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人定亲后不久,远在北境的庄老头和华老头终于在寒冬降临之前回了九江。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才堪堪十月里街上的百姓们就扛不住穿上了棉衣。
两个师傅刚到医学院的时候被冻得鼻子红通通的。
此刻洗漱干净的两个老头正在狼吞虎咽的吃东西,许云锦在一旁一脸心疼的给两人夹菜。
「师傅,你们怎么这时候赶回来了,元轩那边怎么样了?」
「南云县和榆中县上月里已经收回来了,今年天太冷,北方好些地方都下着下雪。..
看样子是要暂时停战了,战场不需要我们所以就先回来了。」
华老头喝了一口热汤,只觉胃里舒服了许多才说道。
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北蛮不仅没有歇战,还在歇战期里出兵了。
「是啊,今年的天真怪,总感觉南方都要下雪了。」
庄老头总算吃饱了放下碗附和道,没曾想竟一语成谶。
十一月的时候九江的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让百姓们人心惶惶。
许云锦站在院子屋檐下看着飘落的雪花皱了皱眉头。
九江都下雪了,也不知道北边怎么样了,这样想着许云锦眉头皱得更紧了。
「姑娘,二公子来信了。」
许云锦回头接过元三手里的信拆开一看,瞬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信上写着北边十三个州府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雪灾,大雪压垮了大半的房屋,目前伤亡情况不清楚。
军营的情况也比其他地方好不到哪里去,多亏了向老将军经验足,觉得今年天气不同寻常。
抽调了一部分士兵准备了不少柴火,又加固了一下帐篷,才免遭士兵被冻死的惨事。
许云锦知道会有雪灾,但不知道竟会那么严重,看样子今年这个年不好过。
她所料不错,今年确实不是一个好年。
不过十天便又收到许云清的来信说起了赈灾的情况。
由于缺粮缺药缺大夫,大雪又封了很多路,赈灾的事情推进得很是艰难,近日里齐仁白发都长出来了。
赵太师亦是整宿整宿的熬夜处理公务,京中大臣们人人自危,生怕下一秒就被齐仁派出去赈灾了。
许云锦实在担心灾区,最后给许云清出了主意,让朝廷发告示招募「志愿者」前往灾区救灾。
许云清收到消息后便给赵太师说了这个的提议。
齐仁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现在貌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最后经过讨论给各地州府发了告示招募志愿者,消息传到永定县的时候离过年仅剩十五天了。
而许云锦作为志愿者的倡导者第一时间报了名,还说服了许家人。
医学院里,许云锦和杨宴庄宁站在一班的讲台上。
「你们十五人是医学院年纪最大的,医术也是最好的,此次当志愿者,我想带你们前往灾区,不知你们可愿意?」
「我们愿意。」
十五个少年少女大声回道,在医学院这一年的学习他们不仅学会了医术,还学会了如何做一个好大夫。
对于这个难得的锻炼机会,十三个小伙子和两个姑娘都是一脸的向往,教室里另外十五人都一脸的艳羡。
许云锦三人见状都十分满意,这一年的教导没白费。
「你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吧,顺便给你们的家人说一声,若是他们不同意,你们也别强求。」
十五人里只有三个是「外人」,其余的都是药门的人,三人家都正好离得不是很远。
十五人都领命
回家了,许云锦也回旁边的宅子里收东西。
「菘蓝,你身体还没好,你确定要一起去?」
许云锦看着打包东西的罗菘蓝,一脸忧虑的问道。
罗菘蓝是这两年养得好,华老头开了不少好药给她喝,南方气候水土适宜养病。
这才让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但实际上底子比一般人弱许多。
「阿锦,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让我一起去行吗,我保证做什么都量力而行。」
罗菘蓝发誓道,许云锦叹了口气答应了,罗老爷子都没反对,她更没办法了。
小溪和小花、二娃三人十分羡慕,他们三比罗菘蓝兄妹还小,根本不在志愿者的考虑范围内。
许云锦收拾完东西便去找了华老头,明日华老头也会离开,他是药门的掌门,志愿者的事他也得回去安排。
三天后,县里招募的志愿者们就都在县衙门口集合了,大都是各家医馆、豪绅派出去的人。
各家都准备了马车,吃喝用具都准备得十分的齐,一整个队伍加起来可能有六十多人。
再加上医学院的人,这个大部队瞬间就增长至近九十人了。
江白玉在县衙门口勉励了大家几句,又将许云锦的身份告诉了众人。
并宣布此次赈灾他们要做的就是听许云锦的指挥。
众人没什么意见,先不说许云锦的医术、身份,端看她后面那七八辆马车就知道,他们是真的去救灾,而不是去博一个好名声的。
这种情况下,他们就跟在后面捡个救灾的名头,那种劳心费力、得罪人的事儿,他们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最好。
随后众人就上了马车准备离开,临走前江白玉给了许云锦八千两银票,这是最近几天他以县令的名义募捐的。
每个府城的志愿者都会被分派到同一个受灾的地方,一般是一个受灾县对接一个或两个县城的志愿者。
而许云锦他们要去的是陇北府城下面的宝河县。
许云锦有钱,马车人手都自带着的,家里担心她们,还准备了不少东西。
医学院众人上了马车,许云锦等人都掀开车帘和许家人道别。
「爷爷、阿奶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阿锦,你们可要好好的。」
张氏眼眶含泪嘱咐道,随后便扭头偏向一边,许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
「去吧,平安归来。」
许云锦郑重地朝众人点了点头马车才离开。
因着是替朝廷办事,圣上亲自发的告示,所以各个县里的富户、大族们都踊跃的出钱、出力,就希望能得到皇帝的亲自褒奖。
灾情紧急,一路众人都是快马加鞭没怎么停下来歇息过。
但就算如此,今年这个年,也还是在路上过的。
「窦叔,我们还有多久到?」
停下休息的间隙,许云锦走到县衙一个官差旁边。
窦叔是个活地图,大概的路走向他都知道,所以江白玉派了他跟着来救灾。
「郡主,这雪太深,要是再下的话,恐怕还得五天才能到。」
他们出发已经是第十一天了,一开始没有积雪走得很快,但越往北走,能看到到处都是一片雪白。
一路上也见到受灾的一些庄子,有些严重的村子因房屋垮塌压死了不少人,也有些人是被活生生冻死的。
见到这样的场景,众人心里都十分难受,每日都埋头赶路,争取早日到达宝河县。
路上的积雪已经有许云锦小半个手臂深了,而昨天夜里又下了场雪,得亏
了不是很大,不然她们今日还不一定能走。
「通知下去,今天多做点吃的,热水炭火多准备些,路上不要休息了,我们加快点速度,尽量到达宝河县。」
许云锦看着满山的大雪,一些小点的树木早已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断裂开来。
这还没到接近最严重的地方,她不敢想像,更北的地方雪得有多大。
众人也十分配合许云锦的安排,于是第四天的夜里,永定县的志愿者们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众人到城门口时,天空中已经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而城门口的情况让许云锦几个经历过逃荒的人都心里发酸。
一处油布搭起来的小小帐篷中,看不到一丝火光,那么冷的天,他们不知道灾民们是如何挨下来的。
而城门口拦了路障,还有一队带着长枪佩剑的士兵驻守,和之前许云锦她们逃荒时经过的城池并无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