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庭道人之所以能猜出谢缘的身份,便在于谢缘说他跟正阳道人认识,出自祁阳。
难怪方才觉着那金甲神人变化为图的时候那般眼熟,却是跟门神图相似,一看便知是出自一人之手。
正庭道人跟正阳道人同出一派,正庭道人还是正阳道人的师兄,两人偶有联系,关于谢先生的事情,正阳道人也同正庭道人说了些许。
根据这种种线索连接起来,正庭道人才将谢缘的身份确定。
观云道人也没有想到,之前说没那么巧的事,没成想当前还真是谢真仙。
门神图一出,其中最为受益当属于监天台,各郡城的监天台镇守更是受益。因此,监天台的道人对于谢真仙,那是真的敬仰,不掺假。
谢真仙当面,二位道人自是彩虹屁连番轰炸,起初谢缘心中还是受用的,觉着极为舒坦。但力度太大和频率太强,不到半会儿,谢缘便招架不住,急忙转移话题。
与二位道人了解了一下昌明城的妖魔鬼物现状,发现昌明城比祁阳城还要小,人口不过五万余人,算是一个小城,这附近并不像祁阳城外一般,有妖仙鬼仙,只有一些零散的妖魔鬼物,两人都能解决掉。现在随着门神图的普及,两人更为轻松了。
因此,昌明死于妖魔鬼物的百姓是极其少的。
但令观云道人、正庭道人没料到的是,昌明城出了两个败类,守城军统领陈涛、县衙县令林久,皆是大贪官,直接间接死在他们手中的百姓比妖魔还要多。
这也是为何傅安一来便跟谢缘说,他终于知道什么是长在人心上的魔了。
陈涛林久之流,比妖魔还要可恶。
听罢,谢缘感叹道“守城军和县衙互为督查,一方清廉为政,另一方绝对不敢乱来,但这两方一起搞事情,这便苦了百姓了。”
说罢,谢缘看向观云正庭二位道人,说道“二位道长坐镇昌明,为何没有发现守城军和县衙的事情?”
这个问题傅安早就想问了,但傅安的身份,是不合适问出这种问题的,而谢先生问出来,却是没有问题。
观云道人直言道“监天台的职责,只是负责妖魔鬼物,而地方政事,则是由大宋朝廷决议。”
谢缘闻言点头,倒也不深问了,观云道人和正庭道人只是监天台两个小小的镇守,这其中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博弈,放着玉阳真仙这个oss不问,问他们干嘛。
闲聊片刻,谢缘便释放出送客的信号,观云道人正庭道人倒也识趣,假意找了一个理由告辞。
等二位道长告辞离去,谢缘这才看向傅安,说道“傅安,在这件事情上,你可有学到什么东西?”
傅安当即讲述起来,说他跟县丞……不对,现在是县令方字景了,学到了蛮多的东西。
讲述完,傅安道“大宋对地方的官职设定,是有一定的缺陷的。”
谢缘点头道“自是有缺陷。但因素众多,妖魔便是最重要的因素,卞都权利不及地方,自然难辖制。”
傅安认同道“的确如此。这一路上,我要多看多学习,争取在春闱前,找到一种改善的方法,然后在殿试中上呈陛下。”
谢缘赞赏地看着傅安,说道“有这种想法,很好。”
傅安一转念,道“谢先生,我现在便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说看。”
傅安道“为何不让监天台监督县衙和守城军,监天台的仙长,完全有这个能力。”
谢缘想了想,说道“你便不担心监天台的仙长也会有坏人?”
傅安踟蹰道“不会吧,监天台的仙长可是神仙。”
谢缘摇头,傅安还是太嫩了,便说道“好了,傅安,你先去读书吧。”
傅安起身,恭敬退出。
傅安离去后,谢缘将书页拿出,提笔写道玉阳真仙,不知加入监天台,可有什么要求?
玉阳真仙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片刻后,便回复了谢缘,字里行间透露着喜色啊……太好了,谢先生加入监天台,当然没有要求,只要谢先生加入,你提什么要求都行。
谢缘一看,便知玉阳真仙误会了,他现在没有加入的想法,解释道不是我加入,而是想问,若有人加入监天台,一般都是些什么程序?
那边,玉阳真仙有些失望,但还是耐心回复加入监天台,必须要彻查三代族人,如果三代族人有入魔者或者是跟妖魔勾结的,皆是不录取。而三代族人清白的,只要过了问心一关,便可以加入监天台。
这么严格,谢缘继续写道何为问心一关?
