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弟啊,不瞒你说,老哥我实在是有件事对不住你。」元朗不打算拐弯抹角,人与人之间,直接点更能好好相处。
许文有些懵,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自己最近元朗有没有给他使绊子的地方,但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问出来,「元大哥有话直说,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小弟都不会计较,你肯定有自己的无奈。」
元朗闻言心突然虚了一下,我儿子想拱你家大白菜,算不算是原则性的问题?
「就是说,如果有一个家世、相貌、能力都俱佳的小伙子想娶你们家阿锦,你会愿意吗?
那小伙子和阿锦也认识,还一起上战场杀过敌,关系也还不错,小伙子人也还不错、做事也体贴,就是日后会常在军营里,总让人提心吊胆的。」
元朗这就属于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巴不得将元轩说成是一个十十美的好男人。
而许文被他这个问题难住了,眼神复杂的看着元朗,堂堂靖国公怎么还帮人做起媒人来了。
要不说男子的心思没有女子细腻呢,元朗都说得那么直接了,他还没想到那个人是元轩。
而元朗呢,又觉得许文是个很聪明的人,他都这样暗示了,对方一定能猜出他说的那个小伙子就是自家儿子。
于是误会就这么产生了,等到晚上两夫妻说起这事的时候,许文才知道原来元朗是在推销自己的儿子。
不过许文是一个很开明的父亲,他甚至没有在意元朗所说的那句常在军营不是很安。
「阿锦虽然年纪小,但很有自己的想法,虽然我是她爹,但她的婚事现在我从来没想过插手。
不管她是嫁给普通人过夫妻日日相伴的生活,还是嫁给长期分割两地必须得忍受相思之苦的戍边将军,只要她喜欢,我就支持。
除非是明知她所遇非良人,为了不让她受到委屈伤害,我才会阻止,除此之外谁也不能强求她做任何事,当然也包括我。」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她从来不高喊自由,在这个封建礼教对女子有诸多束缚的时代,她却无比的崇尚自由。
这一点他也是近几年才发现的,他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去过比大齐好上千百倍的地方,所以才能如此的特立独行。
在许云锦的事上,他和儿子永远站在同一个立场,只要不涉及生命危险,他们允许她随心所欲、开开心心的活着。
不过如果今日元朗问他的这个问题是在十三年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就是这十多年的父女情,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也在女儿的教导下学会了怎样做一个好父亲。
元朗倒是没想到许文如此开明愣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叹道:「我总算是知道你们家几个孩子为何那么优秀,原来他们原本就有一个优秀的父亲。」
许文摇摇头,「不是我本身优秀,是孩子们一直在教会我怎么做一个父亲,而我也在尽力去学。」
元朗听完陷入了沉思,他想自己应该知道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怎么教了。
不过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元朗还是一脸颓废的看着自己调皮到不行的女儿,感叹着人和人之间的区别怎么那么大。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出了宫门一同朝姚家的宅子而去。
姚府。
丫鬟来通知快开席了,许云锦等姑娘便回到了姚老夫人所在的院子集合。
众人到的时候何依柔她们已经在屋子里坐着了,许云锦一进门就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其中有好奇探究、有的满是笑意,当然也有憎恨厌恶。
探究的眼神是丁夫人传来的,她只是看了一眼许云锦,眼神便转向了丁玉容,直把她看得低下了头走回她身后。
憎恨的眼神自然是朱夫人传来的,许云锦那么恶毒的诅咒,还将自己女儿气得个半死,她现在是恨不得将对方也弄得身败名裂。
至于那些满是笑意的眼神自然就是自家人了,看来阁楼里的事情已经传到她们耳朵里了。
许云锦还以为是各家的丫鬟禀报的,却没想到是朱菲换好衣服后竟然先来恶人先告状了。
这还要从何依柔姐妹出阁楼之后讲起。..
