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这些伙计什么都不懂,胆子又小,大王可否就留他们在这镇子上住着?您要人质,我陪您回山寨便是。”
那白衣汉子道:“看不出来,你一副文弱书生样,倒是很有胆色,好,那就你一人跟我回去。你的这些伙计可以留下,不过得和我的弟兄们呆在一起。”
张继点点头,道:“好,我和他们交代一下”,说着,将一名刑部的官员叫到身前,说道:“我这几天要到大王的山寨里赴宴。咱们的货物还在三十里外,你去催促他们一下,尽快把货物运到这镇上来,等着大王验收。”
那官员心领神会,牵过一匹马,绝尘而去。
这时,佟养性说道:“少爷,您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啊,就让老奴跟着您一块去吧。”
张继看着佟养性真诚的目光,也颇为感动,想想多一个人,相互有个照应,总还是好的,就点了点头。
那白衣汉子的手下,早以前过两匹马来,张继和佟养性骑上,跟着那白衣汉子和一众土匪,想大别山深处奔去。
……
一路走来,山势越来越险峻,张继也越来越心惊。他暗暗观察地形,发现自己走的一直是盘山的羊肠小路,这小路一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崖,一面是望不到底的深渊,当真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绕了不知多少圈后,他们才在一个山谷的谷口停了下来。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是张继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谷口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用醒目的红色刻着“鹰见愁”。
张继心中不安,问道:“大王,我们到了么?”
&nb!只听两侧的山崖上有人回道:“千军万马来相见”,因为是在山谷之中,回声格外悠远,听起来就好像真的有千军万马在响应一般。
过了一会儿,只听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远处有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左侧崖壁上缓缓落下。张继定睛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架升降机,刚才的“吱呀”声就是升降机的辘轳磨动绳子发出的。
张继一行十余人上了升降机,升降机缓缓向山崖上升去。张继不由感叹道:“此地叫做‘鹰见愁’,当真是名副其实了。大王的山寨即便无人把守,想来也没人能攻得上去。”
白衣汉子笑道:“这倒也是句实话。同治三年,两千官军突袭我这山寨,当时我手下只有一百多弟兄,就是靠着这‘鹰见愁’的天险才守住了山寨”。
不多时,升降机升到了崖顶,张继和佟养性跟着白衣汉子一行人走出升降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平台上。这平台方圆三里有余,四面都用巨大的木桩围成了寨墙,高大的寨门上写着三个大字“梯云寨”,字是遒劲有力的颜体,看的出作者的书底很深厚。白衣汉子欣赏地看看那三个大字,一挥手,灵张继一行走进了远处一个亮着光的山洞。
甫一进洞,眼前廓然开朗。这山洞好像一座巨大的大厅,洞顶甚高,洞身也甚阔,几乎比得上紫禁城的太和殿。洞内灯火通明,洞的顶端摆着一张虎皮交椅,想来应该是那白衣汉子的位置。虎皮交椅两旁是十余张豹皮交椅,大约是一些小头领的位置。
果然,那白衣汉子径直走向虎皮交椅坐了下来,又招呼张继和佟养性在两边最顶头的豹皮交椅上坐了下来。
白衣汉子接过喽啰递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两位,同行这么久,还不知怎么称呼呢?”
张继忙拱手道:“大王,在下张继,山西祁县人,家父在省城太原经营着一家茶马庄。由于家父年事已高,今年就由我替他老人家去云南收购砖茶,这位是我府上的管家佟养性,之前一直跟着家父做茶马生意,今年就有他指点我。”
白衣汉子凝眉点点头,缓缓道:“原来是张老板,佟管家,失礼之处请多包涵。你们也不必再称呼我什么‘大王’了,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叫秦谋,字凤鸣,家就住这大别山区。咸丰十年,我率一众弟兄啸聚山林。几年下来,也闯出些名堂,鄂豫皖三省绿林道的兄弟们抬爱,送我一个绰号‘白衣秀士’。”
张继并不知道秦谋,佟养性却心中叫苦,他读过邸报,晓得大别山区有一股极厉害的土匪,号称“红巾军”。他们横行三省,无人敢当,头领人称“白衣秀士”。没想到,居然让自己给遇见了,这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一会儿,十几个小头领模样的人都赶到了洞内,按顺序坐了下来,好奇地盯着张继和佟养性窃窃私语。
秦谋双手向下一压,朗声道:“众位弟兄,这位是山西的张老板,这位是他府上的佟管家。这次,他们携带皮革和马匹,准备贩往云南。途经龙凤店,和我相遇。我想着,山寨要扩大规模,必定得增加骑兵,所以就请他们上山来了”,说着,转身对张继道:“张老板,我仔细想过了,你的皮革和马匹我都要了,皮革算你送我的,马匹我按市价购买。货物一到,你们二位就能下山,愿意继续去云南也好,愿意回家也罢。我都可以护送你们平安出境。你意下如何?”
张急忙道:“但凭秦头领吩咐”。
秦谋道:“好,是爽快人,来人,摆酒席,咱们为张老板他们二位接风。”两旁侧立的的十余名喽啰纷纷向洞外走去,想来是去置办酒席了。
这时,张继下首的豹皮交椅上站起一个人来,说道:“慢”,那十余名喽啰一时立在当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齐望向那人。
只见那人中等身材,白净面皮,唇上三缕髭须,打扮得也像个乡绅。
此人掸掸袖子上的灰尘,缓缓道:“大哥,这两人形迹可疑,您不加盘查就带他们上山来,是不是太轻率了?再说,咱们做的就是没本钱的勾当,他们现在连性命都在咱们掌控之中,何必和他们做什么生意?直接全抢过来不是更好么?”
秦谋看见是此人说话,笑着对张继和佟养性说道:“张老板,佟管家,这位是山寨的副头领李元奇”,又回过头对李元奇说:“元奇兄弟,他们的身份我已经仔细盘查过,你大可放心。不可靠的人,我无论如何不会往咱们山寨领。咱们虽说也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却能被此地百姓尊为‘替天行道’的义军,原因就在与咱们只杀为富不仁的地主、乡绅,对于普通大户和过往行商,也只抽红利,并不打劫。你说呢?”
秦谋的口气虽是询问,却也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度,这番话又确实有道理,李元奇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酒席也摆好了,秦谋邀请张继、佟养性和李元奇等一干头领入席。李元奇轻哼一声,径直走向酒桌坐下。
张继暗想,此人对秦谋已生不满,红巾军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痕,倘若因势利导,或许能收服这群土匪。只是,这秦谋忠厚良善,若要对他用这等卑鄙伎俩,自己也确实下不了手。
张继正在犹豫,秦某已经举起了酒杯,说道:“今日设宴,是为张老板和佟管家压惊,我先干为敬。”
张继、佟养性和李元奇等一干头领也纷纷喝尽了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