玉阳真仙道此乃监天台立根之本,一件仙器,名曰问心境,在问心境之下,不正心之人,皆不可过关。卞都监天台每年问心一次,地方上五年要来卞都述职问心。如此之下,监天台的镇守修行者,便不会出现邪魔外道之人,也可保证百姓不受迫害。
看到这里,谢缘便放心了,监天台的修仙者,不会出现歪门邪道的人,都是要为百姓服务,才能过问心一关。
没有这种顾虑的话,监天台倒是一处监察县衙官吏、守城军官吏的好机构。
于是,谢缘向玉阳真仙说了昌明城的情况。
玉阳真仙听了,便知谢缘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因此问道谢先生有何想法?
谢缘当即说出可以监天台监察县衙守城军之想。
玉阳真仙回道谢先生你可能不知监天台的由来,监天台自太祖横扫气运之神之后建立的,建立之初,便跟监天台的真仙有约定,监天台只负责妖魔鬼物,不干涉地方政事。谢先生的方法的确是一个好方法,但是要想落实下去,是很难的。虽说皇权在我等真仙的眼中,是不值一提,但皇权身后,也站着许多门派。总而言之,十分复杂,等谢先生来了卞都,我等再与谢先生详谈。
谢缘看完后,心道果然,他只是随意说说,早已知晓大宋几百年形成的体制,绝对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索性便跟玉阳真仙结束了交流。
卞都监天处,玉阳真仙收起书页,南明真仙便进来说道“玉阳,开会去了。”
玉阳真仙起身。
南明真仙看了玉阳真仙的脸色,问道“玉阳,可有心事?”
玉阳真仙说道“方才跟谢先生交谈了一阵。”
“哦!”南明真仙当即来了兴趣,追问道“可说了些什么,说与我听听。”
玉阳真仙摇头道“会上再说。”
来到真仙会议,是一间大堂,一张方桌,九个座位,监天台总处九位真仙人物,有四位常年坐镇重要地方,抵御妖魔鬼物侵犯。只有五位在卞都总处。
此时,九个座位已经做了三个。
二男一女。
见玉阳和南明联袂而来,左边上首的一位男真仙说道“玉阳、南明来,便开始吧。”
玉阳和南明在自己位置上坐下,看向说话的那位真仙,此真仙名为商隐亭,乃是散修成就真仙,道号长亭真仙,一手剑道神通十分高明,外界猜测,他跟李芝柏剑道不分伯仲,但长亭真仙从不出手,也没有跟李芝柏比过,孰优孰劣,皆是传闻。
距离长亭真仙隔了两个位置,坐着一位粗布衣衫,膀大腰圆的汉子,面色十分凶煞,这是监天处九位真仙的屠夫真仙。
不错,从名号便知,这就是屠夫起家的,姓张,诨号张屠夫,杀气最重,往往把妖魔鬼物当成猪来杀。
右边,在南明边上的一位女真仙,也是监天处唯一的女真仙,道号静言真仙,静言少语。
五人到齐,便开始议事。
半个时辰后,议事完毕,玉阳真仙道“诸位请留步。”
“玉阳真仙还有何事?”
玉阳真仙当即将跟谢缘交流的事情说出来,说道“诸位怎么看?”
三位真仙对视一眼,最终,长亭真仙道“监天处跟太祖有约定,监天处只管妖魔的事情,不能干涉朝廷地方政事。这也是监天处能够成立的原因。”
张屠夫却是个暴脾气,道“谢先生此法好,为何不行。咱们辛辛苦苦保护了百姓,这倒好,被那些贪官污吏害死了。”
长亭道“张韧,收敛下你的性子。我并没有说谢先生这个方法不好,但你们要知道,这件事不能去做,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监天台有了监察地方政事的权利,那些人,还不得跳脚。到时候,大宋不能团结一心,反倒让那些妖魔趁机寻事。”
静言真仙点头道“长亭道兄说的不错,兹事体大,还需好好商议,不可妄动。”
南明未修行是是个书生,对于政治倒是最为敏感,他建议道“咱们可不可以试探一下?拆门不行,试试开窗?”
长亭沉吟片刻,点头道“试探一下即可,如果有不好的信号,立即收手。”
玉阳脸上露出笑容,主动请缨道“此事我去。”
长亭真仙道“南明去吧,南明性子沉稳,做事考虑周全,玉阳脾气刚烈,不可去。”
玉阳真仙一张脸顿时黑下来。
南明真仙似笑非笑地看着玉阳真仙。
散会后,南明真仙当即前往宫中,去见光复帝。
光复帝此刻正在崇德殿批改奏折,李公公进来,禀报道“陛下,南明真仙求见。”
光复帝立即停下朱笔,道“速速请真仙进来。”
李公公当即去殿外请了南明真仙进去。
南明真仙进入崇德殿,光复帝立即起身,迎上来,满脸笑容道“真仙有何事,差人跟朕说一声就行。”
南明真仙轻轻颔首见礼道“见过陛下。”
“真仙请坐。”光复帝十分客气,又是赐座,又是赐茶,全程都是笑容满面。
南明真仙便将昌明城之事说出来,听着听着,光复帝脸上的笑容有些变味,看着南明真仙,笑道“不知真仙想要说什么?”
