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回家,外祖母她们看到甘棠脸上的伤,又兵荒马乱的闹了一阵,但甘棠此时那还管的了伤口,她忙跟外祖母说了自己在家听到的事。
大表嫂听完,就先拍桌子,“陛下英明神武,陛下让两州全部百姓加税一成,就是让两州百姓记恨上那蛮狠不讲理的岳家,而岳家……呵呵,更是咎由自取,仗着自己姻亲之家是朝中重臣,就胡作非为,不拿人命当人命,祸该遭报应。”
大舅母把大表嫂按回座位,“那你说说,陛下为何要让两州百姓记恨岳家,这两个岳家可都是当地大户。”
大表嫂一噎,火焰顿时消了,“怕是要给金陈两家一个警醒,之前吕究易不是在朝堂上被训斥了,按照陛下习惯,这次该金陈两家了。”
要说皇帝陛下也可爱的紧,自皇太子被废顺位成为大皇子后,站皇太子的吕家和心里有别的心思的金陈两家,就经常被他轮着训斥。
也不知他成天连宫门都不出一步,那来的这么多消息,能精准的轮换着训两家人,让两边人在有些得意自满,飘了的时候,又赶紧把尾巴收回去。
甘棠眼巴巴听着大表嫂他们聊她不知道的事,她很有求知欲,特别想问吕循因着什么被皇帝陛下训斥,但她也晓得,外祖母她们现在不会告诉她这些事,让她胡乱操心,她现在第一要紧的事还是婚嫁一事。
“去请吕究易来。”外祖母吩咐,她话音刚落,就赶甘棠回房去。
甘棠有点失望的往门外走了两步,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自家长辈,“那个……外婆,其实我真的想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您放心,我保证只听听,不多想其它。”
外祖母看着甘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要入堰国公府为长房嗣妇的甘棠无疑是得知道些朝堂之事的,到也不是要她干什么,就是她出去和别人交际的时候,得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
可甘棠她是个心思重的,要是让她知道的事多了,她一定忍不住多思,如今在外祖母她们看来,她第一要紧的事,是婚嫁,把吕家谱系摸排清楚,至于其它,待她入堰国公府了,由吕循和她婆母告知她。
“你想究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
甘棠下意识摸了下自己被敷布裹住的脸颊,快速摇头。
她到底是想在心上人面前一直保持美好形象的。
“那就回房绣荷包去,如今发生的事,日后究易会告知你。”
甘棠无奈行礼退出房间。
之后甘棠一心扑在备嫁的事上,外头关于外祖母他们去给邳州岳氏和苏州岳氏求请否,她不知,三叔父家的甘淳和苏州岳氏的婚约退的可在生了风波,她也不知,吕循那天来卞府和外祖母她们说了什么她还是不知。
日子就这么过着,七月中旬,外祖父他们来了。
吕家送来的几个请期日子,外祖母和甘家族亲们最后选了一个偏上旬的日子,八月初八。
这次西川卞氏来了外祖父四舅舅大表哥三个男丁,其余的就是甘棠的几个舅母表嫂。
甘棠见到外祖父很是开心,外祖父也如是。
还在院中呢,他就举起双臂,让甘棠把手环在他手臂上,他要把她吊起来看看,从西川回来的近一年时间,瘦了没。
还是外祖母递给外祖父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并说,“咱们棠儿都要出嫁了,你还当她跟小孩子般掂量重量,不雅,留着力气抱小重孙吧。”
外祖父出了名的听妻子话,当即也不在要甘棠去吊自己臂膊,而是跟着献宝似的说,“棠儿从前喜欢咱们府上糕点厨子做的糕点,这次外公将他阖家都带来了,给你做陪嫁。”
时下世家大族的陪嫁,除了嫁妆还有人。
卞家那头,甘棠稍微离闫隆远一些的嫁妆都是外祖家派人去看着,外祖母也跟她说了,她这两年就使着那些人,待日后有了余力,想换人也好,继续用着那些人也罢,她们都由她,不会有不快。
远处的人事管理,甘棠同意外祖母的说法,而近处的诸如贴身使唤的人,甘家倒是说要把这家或是那家人给她带去堰国公府,但甘棠明确说过,想给她人,就得把那些卖身给甘家的人的身契一并给她,若是只是甘家的长期工并未卖身,她是绝对不要的。
而卞家这头,于卞家来说甘棠是远嫁,当初婚事还未定的时候,她要来闫隆,外祖父就给她配了好多以一当十的府兵保护,除此之外还让木黎木香来近身保护她。
这些人不说有什么泼天本领,但也都有些才气,甘棠不欲长留他们,待她出嫁后,她就让他们随外祖父他们一道回西川去,或继续参加入籍兵士考核,或就在卞府做护卫,有战时也能上战场出一份力。
至于其它什么管庄园的,管田亩的,管各色铺子的,本来就都有人,只是一开始那些人是甘家的,对她不忠心,她提早回闫隆,在吕循的荐人帮助下,都换上了如今看来还算得力的管事把控关节,余下更多的,就待她用今后几十年在闫隆深耕,总会挖掘出自己的亲信来。
“外公,伯伯他们在西川住了这么多年,全家来闫隆怕是会不习惯,再者,嫆嫆也喜欢伯伯做的点心,我都是因她才爱吃那些点心的,嫆嫆没到您跟前哭吗?”甘棠笑着说,她心里信任卞家,所以卞家给的人无论是谁她都愿意要,对此没有异议。
只是,她这一玩笑,就发现自己的亲长们并没有尽数都来闫隆。
十一舅舅和除大表哥以外的表哥们要驻守西川,维稳一方安定不能来她理解,她的三舅母和嫆嫆竟都没来闫隆。
明明之前大表嫂跟她说,嫆嫆在她成婚时,是断了腿都要来闫隆一遭的。
不会……真断腿了吧!
