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的浮躁,终于褪去,萧彦现在整个人精神奕奕,充满了斗志。
想到一事,他突然问道“不过珩之,秾秾是不是快要生了?”
“嗯。”顾临朝点了点头,撩开帘帐,走了出去
他目光看向襄州的方向,计算着,还要几天,才能将事情平定下来。
秾秾要生了,他答应过她,要陪着她的。
想到此,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焦躁来。
子夜很快来临。
天气越来越冷,城墙上的将士,换了一批又一批。
原本以为还是跟前几日一样,风平浪静,可就在这时候,城门下忽然火光大炽。
沉寂了几日的敌军,忽然要攻城了。
“敌军攻城了——”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原本寂静的囤州城,立即一片大乱。
……
襄州。
春寒料峭的二月,冰雪已经融化,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
这日,春光明媚,温秾秾拉了阿拓姜花陪太皇太后在花园里赏花,走到一株冒着绿芽的桃树下时,她的肚子突然疼了下。
起初,她没有在意,但随着肚子越来越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要生了。
她扶着丁嬷嬷的手,一派镇定地说“我可能要生了。”
她如此镇定平静地说出来,众人都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不知如何是好。
阿拓姜花扶在温秾秾手臂上的手,改成了直接环住她的肩,整个人紧张不已。
好在太皇太后是见惯了风浪的,还算镇定,她有条不紊地指挥了起来,“快扶王妃进屋,另外,去将产婆请来。”
好在一切都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因此温秾秾刚被扶进屋里,产婆便来了,林太医也候在外面,随时待命。
不过,别看温秾秾表面平静,但心里其实慌得一匹。
这个时候,她分外想念顾临朝,很想他能陪着自己。
她跟陆莺莺和许氏的想法不同,这关键时刻,她才不管自己丑不丑的问题,她就想要顾临朝陪着自己,她想从他那里汲取力量。
想到去年他率军出发去京城前,说过她生产那天,会赶回来陪自己的,可现在连消息人影都没有,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可心里再慌乱,这时候,也得平静下来。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别多想,然后在两个产婆的指点下,在床榻上慢慢躺了下来。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且身子又不好,便没进来,而是派了曾嬷嬷和丁嬷嬷进来。
没过多久,温家众人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许氏进了屋,陪在温秾秾身边,握着她的手,给她打气。
“不怕,没事的,你攒攒力气,孩子一会儿就出来了。”
然而孩子很调皮,温秾秾痛了一天一夜,才开始发力。
等在门外的人,很是焦灼不安。
太皇太后由阿拓姜花陪着,始终等在外面。
林太医劝了几次,也没有用。
只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她才肯进屋去休息一会儿。
“秾秾,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孩子很快就要出来了……
”屋里,许氏握着温秾秾的手,一边给她擦着汗,一边给她打气。
此时的温秾秾已经全身湿透,汗水淋漓,头发黏在脸侧,异常狼狈。
她也想用力,可她已经是筋疲力尽,没有力气了。
因为怕自己力气不够,她都不敢叫出声来。
她一边承受着生产的痛,一边默默用力。
“王妃,已经能看到头了,您再使劲一点。”曾嬷嬷扶着她的腿,大声道。
温秾秾闻言,咬紧唇,拼尽全力。
“出来了、出来了……”
这时,产婆惊喜地喊了起来。
随着孩子呱呱坠地的哭声,众人一喜,但紧接着,曾嬷嬷突然面色一变,“还有一个……”
温秾秾气力用尽,整个人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许氏抱着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秾秾,快,还有一个孩子,咱们先把他生出来再睡……”
温秾秾听到了她的声音,但她实在太累、太困了,她很想休息一下。
曾嬷嬷寻来参片,放进她嘴里,让她含着。
等了一会儿,许氏见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心里不免一慌,伸手拍打着她的脸,着急不已,“秾秾,你快醒醒,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得把他生出来啊……”
温秾秾很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太重,就是无法睁开。
屋外,太皇太后怀里抱着产婆送出来的孩子,原本的喜悦,在得知温秾秾肚子里还有一个,却已经没力气再生时,顿时忧心忡忡了起来。
她顾不得打量怀中的孩子,立即对林太医道“林太医,你快进去给秾秾诊治一下。”
“是。”林太医已经准备好了用针炙,正要进去,这时下人突然喊了起来,“王爷回来了。”
众人转头看去,果见顾临朝风尘仆仆地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太皇太后面露喜色,突然就有了主心骨。
她抱着孩子迎了过去,“珩之,秾秾已经生了一个,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你赶紧进去看看。”
顾临朝闻言,心里一紧,都没时间去打量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快步进了屋子。
温秾秾大脑一片混沌,不停听到别人在耳边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让她快醒来。
她也想睁开眼睛,想把孩子生出来,但流失的力气,让她无法精中精力。
直到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男人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道“秾秾,我回来了。”
紧接着,似有一股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她体内。
男人冰凉的唇,贴着她的耳廓,缓声道“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可若是没有了你,我做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秾秾别怕……”
溃散的意识回拢,温秾秾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掌,用尽全力。
伴随着女婴的啼哭声响起,屋里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温秾秾软软地倒在了顾临朝的怀里。
顾临朝心里颤了颤,摸上她的脉搏。
见她的脉搏虽虚弱,却还在跳动,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了松。
温秾秾这是力气用尽,晕过去了。
他低头在她苍白没有血色的唇上,轻轻吻了吻,然后抬手将她黏在脸侧的发丝拨开,喃喃低语,“秾秾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