南明真仙道“陛下,县衙,守城军一旦出现,百姓便会被迫害,没死于妖魔鬼物手中,倒是死在朝廷官吏之手,所以,监天处建议,地方成军监天处,或许可以实行监督官吏之权。”
光复帝一脸笑容,笑道“监天处一心为百姓,朕心中甚是宽慰,地方官吏出现这种情况,亦是难以预料。但是,监天处不可干涉政事,乃是太祖定下的。”
南明真仙道“监天处自然知道这一点,因此这次前来,是来听听陛下的建议。”
光复帝沉思片刻,说道“太祖功高盖世,建立大宋,庇护百姓,定下的政策,皆是为了百姓,作为儿孙的我,实在是不敢更改太祖之令,还望真仙体谅。不过,类似昌明城之事,今后选官,朝廷一定注重品性德行,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出现。”
南明真仙笑道“陛下的决定,我明白了。监天处还有事情,南明先告辞。”
光复帝立即起身,看向一旁的李公公,说道“送南明真仙。”
等南明真仙离去后,光复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怒气不休,一把将案桌上的奏折全部扫翻在地,歇斯底里地喊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李公公送完南明真仙,刚到崇德殿门口,便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不敢进去。
“你们到底想干嘛?你们要干嘛?”光复帝只感觉心中怒火丛烧,难以平静。
半晌,光复帝喃喃道“太祖啊,你糊涂啊,为何不让皇室子弟修行,倘若皇室也能修行,哪里会被人如此欺辱。”
许久,光复帝才平静下来,坐在龙椅上,以手撑额。
李公公听得崇德殿里声音消失,这才小心翼翼进入殿中,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光复帝模样,顿时小心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光复帝另一只手摆了摆。
李公公立即收拾起地上的奏折,等他收拾好奏折,光复帝抬起头来,说道“李公公,你去将青河真仙请来。”
“诺,陛下。”李公公当即退下。
……
……
青河郡某处客栈,敖丰来到青阳郡,并不是只玩耍一天,便回龙宫,而是直接在青河郡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反正父君在打盹,玩个一年半载,也无事。
但这可把蟹三愁坏了,留在人族的领地,他总觉得会不安。
虽说人族跟龙族的关系暧昧,就算被人族发现了,也不会下杀手,但被发现了,他身为敖丰的侍从,龙君一定会重罚他的。
这一日,敖丰兴致勃勃,又唤上蟹三出了客栈。
见蟹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敖丰当即不悦道“蟹三,你苦着一张脸作甚?”
蟹三苦巴巴说道“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一听这个,敖丰便不耐烦,说道“再玩几天就回。走,我们去聚贤楼听说书去,听说聚贤楼说书人的口技十分了得,故事讲得十分精彩,去晚了,可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蟹三无奈,只能跟在敖丰身后。
来到聚贤楼,果然座无虚席,甚至有人坐在地上听说书。
那说书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人一案桌一惊堂木,正开口说道“却说那书生进入了庙中,打算在庙中寄宿一晚,明日再赶路,不成想,睡着睡着,忽然感觉什么东西被人握住了,迷迷糊糊之间,听得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公子,为何天赋异柄?’。”
讲到这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这,太可恨了,正听得起劲,这怎么就断了……”
“先生,快往下讲。”
敖丰不想自己刚来,说书人便不说了,他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当即道“那个说书的,快些说下去,后面怎么样了?”
说书人乃是青河郡第一说书人,自有其中傲气在,他看着敖丰,道“没有打赏,还想听说书?!”
底下听书的人,大多数皆是家境不殷实的,因此没有赏钱,只付个差钱,说书人断了,他们也无可奈何。
他们只希望有富贵人家大方出手,赏钱大大地砸下来,这样,他们也能沾沾光,听一听下面的故事。
敖丰身为龙族,自是不缺钱的,他当即拿出一锭金元宝,往说书人抛去,说道“快些说。”
说书人接过金元宝,用牙一咬,确定是真实的,立即满脸堆笑,惊堂木一拍,说道“诸位安静,且听我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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