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值得一提的是醇亲王奕谨的家兵部曲。本来,按照原定计划,这支在挂甲台之战中崭露头角的神秘武装是由醇亲王奕谨的幕僚魏宇率领,作为总预备队的,而魏宇还肩负着在恭王府督战的重任。但是,在临出发前,醇亲王奕谨突然提出奉天驻军主帅殷如岳与张继过从甚密,并且是“新政”的支持者,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先行接管,并建议由魏宇率领醇亲王奕谨的家兵部曲执行此项任务。
醇亲王奕谨知道,信亲王奕译在此时提出这项建议明显有公报私仇的意味,他是想借此机会除掉一向与自己不和的奉天驻军主帅殷如岳。但是,正如信亲王奕译所言,奉天驻军主帅殷如岳确实与张继过从甚密。而且,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对于这样一支距离京城只有两天路程的武装,也确实不得不防。更何况,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必须维护团结,也不好公然表现出信亲王奕译意见相左。
于是,醇亲王奕谨也就勉强同意了信亲王奕译的建议。但是,信亲王奕译的这一建议却遭到了魏宇的强烈反对。他反复指出,恭亲王奕和曾国藩已经是瓮中之鳖,其他的“新政”派官员也是群龙无首,就只有恭王府和藏匿于其中的张继才是最重要的目标。不过,虽然魏宇一再坚持要在恭王府督战,醇亲王奕谨出于维护团结的考虑,还是下令由他率领家兵部曲前去接管奉天驻军。
等到一切都准备停当,已经是子时三刻了。没过多久,太医院的医正们前来禀报,大行皇帝已经殡天。慈禧太后当即下令秘不发丧,并要求李莲英立即出动,宣恭亲王奕和曾国藩入宫。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像凤鸣岐向陈士楷转述的那样,奕和曾国藩进宫之后,刚刚赶到养心殿,奕译和奕谨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大行皇帝遗诏”和太后懿旨:第一,奕因即位问题心怀怨望,早有不臣之心。又违反“诸王皇子不得结交外臣”的祖制,与多个部院衙门主官和地方督抚私通书信。近来,更加丧心病狂,与其党羽多次组织秘密会议,并插手京城防务安排,妄图趁皇上龙体欠安,图谋不轨。第二,曾国藩素来居功自傲,无视朝廷,私自在两江地区推行‘新政’,弄的民怨沸腾。近来,更是沦为奕帮凶,拉拢九门提督多格多和顺天府尹王乾一,图谋不轨。第三,对于此等十恶不赦的谋反罪行本来应当交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依照《大清律》处理。但是,一方面,皇上和太后感念二人旧时功劳,另一方面,也为了朝廷体面,特免去此等羞辱。奕是先帝的亲弟弟、大行皇帝的亲叔叔,按照朝廷“八议”制度,免去一死,拔翎夺顶,秘密押赴宁古塔,交由盛京将军毕力哈看管,终身圈禁。曾国藩罪无可赦,着即刺死。
奕和曾国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但是,他们二人并未放弃抵抗,而是据理力争,驳斥得奕译和奕谨无言以对,只得命令善扑营将他们二人先行押赴“养蜂夹道”秘密监狱,等政变完成之后,再行处置。
接着,紫禁城内外,按照既定的方案,立即分头行动起来。善扑营、丰台大营、西山锐健营和通州大营的兵马在奕谨的统一指挥下,朝着自己的目标扑了过去。奕谨的家兵部曲则在魏宇的率领下,向奉天疾驰而去。奕译则留在养心殿,协助慈禧太后处理善后事宜,一方面要起草昭告天下的关于大行皇帝驾崩的通告,另一方面还要伪造大型皇帝遗诏,册立奕谨的幼子载奚为君,册封奕谨为摄政王。
等到各路人马都陆续回报,表示任务完成之后,慈禧太后、奕译和奕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大局已定。
不一会儿,丰台大营主帅多格多也赶来回报,说已经查封了恭王府,可以随时进行搜查。另外,张继负隅顽抗,已经被击毙。这个消息让慈禧太后、奕译和奕谨心上的石头彻底地落了地。张继这个最为可怕的敌人已经被处决,再没有任何人谁能够对他们构成威胁了。
于是,慈禧太后、奕译和奕谨决定,按照既定方案,着手进行第二步的工作。
这第二步的工作乍一听匪夷所思,是由军机处、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发布通告,声称昨天夜里,大行皇帝驾崩以后,混入京城的太平天国余孽在一部分太监的配合下,发动叛乱,分别进攻紫禁城、恭王府、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恭王府被叛军攻破,恭亲王奕、军机大臣曾国藩惨遭毒手。九门提督**、顺天府尹王乾一在率兵镇压叛军的过程中,先后为国捐躯。虽然在慈禧太后、奕译和奕谨的有力指挥下,善扑营、丰台大营、西山锐健营和通州大营的兵马成功镇压了叛军。但是,为了防止叛军死灰复燃、尽快恢复京城秩序,对京城、直隶和奉天实行为期三个月的戒烟。戒严期间,京城的防务由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善扑营、丰台大营、西山锐健营和通州大营共同负责,并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
慈禧太后、奕译和奕谨之所以发布这个通告,是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声称奕和曾国藩图谋不轨,自己的行为始终难以洗脱政变的嫌疑。而不经过交部处议,就圈禁总理王大臣、赐死军机大臣,也始终难以服众。更何况,奕、曾国藩和张继与西洋诸国政界、商界、实业界人士多有来往,关系密切,倘若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处决,势必会引起西洋诸国的干涉。此外,这个通告发布之后,不仅昨天夜里震动京城的军事行动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也可以为此后的戒严找到合适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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