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朦胧细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绵绵秋雨就预示着冬季的来临,特别是雪凛城,如此大燕国最北部边塞,冬季会提前到来,凛冬也会接踵而至。
不过在此之前,为秋高马肥,用兵之时。
“荷呼!荷呼!荷呼!”
“杀!杀!杀!”
“杀燕狗!杀燕狗!”
大燕国北部要塞,除了“鬼谷关”、“麒麟关”、“雪凛城”三关之外,还有许多堡寨、庄园、牧场等。
此日匈奴多勇健部无数骑兵攻破了燕军的一处堡寨,大队骑兵举刀跃马,狂呼呐喊着冲进了堡寨之内,处纵火,大肆砍杀,劫掠牛、羊等财物,剽掠、凌辱女子,堡寨之内火光冲天,厮杀声、惨叫声、恐惧的呼喊声、女子的尖叫声是不绝于耳。火光之中,也有无数堡民跪地乞降,乞求残暴的匈奴骑兵能够饶他们一命。
“该死的蛮狗,随我杀回去!”
“杀!杀!杀!”
驻守堡寨的一名燕将率数百人马已经杀出了重围,向着雪凛城等三关退却,但身后却有许多扶老携幼,逃出堡寨的寨民,除此之外,就是追赶而来的匈奴骑兵。于是燕将便切齿痛骂了一句,高举战刀,领五百余骑,返身杀回,替寨民争取逃亡的时间。
“荷呼!荷呼!荷呼!”
“杀!杀!杀!”
群马奔腾,卷起了铺天盖地的尘土,双方骑兵均是高举战刀,面目狰狞恐怖,如雷般的吼声,响彻云霄。
双方战马交错而过,兵器交加发出的“铿锵”声不绝于耳,有绝望的惨叫声,有愤怒的怒吼声,有战马悲鸣声;有被对方劈于马下,有落于马下被战马踏为肉泥,秋风瑟瑟,双方死去的人都像是破布般零散无序,很多人头颅更是滚到在了一起,直接被踩进泥地之中,留给后人们分辨下,还能从那些被掀开的眼窝子里露出惊恐、疑惑与不甘。
“杀!”燕将及其手下毕竟人少,数百骑一次冲锋之中,只剩下两百余骑,浑身浴血的燕将高举战刀,红着双眼,又是大声怒吼,又率领残军向着匈奴骑兵杀去。
“杀!杀!杀!”
两百余燕骑跟随着主将,义无反顾的向着匈奴骑兵冲杀而去。骑在战马上带头冲锋,然后便是更加惨烈的踩踏声、怒骂声与厮杀声等混杂在一起,声响响彻云霄,此时此刻燕将身边只剩下数十骑,而十数名匈奴骑兵手持长矛,将燕将胯下战马刺死,燕将由此被擒。
..................
“汝何名也?何不降我?”
大单于多勇健在数千骑兵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堡寨之外,多勇健用马鞭指着被擒的燕将问道。
秋高马肥,为用兵之时,匈奴多勇健部终于决定大举南下,十万大军打算一举攻取雪凛城等三关,这个挡了他们许久,难啃的骨头。
十万大军呼啸而至,攻陷了无数堡寨、庄园、牧场,势头凶猛,来势汹汹的。
“猪狗一般的蛮狗,要杀便杀,某岂能降你?”浑身是伤的燕将怒目圆睁,大声怒骂道。
多勇健大怒,便命人将燕将五马分尸,残酷处死。
所谓五马分尸,就是一种酷刑,用五匹马分别拴住人的头部和四肢,把人扯开,死状是惨不忍睹。
多勇健残酷处死燕将之后,仍是余怒未消,竟命人架起了油锅,将被俘的百余燕兵扔进了油锅,活活烹煮而死。
多勇健及其手下一众将领于一旁一边吃喝,一边大声谈笑,犹如戏一般。
“大单于,你想长久,还是图一时之快?”王子妃凛月心中极为不忍,于旁问道。
“哎,王子妃,些许贱奴、降卒,你又何必在意?”多勇健闻言笑呵呵的说道。
若在以往,凛月说出这番话,说不定也会被多勇健丢进油锅之中,可此时的凛月已经与以往是大为不同了。
此时的凛月为王子妃,王子弁对她是言听计从的,依赖如母。并且凛月乐善好施,矜贫恤独,救灾恤患扶危救困,贤名远播于草原诸部,如草原传说奇莫尼娘娘一般。
若是多勇健将她怎样,草原之人定是痛恨多勇健,说不定多勇健手下还会起反叛之心,此时此刻,多勇健部,甚至在多勇健身边都有凛月的心腹党羽,对此,多勇健虽然年老,但心中还是清楚的。
此时凛月手下还有两万奴兵,这些奴兵均是凛月招募的,只听命于凛月一人,对凛月死心塌地的,多勇健的号令都没有半点作用。
短短时间,凛月居然悄悄的培植出了如此之大的势力,如此不禁令多勇健感到心惊肉跳的,目前多勇健唯一可以采取的策略便是隐忍,其后寻机除去凛月,这个心腹大患。
因而此时多勇健非但没有暴怒,反倒有些讨好的问向凛月道:“王子妃,下一步又当如何?”
