，可是还显示未读，猜她在忙，她就先自己找过来了。
进入柚柠的办公室之前，明栀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答，门口电子屏里传出机械音：无人，请等候。
明栀坐在走廊长椅上等着。
无聊地看着自己鞋尖，心里打草稿要怎么和柚柠开场。
明尧经常不在家，即便是婚后，回家的次数也少的可怜。柚柠当时在总部工作，也忙，但是回家比明尧勤点。
她性格清冷，和明栀一直不凉不热的相处，和明尧更称不上恩爱夫妻。比起家人，他们的状态更像是同一个屋檐下三个独立個体。
但是明栀从来不讨厌柚柠，觉得家里多个人怎么都是好的。
正当她脑海里还在琢磨开场时，走廊尽头传来哒哒哒的鞋跟声。
明栀偏头，走过来的女人纤细高挑，光影下的轮廓格外动人。
明栀起身，乖乖叫人：“柚柠姐。”
柚柠嗯声，从她旁边经过，指纹解锁进办公室，边走边问：“你怎么来了？最近在忙什么？”声音很哑，也很疲惫。
她如今不在总部，明栀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
明栀也不太想说。
模棱两可一句带过：“前几天遇到点事情，就没联系你。”
柚柠不喜欢刨根问底，更准确来说，她也不在意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情。
这一点和明尧很像。
明栀规矩站在屋子里，出于礼貌没好奇打量她的办公室，余光倒是不经意瞥到立在墙根处的油画。
——是她上次落在医院的那一幅。
她本以为会被清理人员当成垃圾丢掉，没想到被柚柠姐拿走了，而且还保存至今。
柚柠摘了口罩，在洗手池下洗手，过来抽纸巾时，注意到她的视线，跟着看了过去，没化妆的眉眼很素净：“你哥的事情我听说了。”
没想到她会主动提，明栀扭头看她，这才发觉柚柠状态不好。眼底乌青，没化妆，也没抹口红，整个人气色很差。就跟被抽空力气似的没精神。
记忆里的柚柠虽然不怎么化妆，但是从头到脚都是优雅的，清冷又美丽的，素颜也惹人注目。不像现在，憔悴到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不知道这和明尧的事情有没有关系，明栀还是有点担心她：“柚柠姐，你还好吧？”
“我有什么不好的。”柚柠给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则是抱臂靠在桌边，眼神清凌凌的：“他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明栀辨别不出真假，猜不出她究竟在不在意。
可是某一瞬间她抬眼看到女人眼底一晃而过破碎的光。
气氛悄无声息沉寂下去。
受这个话题影响，明栀快要平复的心情再度起了波澜。
后来是柚柠出声打破沉默，没头没脑说了句：“他一直这样。”
像是和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明栀仰头，看见女人没有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自私，冷漠，除了工作以外什么都不管不顾。他要是真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估计死前还觉得这辈子值得吧。”
柚柠目光直直看向那幅画，画像上她的那部分被涂抹干净了，只剩明尧和明栀。
这点痕迹都不让她留下。他得多瞧不上她吧。
“知道我们为什么离婚吗？”柚柠第一次和人主动谈这个话题。
或许因为明栀是唯一和他有血脉关系的人，说给她听，就像是说给那个人。
明栀摇头，她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只知道他们的婚姻很短暂，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离婚原因也是简单的一句，婚后不睦。
柚柠绕过桌子一侧，坐在办公椅子上，有点疲惫地往后仰，声音模糊低哑：“因为我在总部犯了错，被降职到下属医院，他觉得没面子了。”
明栀一愣：“就为了这个？”
柚柠看她：“怎么？伱觉得是小事？”
虽然不能在这种时候把错误都推给明尧，但明栀还是觉得这理由实在没有说服力，小幅度点点头。
兄妹俩一点都不像。
柚柠收回看她的视线，目光盯着头顶那块天花板：“说起来，你哥真挺不是人的。”
.............
柚柠出生在医学世家，父亲专门服务于总统大人以及那些高层官员，级别很高，很受尊重。
柚柠自小就按照医学这条路线来培养。
她也不负期待，在医学上有颇高造诣。后来接替父亲位置成了总部医生。
星际的少男少女到了十八岁就要开始寻觅配偶，二十岁就可以结婚生子。柚柠因为工作太忙，结婚的事情一拖再拖，二十二岁还没找到合适的配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