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管他此时的恐惧害怕,许云锦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
「那宅子,本郡主的人去探过,并没有他口中的那些人,宅子大门时常紧闭,里面住着的是男子。
这几件衣服是新替换下来,大人可让人检查一下,这做工、新旧程度都与康管事之前的衣服不太一样。
小五,将你们搜到的东西呈给赵大人。」
小五手上那个盘子上里装着几套和赵亭桌案上一模一样的衣服,衣服上面还放着个荷包,一旁还有小小的一叠书信。
赵亭虽然是男子,但当官多年,查案时也经常从死者或者嫌疑人衣物上找到线索。
所以对于衣物还算有些了解,更何况了也穿了那么多年的衣服,稍微一翻看对比,就发现其中的不同。
康廉从成亲后,衣物大多都是钟小婷做的,出自许家绣庄,许家大方,一般的重要节气里,都会给管事们送两套衣服。
那衣服都是绣庄所做,绣娘的手艺好,不是一般的人能比得上的,所以两相一对比,就知道这衣物确实是新赶制出来的,有的地方走线都有些歪了。
「大人请看,这荷包里的破布,每一块都能与康管事的这几件外衣上破的地方对上,这是在那宅子的其中一个房间搜到的。」
赵亭没有假手于人,拿着衣服一件件比对起来,江白玉身后的江平和江木二人低垂着头,眼里的惊惧无人看得见。
没想到温乐郡主的手段竟如此了得,他们都以为这些证据已经没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确实是差点没了。
康廉被关进大牢的第一夜,众人在许云锦的院子里商讨了许久。
在说到康廉衣服的问题时,庄老头一口咬定他的衣物不可能是到了酒楼之后被人弄坏的,不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子下做手脚他不知道。
小一也是一路将众人盯得死死的,所以也不可能是途中发生的。
两种可能都排除了,那就只能是衣物在家中就坏了,只是坏的不明显,穿的时候没发现而已。
想到这个问题后,元轩立刻派了人去万好村蹲点,好在去的及时。
正好遇上那人去换衣服,之后便是一路跟踪到了地方将包袱换了过来,要不然这证据就没有了。
「将他口中的布取下。」
赵亭看完面色无常,只是把那男子口中的布取下打算问些事。
「说,谁派你去的?」
男子嘴硬,并没有开口,赵亭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直接采取了最暴力的手段。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上刑。」
赵亭不是喜欢对嫌疑人动用私刑的人,可早知对方底细,动起刑来可是一点不手软。
何家的狗腿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赵亭直接用的是最重的刑具——铁钉床。
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床,上面是铁钉。
男子被按在床上,两个衙役负责让他在床上翻滚两圈。
不过翻了两下,他身上的浅色布衣就已经见红了,门外的百姓见着这一幕纷纷撇过眼去不想多看,生怕晚上做噩梦。
许云锦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的不适,前世她坐在的世界也不是没有严刑逼供,只是他们用的更加高科技些。
并且这样的后果不是她造成的,是他们自己作恶的结果。
一张两米长的铁钉床,男子硬是滚完身血迹,脸色苍白都没有求饶。
许云锦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调教人的手段,是不是直接给他们洗脑了。
「大人,草民冤枉。」
暗卫跪在地上,纵使浑身是伤的跪在那
里,但那脊背却始终挺拔。
若不是早知他的身份,许云锦都得敬佩几分他的毅力,并且相信他是真的冤枉。
「你不用着急给自己喊冤,因为你的同伙都在本郡主手里。」
许云锦说着不看他的脸色,小手一拍,元轩手下的人便押着一行十个人跪在了公堂外的院子里,堂上实在是没有地方了。
其中还包括了何暗三,当然,他是庄老头亲自押着的,这下他们来九江的所有人都被一网打尽了。
暗卫见到这一幕脸色终于变了,外头的何暗三更是面色灰白,没想到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狼狈。
赵亭倒是没想到她们几个的手段还挺利索,竟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放过。
见到这一连串的人,门外看戏的百姓都惊呆了,这怎么还牵扯出这么多人来?
很快许云锦就给众人解开了疑惑:
「我相信各位都觉得很疑惑,为何简简单单的一桩杀人案,牵扯出了那么多人?