“嫆嫆那个调皮鬼,你三舅母没让她过女兵遴选考核,她郁闷难当,跑去骑马,不甚把腿摔断了,她本想拄着拐来,但你三舅母,她爹娘兄长姐姐们怕她瘸了,今后再进不了女兵营都不许她来。”大表哥说。
“……”乌鸦嘴猜中了的甘棠。
“那三舅母呢?众位舅母们就她没来。”甘棠追问。
闻言外祖父眸子眨动了下,“你三舅母已经许多年未入闫隆了,不过她和嫆嫆该你的新婚贺仪不会少,棠儿一会儿去看看,嫆嫆那傻丫头,不能和我们一道来闫隆,又郁闷了许多天,人都瘦了。”
自己在西川结识的最好的朋友因为意外没法来闫隆送自己出嫁,甘棠是有些难过,不过能再次见到外祖一家,她还是很开心的。
当天卞府就开了席,因女眷多,也就没分什么男女席,大家团团做了三桌,热热闹闹的玩闹了许久。
酒过三巡,饮了酒的甘棠有些醉了,影影重重间,她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为她和吕循合婚的庆慧法师。
他和自己外祖父并未说什么话,只外祖父似是给了他一个盒子,他便走了。
第二日,卞家又收到懿旨,说是皇后娘娘要给甘棠添妆。
老实说,甘棠和吕循的这桩婚事已经很盛大了,先是几十年里,为数不多的赐婚,这待遇,连前太子现大皇子殿下都没有。
后在堰国公府来下聘的时候,以皇帝陛下的名义给堰国公府送了不少珍奇之物用在聘财中压箱。
再就是现在,皇后娘娘给甘棠送添妆礼。
这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皇族中人办婚礼。
皇后所赠的礼物到卞府的下午,甘家以甘卫景为首的一些和甘棠血亲关系还很近的叔父叔母们领着他们的孩儿来卞家拜访。
显然外祖母昨日在外祖父来时,就已经跟外祖父说了甘家如今情况,自甘家人依次报了名姓后,外祖父对三叔父四叔父一家明显和颜悦色些,对其他人家都淡淡的,因打过甘棠一巴掌的八叔母一家没来,故而甘卫景是被外祖父针对的最惨的一个。
甘卫景明明也是君子六艺一样不落的学习长大的,但术业有专攻,若是比文,外祖父比不过他,若是比武外祖父一个小拇指就能碾死他。
外祖父一个下午也不见什么坏脸色,只是他在甘卫景给他行礼时,他用几乎可以捏碎他肩胛骨的力道把他扶起来,在着人送茶时,悄悄命人给他茶里多撒两把盐,齁死他,留晚膳时,他指使自己侄儿孙子一道灌他酒,搞得他连连求饶,最后是被甘家仆人扛上车回家的。
就这些都做了,外祖父还是不解气。
甘棠娘亲是外祖父唯一的女儿,是卞家在甘棠娘亲做小姑娘时唯一的女孩,就因为夫家二叔阴狠歹毒,白白丢了性命。
若非外祖父绝对听外祖母的话,他在昨日刚听到甘二叔干的那些事时,他就提了剑去砍杀了甘二叔。
外祖父真的很心疼甘棠,自己那唯一女儿留下的一位骨血,听了外祖母的利弊分析,他舍不得破坏了甘棠即将到来的幸福,可他心里的气怎么都消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