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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手中刀刃提出,赵厌扭头,四下里巡视了一圈,只觉得莫名的寂静、鸦雀无声。要知晓就在方才,战场可还嘈杂不堪。
神机营千总,捂着头站起,退开两步,不发一言。
守陵卫,避贾琏目光如蛇蝎,好似海浪退潮般散开,留出一块空地。
再有七皇子,已经下了马来,见这一幕脸上似哭似笑,再等贾琏目光扫过,他立刻慌乱倾倒,依在身后马鞍上,眼神顾左右,像是求援。
哗啦啦……
一伙身穿闪亮甲胄的羽林卫恰时涌来,隔开骇然围观的守陵卫、神机营。
稍后,太子当先从羽林卫隔开的通道中迈步出现。
“八弟!”
一声哀嚎响彻。
看着这一幕,太子霎时泪如泉涌而下。
他赶上前来,先猛然推开依旧站在八皇子尸首旁的贾琏,然后俯身便是痛哭。
“这是我胞亲啊!何其可悲!痛煞我也……”
哭嚎声传远,老宗正急急忙忙的,也从羽林卫通道中出现,看见这一幕猛然跺脚。
再一看,贾琏提着染血腰刀站在一旁。
这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老宗正走上前来,一双鸡爪似的干瘦手掌搭在贾琏腕上,抬头颤声道:“你且松了兵刃…”
贾琏和老宗正对视了一眼,脸上无有甚么表情,只手一松,教腰刀落地。
旋即,贾琏双手并拢,向老宗正道:“枷了我去罢,此般都是我做下,与神机营无甚么干系。”
老宗正见了贾琏手势,顿时一愣,待听贾琏说完,却是没好气道:“你是神机营都司,不算在神机营这‘干系’,还该算在何处去?再说,此时你又叫我去哪儿给你戴枷去,莫不是有意来难为老夫?”
贾琏听老宗正好似未有生气,便瓮声瓮气道:“是要劳烦老大人了。”
杀了天家子嗣,还是嫡出的皇子,这老大人自然该麻烦。
老宗正道:“我也难说处置了,你只等回去让朝廷会审罢。不过八皇子兴乱之事属实,既如此,你该算是犯上作乱还是忠心护卫,里头还有得一番说道。”
话毕,老宗正再教贾琏卸了甲。
此时太子一通哭完,老宗正上去劝慰起,然后指着贾琏道:“太子,你以为此人该如何处置。”
“且先回转再说罢…”太子抹着眼泪,唤出此处极为显眼的那神机营千总,道:“贾琏便着你带回,小心些。”
千总伏地称诺。
旋即,太子叫羽林卫将八皇子抬了,又招呼在旁支棱的七皇子一声,一路哭一路走了。
七皇子跟上,沿途再瞟了低头不发一言的贾琏,似乎从那脸上看出了些许笑意,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脚步加快而过,过去和太子一同哭去。
“大人,咱们是不是也该动身跟上……”待羽林卫散完了,千总一手捂着头卖惨,一手牵着那匹黑马过来说道。
太子叫神机营看管神机营的都司,此中意味,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上绳子来捆人是万万不能的。
千总反正是觉得,贾琏这炉灶怕是没那么快凉下来,自己何不再添一把火,日后总有相见之时。
“走吧。”
贾琏翻身上马。
神机营士卒聚集过来,零散三屯神机营,在矮山脚下厮杀了一阵,只剩下一百出头,刚好两屯之数。
贾琏仔细点了人马,道:“那等好似陵奴之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身上毫无甲胄,结果以多打少又是半路杀出,几乎要被这些人翻了局去,也着实厉害。”
他端坐在马上,主官侃侃而谈,莫管前路如何,给了八皇子掏心窝子的一刀,此时贾琏只觉得浑身松快,待会饭食恐怕都要多吃两碗。
“大人说得是极。”千总随口应付道。
羽林卫打头,神机营居中,泰安县的县兵则押着一干被剥夺兵刃的守陵卫在后,那卫长黄琦也在其中。
队伍好似长蛇般自矮山处回转,过来帝陵外五营驻扎处。
途中,贾琏倒是想起一事,打发神机营的一个把总,过去太子和老宗正跟前占个便宜。
十皇子已死,不过这个却不是贾琏动的刀,他只见了尸首,正藏在一处泽地外的草木中。
于是太子分出一伍羽林卫,又在神机营中抽出些人,直奔贾琏所说的地点,去迎来十皇子尸首。
……
……
“陵中夜里一把火,谁能料到竟直接折了两位皇子……”吴用道。
他这话,言语中不无透露着幸灾乐祸,且话还没有说完,八皇子被贾琏所杀,吴用只觉得真是大快人心!
是以旁人如今都对贾琏避之不及,独吴用不同。
见太子座驾回转,他便寻了过来,同卸甲白衣的赵厌说话。
此时,天色已过中午。
四方县治都分派了人来,先是灭了帝陵之火,现下正在修缮被毁的几处营房,好叫太子一行人在之后的日子住下。
这般大的事,不先写了文书去见皇帝,等候发落,哪个敢轻言回去。
“学究,你这……”
贾琏和吴用看着面前营房中劳役来往,余光中,贾琏瞅见吴用这厮连牙花都快笑出来了,不由想要提醒。
只是刚一开口,就被一阵呼喊打断。
这呼喊来自不远处守陵卫卫长黄琦,他同贾琏一般卸了甲,只是却倒霉许多,正教人捆着,推出了太子所在的营帐,沿途中呼喊不停。
“卑职着实冤枉!便是借来百千个胆子,也不敢去烧上皇的陵寝……
“明明已经围住了火势…定然是有人想要害我!冤!冤!冤!真奈何冤!”
黄琦歇斯底里喊冤个不停,押送他的两个羽林卫按捺不住了,直接掌嘴过去,将黄琦扇懵。
这下便好使多了,两个羽林卫将黄琦关进一处无人的营帐,绑在椅上,然后回转复命。
贾琏远远见着这两个羽林卫出来,顿时有些疑惑,转而问吴用道:“那黄琦本想着保皇子立功,怎么陵寝的本份事又出了篓子?”
吴用一直在这边没有走动,事情当然知晓。
不过这却不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的,吴用压低了声音道:“是太上皇,太上皇那陵寝被烧了,面层上都成了片焦土……这黄琦莫管如何,已是死定了!那私通皇子的罪都远不及这个。”
贾琏点头,恍然大悟。
蓦地,贾琏又想起一事,他记得雍隆皇帝的陵寝和太上皇的隔得也不远,便再度询问。
“那皇帝的如何?”
“分毫无伤。”
“怪哉。”
“我也以为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