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就是手再长,就是日后当上伯爵爷了,也不可能在西川还是卞氏独大的时候,将手伸到西川去逼迫甘梨就范。
且毕竟时下车马慢,就算李陌最后真的犯浑,把他和甘梨的事捅出来,但甘梨届时都去了西川,她未来的夫家只要一直在西川,就不会知晓此事,甘梨在西川还是有安逸日子过的。
“我,我愿意,长姐,我愿意,便是一辈子都不回来我也愿意,我只想堂堂正正的活着,不想被人威胁。”甘梨想都没想过,就应下了甘棠说的法子。
甘棠看向甘二婶,甘二婶也沉重点头。
此厢甘棠给了保证,送甘二婶和甘梨回家后,她就去将吕循请回内宅用晚膳,并在膳后洗漱时给他说了甘梨和李陌的事。
老实说,甘棠现在对李陌意见很大。
首先,十月中旬的时候,甘棠和她婆母堰国公夫人出门去参加宴席,遇着过齐湘郡主,齐湘郡主与她说,她相中了李陌,李陌的娘也相中了展昙,只等在看看,若事能成的话,她两家就结为儿女亲家。
展昙如今和甘棠关系不错,她本也觉着这是门好亲事,在齐湘郡主跟她打听李陌时,她就把自己心中的李陌为人跟齐湘郡主说了,因李陌和吕循是兄弟,她还为李陌说了许多好话。
现在,且等着看吧,若是李陌敢犯浑,她一定搅黄李陌和展昙的婚事。
其次,甘棠虽然对甘家二房的人不多亲近,但人都是喜欢聪明人的,甘家二房除甘二叔一个神经病外,便是不嚣张跋扈的甘橤,也看着可爱的紧,甘棠和她们到底是血脉亲人,她心里未尝没生过亲近她们之意。
只是现如今,她还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想待她亲眼看到那些土匪伏诛了,她就能毫无芥蒂的跟甘家二房来往了。
所以,按理说,展昙和甘梨都是甘棠认可的妹妹,李陌是彻底惹着甘棠了,要是李陌敢犯浑,她定会想法子让李陌连她两个妹妹的衣角都沾不到。
最后,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甘棠怎么看都觉着自己丈夫是个正派人,为何会结识李陌这么个刺头,李陌若是敢带坏她夫君,她还是不会放过他。
吕循听了甘棠的话,瞧甘棠气鼓鼓的模样,也敛了笑意,正色道,“卿卿,李陌他有此等心意我还没看出来,我看到他眼角的伤时,还以为他真是摔着,不甚被他的玉簪戳了下。你放心,我定会劝住他,也绝不会像他那般行事,我说过我只要你一个,你已经是我的妻了,别的再好,我也看不上。”
甘棠原先很生气,十分主观的一边骂着李陌,一边把事情复述给吕循听。
现在听吕循毫无压力的讲情话,她脸上的红晕更甚,不由娇羞,“你这人,都成亲这般久了,怎么还老说这种话!”
吕循瞪大眼睛,把甘棠的脑袋扳正,让他俩能四目相对,“久?卿卿,我俩才成亲九十一日,百日都还未到,你就嫌久了,你可是明年就会嫌我待你没新意,会嫌我古板了?”
“……”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怎么来的这么突然,还有她都只大概晓得她俩成亲三个月了,他竟然精确到日头,幼稚死了。
甘棠主动亲了下吕循,然后积极解释,“不是,夫君,我……”
“语言太苍白,卿卿身体力行告诉我吧。”
“……”就知道最终目的是这个,现在才刚用了晚膳呢,那有这么早就歇息的!
吕循想方设法把话头拐到这上面,是因为一来这段时间他忙,他俩的聊天时间骤然减少,而每天不跟甘棠说说话的世子爷,心里老不舒服了,二来甘棠马上要来葵水了,甘棠来葵水这几日,他不能动她,所以他于此事上就积极的很。
世子爷将自己的世子夫人作弄的上气不接下气时,以最亲密之处抵着她,用嘶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说,“卿卿,你马上要来葵水了,今夜由我说停可好?”