其实本郡主也没想到,其中竟牵扯了许多,无奈之下,只好请了知府大人前来帮忙审案,不然以江大人的官职,怕是不够格上书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
许云锦说完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眶瞬间就红了,一下跪倒在公堂上。
「郡主这是作何,快快请起。」
赵亭和江白玉赶紧上前去扶人,不说许云锦是圣上亲封的正二品郡主,再说她还是同僚的女儿,怎能让她下跪公堂呢。
「赵大人,我父亲与你同朝为官,原本这些事不该我一个小姑娘管,但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看我家人好欺负,他们欲敲诈我许家银钱就算了,竟然还想杀人栽赃到我家头上,企图毁坏我许家的名声,影响我爹的仕途。
我也是气不过,所以今日,定要当着永定县百姓的面,状告当朝丞相何崇家中的奴仆,求大人为我家做主。」
许云锦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小,每个字落在众人的耳朵里他们都听得见,却听不懂。..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竟然还扯上了丞相,这位可是大齐顶尖的大官,虽然他们离京城远,但也听过何家。
当然对于何家,他们是畏惧大于尊敬的,毕竟何家人在往前推两个朝代,不是一般的讨人嫌,恶臭名声也是声名远扬的。
也就是先帝在位后期,重用了一批贤能之后,何家人才在何崇的约束下好了许多,但各地仍有何家旁支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事件。
许家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何家吗?为何他们要这样对付许家,要钱还不够,竟还要命?
「这,郡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亭还没开口,江白玉反倒是先说话了,赵亭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眼,他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江大人说这话是觉得我诬告何家了?关于衙役们说谎的事情,本郡主还没与江大人掰扯清楚,今日你是要与我在赵大人面前对峙一番吗?」
许云锦亦是面色愠怒,昨日两人大吵一架,没多久吵架的内容就从县衙流了出去。
大概就是温乐郡主的人查到有一批衙役被调走了,好巧不巧的,那帮衙役正好就是替康廉他们寻人的。
在大齐,各地的衙役是可以抽调的,大多都是抽调往下面的镇上、村里负责日常的治安。
这帮人都是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被调走了,这速度,不得不让人怀疑江白玉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郡主,本官已经跟你说过了,那就是正常的抽调,每年都会轮换一次,这次也刚好快到时间将之前那一批人换回来而已。」
江白玉也十分不满她在公堂上与自己对
峙,原本他才是这县衙的主人,现在却只能在旁充当看客看着别人坐在他的位置上审案。
任谁都会不满许云锦今日的一番作为的。
他这话一出,身后的江平和江木心里松了口气,同伙暴露了没事,只要他们最大的目的达到就好,至于其他人的死活。
又与他们何干呢!少一个人分功劳不是更好吗?
两人的有什么小心思许云锦不管,看着赵亭继续说道:
「何家是开国功臣,丞相大人更是朝中大员,为我父亲同朝为官,就算是政见不合,我相信丞相大人也不会那么小心眼儿的来毁我家作坊、杀人栽赃毁我名声,定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干的。
此地离京都太远,我想去告状都没时间,生怕我前脚一走,又有人欺负我的家人,所以只好请了大人来替我家做主,就算,就算是最后不能将坏人绳之以法,我也要豁出命去为我家人讨这个公道。」
许云锦说着声泪俱下,何家不是想敲诈她家银钱,还想毁她家的名声吗,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知道最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不外乎是何家推出替罪羊,所以她才会说状告何家奴仆而不是主人。
但他们栽赃许家的时候,不就用的下人不会擅作主张这招来败坏她家的名声吗,那她就以牙还牙。
「郡主此话可有证据,若是没有的话,日后许大人在朝中就难做了。」
赵亭一脸不赞同,企图劝许云锦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与何家撕破脸。
「赵大人,您就审呗,若真是何家人干的,我们就都是证人,一定能还许家一个公道。」
「就是就是。」
许云锦还没说话,公堂之外已经有百姓在支持赵亭了,当然,这人肯定是许云锦他们安排的啦。
「大人请看,这几封信是那名叫何暗三的暗卫与何家人往来的信件,上面明确写了关于如何陷害我许家的所有过程,这名随从也是他们找来的,所谓的「豪商」也只是个普通人。」
许云锦将装在盘子里的一叠信拿出,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何暗三,果然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表情仿佛在说:不可能,我藏得那么隐秘,不可能会被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