“避实击虚。”凛月淡淡的答道。
此次攻打雪凛城等三关,是凛月出谋划策。
凛月虽是一名女子,但却是足智多谋的,就好像天生会领军作战一般,不禁令人惊叹不已。
..................
雪凛城
站在雪凛城城墙之上向下望去,通往城门的五、六条街道就如一个个江河之口似的,每时每刻都涌出一股股澎湃的身着黑衣黑甲人流,向城中各个角落开去,队伍齐整,旌旗飘扬,遮天蔽日的。
将领的呼喝之声,马匹的嘶鸣声,将士们的脚步声,拉着重物的马车发出咯吱声不绝于耳。
另有弩车、塞门刀车、井阑、投石车等城防器械不断路过,虽气氛异常紧张,但并非是杂乱无章的,而是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城内城外不断有骑着快马的斥候进出,传递着各种消息。
“急报!急报!急报!”一名斥候高举一封信件,纵马驰至雪凛城城墙之下,便翻身下马,举着信件向望楼上奔去。
三关大都督呼衍晟的帅帐就设在宽阔的城墙之上。所谓帅帐,就是望楼之上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大屋之外就是一排排,顶盔挂甲的亲兵侍卫,周富贵也在其中,站在门口,隐约能够听到屋内的争论。
大战在即,边关大都督呼衍晟的护卫比以往要严密得多,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得如铁桶一般。
屋内为边军统帅,宁朔散伯,左将军,鬼谷关、麒麟关、雪凛城三关都督,呼衍晟,或可称为三镇之帅。
除了呼衍晟之外,还有边军护军侯洛齐;鬼谷关镇将,渤海汉人,武奋将军高怀忠;麒麟关镇将,鲜卑人,威寇将军长孙琦;军禀司马范顾西等一众文官武将。
“逆方堡、马嵬堡、胡空堡等堡寨被多勇健部攻占,堡寨军民死伤无数,残存之人正往三关退却,大都督,贼军来势不小啊。”范顾西念完急报后,吃惊道。
呼衍晟似乎是未听见一般,只是扶着矮几看着地图,沉默不语。
“大都督...”半响之后,侯洛齐忍不住开口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你倒是说句话啊。”
侯洛齐来到雪凛城之后,便大力发展自己的私产,侵占良田、美宅、庄园、牧场等无数,此时匈奴多勇健部大兵压境,损失最大的就是侯洛齐,因此侯洛齐又怎能不急?
若是雪凛城等三关被多勇健攻破,侯洛齐损失更大,原因就是他的私产大部是在雪凛城城中或雪凛城城南,当然城破之后,就玉石俱焚了,不但私产会化为乌有,就连性命也会堪忧的。
“嗯,侯中官以为该如何应对啊?”呼衍晟闻言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倚在木靠之上,看着侯洛齐问道。
“立即紧闭关门,三关城内,行夜禁...”侯洛齐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后说道:“不,昼夜关闭关禁、城门、坊门等,禁止商、庶行走,家家闭户。募民夫,驱差役、奴隶,打制兵器、器械等,人不解甲,马不卸鞍,以御狄骑,大都督,行坚壁清野之计,令蛮骑片骑也入不了关。”
目前的局势只有力保住雪凛城等三关,舍去关外的私产了,可即便如此,侯洛齐仍是肉痛不已。
“侯中官所言甚是!”
“甚妥,甚妥!”
“知兵事者莫如侯中官啊!”
侯洛齐此言一出,顿时博得一些将领的大声赞同,一些心腹将领更是谀词如潮,大拍马屁。
侯洛齐得意洋洋的摸着假须,看了呼衍晟一眼,环顾四周,接受众人的阿谀奉承。
侯洛齐素有争夺边军统兵权之心,边军由他统领,再建功立业,立不世之功勋,说不定能博个拜相封王呢。
一名阉宦所图者,无非是名与利而已,名利者,名在前,利在后,有名就有利,名、利相辅相成。
侯洛齐图名与利,欲争夺统兵权,但他并非就是个完无能或昏庸之辈,因此提出的建议是适合当前局势的。
侯洛齐来到边关是有不少时日了,所谓照猫画虎,他也能画出个似猫似虎的玩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