事必后,甘棠表示,不好,不好,由这龙精虎猛的男人说停,她命迟早要没。
在这事上死掉,也太丢脸了。
第二日,吕循又天不亮冒着风雪出门,如今天太冷,吕循不许甘棠送他到二门,甘棠就在屋内看他离去,然后缩进温暖的床铺继续补觉。
几日后,吕循顶着额上三道抓痕归家。
甘棠看的一阵心疼,那伤像是猫抓的又像是人挠的。
一刻钟后,甘棠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谁——李陌。
甘棠的事,吕循就没有不放在心上的,所以他在离家的那天,就抽空把李陌喊到他如今办事的衙门,与他说了让他打消纳甘梨做妾的事。
李陌和吕循,自皇太子被废以来,就一直吵吵闹闹的,但因两人目标一致,所以没几天两人就会合好,这一次,李陌却跟被下降头一般,吕循才刚开口,他就动手了。
吕循一开始没防备,就被李陌在额上抓了这么一下,但好歹他比李陌大了四五岁,没两下他就将李陌捆在椅子上细细与他分析他为何不能纳甘梨为妾的事。
吕循说,“李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反对你心悦你嫂嫂的妹子,毕竟情爱由心不由身。可你瞧瞧你干了什么事,一开始就威胁吓唬你嫂嫂妹子,要把她丢水里,后来怕她应了与你嫂嫂一道入堰国公府做媵妾,你又去威胁她,之后还抢她玉佩抢她私物,意图让她名声受损。
你与我说你这是心悦对方,我看你是和你嫂嫂妹子有仇吧。
甘家是什么门庭,你是第一天在世家跟前行走吗?若是你家庶妹遇着你这么个刺头儿,你这个伯爵府的世子爷是会把你庶妹给出去做贵妾,还是一杯毒酒了结她,省的她污遭了你家其她姐妹的名声。
我晓得你为何要如此行事,你定是认真盘算过,你嫂嫂妹子的身份,伯爵爷和伯爵夫人不会应你给她妻位,可妾位,便是贵妾,你如今身无尺功,甘家定不会应你把一族之长的庶女给你做妾,所以你只能用这个法子把人要过来。
我也相信你,若你真得手了,你不会让人害了你嫂嫂妹子的性命,你也会好好对她,可你能对她好一辈子吗?要是她以如此行径入了伯爵府,今后你娘你的嫡妻看她不顺眼,你要如何护她,她届时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别瞪我,若是你敢宠妾灭妻,你家爵位就等着被削吧,再者,你嫂嫂的妹子如今视你如洪水猛兽,就算你想尽办法把人弄到身边,可若她心存死意,你如何拦的住,防的住。
金集邺和吴娘子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金集邺野心太大,所以他不能给吴娘子妻位,但吴娘子乃吴氏嫡女,如何能去做妾,吴娘子也不是没想过寻死换家族平安,可如今她家活着的也只有她和那被罚去做苦力的兄长了。
李陌,我信你不是第二个金集邺,干不出他干的那些事,你在仔细琢磨琢磨,你到底是想要你嫂嫂妹子这个人,要她的一颗真心,还是想花好月圆个三两天,就要她凭白送命。”
吕循在李陌这个年纪,就已经记挂甘棠记挂的,看不进别的女子,若是他身边有女子想勾引他,他一定会让那女子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那些年,他和金集邺还没闹翻时,他也不知金集邺和吴清韵有这么一段。
和金集邺闹翻后,他去查金集邺,查出这段事时,都惊的不知该说什么,他就跟宛如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一般。
吴清韵家虽在朝中并无实权,可大儒之家,谁不尊敬,吴清韵的兄长,他们也都是认得的。
金集邺明面上对吴家尊重的不得了,暗戳戳却想让自己口口声声道伯父兄弟的人家的嫡女做妾,这简直是站在别家门口丢臭鸡蛋一般的羞辱人。
吕循看李陌还跟初生小牛犊一般,眼睛瞪的溜圆,他无奈叹气,然后拍了拍李陌的肩,把李陌嘴里的布条又塞紧些,“此处人多,你要是闹起来,事就瞒不住了,所以李陌,你尽快想清楚罢,我也好放你回去。
你也不想想,你就算只想和你嫂嫂妹子花好月圆个两三天,之后就将她丢在一边,那你让你嫂嫂堂房庶妹做小妇,你之后见着我喊什么?究易兄?姐夫?还是我一房妾室娘家姊妹的丈夫?
李陌,除非你能给你嫂嫂娘家妹子正妻位,不然别说甘家,就是我,我身后的吕家都不会让你成事。
你抢走的东西我已命杨升去拿回来,你今后别再见你嫂嫂妹子了。
我之前不是与你说了,既然如今殿下不愿出来理事,你就再去读两年书,几年后,什么都会散的,若你到时心头还有念想,只要你有法子娶你嫂嫂妹子,我定全力助你,不然我们的兄弟也做到头了。”
吕循说了许多话,也陪李陌坐了许久,虽然李陌此刻很狼狈,可吕循仍未心软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