两人先是去换了身衣服,之后便去找朱菲,花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将对方劝住今日不再闹事。
朱菲一开始不服,还被何依然威胁了一顿才说今天就此作罢。
却没想到一转身她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心直口快、只是关心齐樱,没想到用错了方法的人。
这一操作都惊呆了何依柔姐妹,明明之前说好的不是这样啊,朱菲倒是没有添油加醋说谎,毕竟在场还有那么多人知晓原委。
还假惺惺的说许云锦虽然是误会了才说出那么恶毒的话,但她不会跟她计较,以后她们一定还是好姐妹。
她自以为自己这样的操作能获得谅解,还能将许云锦衬托成一个乡下来无知的女子,谁知就连她娘都没站在她这一边。
朱夫人也是没想到女儿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就算是要杀人诛心,也别在如此多人的场合。
更没必要在被对方损得灰头土脸离开之后又回来装无辜,简直把脸都丢尽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强忍住没当场教女。
不能发火就算了,她还得站出来给姚老夫人和许家几个女眷道歉,所以刚刚一见到许云锦她杀人的眼光便差点没收住。
不过看向齐樱的眼神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和善了,反而透出一抹凶狠在里面。
事情一发生姚老夫人就知道了,她也是没想到看起来乖乖巧巧的许云锦损人那么厉害,看来温乐郡主不好惹确实不是传言。
姚老夫人招手让许云锦走上前来,她一跪坐到姚老夫人跟前,额头就被亲昵的戳了下,「你这嘴呀,以后不清楚情况可不能什么话都乱说,去,给朱姑娘道个歉。」
姚老夫人说是让她道歉,实际上不过是堵朱夫人的嘴而已,而且她也没胆子让朱菲接受许云锦的道歉。
果然,姚老夫人话一说出口,朱夫人就赶紧站了起来,「今日都是我们家菲菲的错,郡主也是不知情才会说那些话,是菲菲不懂事,该是她向郡主道歉才是。」
朱菲怎会乐意,站在朱夫人的身后一脸的不服,被何依柔死死掐住腰间的肉,直把她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温乐郡主对不起。」朱菲最后还是没忍住上前道歉了,只是那委委屈屈的模样一看还以为是许云锦以势压人呢。
「别别别,都是我的错,朱姑娘都没说什么话,都是我一直在说,都怪我这嘴太机灵了,说话太快,我以后一定改。」
许云锦也一脸懊悔,道歉比朱菲看起来更诚心些,只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奇怪呢。
这不是在说朱菲嘴笨说不过她嘛,向知意坐在向夫人身边憋笑憋得都快断气了,被她娘瞪了一眼后才收敛了一些。
果然,朱菲脸更难看了,倒是朱夫人年纪大了,忍耐度比年轻人好多了,硬是看不出来一点不满。
许云锦心想,朱夫人倒是聪明,只让朱菲向许云锦道歉,也不是给齐樱。
若是给齐樱道歉,那今天这事才是真的不好收尾了,她虽然是受伤害最大的,但此时已经不宜被架在烈火上烤了
。
那样只会让她更难堪,给许云锦道歉就是间接给齐樱道歉了。
西南王一家四口的恩怨谁不是在家里念叨几句就行了的,再怎么说齐滦还是大权在握的西南王,齐洹还是永安郡王,齐樱也还是皇家郡主。
皇家威严不可挑衅,怕是这次,朱奎也得被自己的蠢女儿连累了。
姚老夫人今日生辰可真是开心极了,很久没找到年轻时在宴会上大杀四方的那种感觉了,没想到今天见了一个比她年轻时嘴皮子还利索的姑娘。
「好了好了,都是小姑娘之间拌个嘴,你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拌过吗。
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好,各位都随我去前厅用膳吧,怕是你们在这儿坐了一早上都饿了。」姚老夫人说着便站了起来。
姚老夫人开口了,众人都心照不宣,知道今天这事应该怎么处理了,大概就是烂在心里不能让外面听到一点风声。
姚若婵很自觉地想要上去搀扶着她出去,却被她拦住,转而看向了齐樱和许云锦。
「我这年纪大了,就喜欢多看看这些新鲜的年轻姑娘,你啊,奶奶都看厌了,今天我六十大寿,还就得两位郡主扶着走出去才高兴。」
姚老夫人话一出口,在场人心里思绪万千,齐樱更是都呆住了,被许云锦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奶奶,您这是喜新厌旧,哼,我扶许奶奶去。」姚若婵懂了自家奶奶的意思,她是在给齐樱长脸。
表示就算这姑娘出生不受父亲待见,但也是她认可的好姑娘。
直到扶着姚老夫人走出门的那一瞬间,齐樱都还是懵的,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被这样光明正大的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