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何许人也?
遭过难、吃过苦、追过梦。苦过,阔过,小心过,肆意过。
他是90年代初就身家过亿的人,他被尊为整个90年代的京城四李之一。
现在,要由奢入俭。
而宋阳虽然年轻,但依靠重生的信息差,对李儒形成了一个思维和认识上的碾压。
现在,李儒只以为宋阳之前也是炒外汇的同道中人,但相比自己有着更深刻的认识。
宋阳摇了摇头:“我没有炒外汇。”
李儒的眼睛瞪圆了,震惊又疑惑地看着宋阳。
“所以我没法帮李总在外汇市场赚回来。”宋阳直接说道,“我认为李总今年旺的财运,自然不可能与衰的那个想同。”
李儒精神一振:“我今年有旺的财运?”
说罢嘿嘿笑了笑:“其实我不信这个!我这人信自个儿!”
宋阳指了指自己:“我也信自个儿。我说李总旺的财运,指的就是我自个儿。”
李儒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最后给宋阳倒着茶:“兄弟是个妙人!”
两人喝了一杯茶,李儒搁下茶杯道:“兄弟,我认您这句话!神棍就没您这样的!神棍讲不来您刚才那番话,我现在也没几个子儿给神棍骗!宋老弟,我现在是正儿八经记住你了!虽说你刚才说的有些东西,我还是不敢苟同也不能轻信哈,但这旺财运,你能细细说说不?”
他这番话说得极快,满口的京腔和说话时的神态让宋阳竟感到更熟悉。
宋阳讲了很多东西,他虽然很受震动,但身在局中的他也直言不能全信。
这很正常,有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宋阳不以为意,反而说道:“李总,你觉得我这老弟是个妙人,咱今天就好好掰扯掰扯。你那外汇呢,你爱炒就继续炒。就有一点,你还准备继续往里砸钱亏掉吗?”
李儒蹙了蹙眉:“真就一定亏?”
宋阳摊开手:“要是我炒过外汇,现在把成绩摊给你一看,你能信我。但我没炒,你不信我正常。最近炒外汇亏的人很多,我虽然说得像模像样地唬人,那也无非是事后诸葛亮。你这么想,我懂。这一块先不谈,你要是还有余钱,我就说说你这旺的财运在哪。”
李儒摸了一把还算颇有规模的头发:“你说说。我这么大的家业呢,换点钱还是行的。”
宋阳笑了笑说道:“BP机。”
李儒愣了,随后问道:“你认识刚子还是瓶子?”
“谁?”宋阳也愣了。
李儒似笑非笑。
宋阳看着他的表情,想了想也明白过来:“你那个凯奇通信的法人代表童刚?”
李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恐怕难了!我已经跟刚子说了,准备把股份换成钱。兄弟要是够实力,我倒可以就冲今天这番指教,给兄弟少算点钱。”
“……”宋阳这才知道,李儒的资金状况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不知道多少家公司争夺换来无线寻呼业务许可证,他都无心去做这个“抢钱”的生意,准备把股份换成钱了。
同样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儒,宋阳叹道:“李总,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我这人轴!认准了的,非得有个结果才行!”李儒不以为意,反倒笑起来。
宋阳不动声色,喝了一口茶之后说道:“行。李总要钱,我们就谈个赚钱的事。这钱不快,咱们赌一把如何?”
李儒反而来了兴趣:“怎么赌?”
“你继续炒你的外汇,你那凯奇通信,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宋阳微笑道,“反正你的特别特不会关,你也有些闲时间,有没有兴趣陪我演场戏,看场戏?到时候你真的亏大了,我这还有一笔能分给你的钱。就赌你会不会真的在外汇上亏惨,我要是输了,分双倍的钱给你。你要是输了,只收一半的钱。”
“戏?”李儒眼中精芒一闪,“怎么说?”
他反倒不怎么在乎分钱的事一样。
宋阳知道他心底始终还有个演戏的梦想,只不过在《西游记》剧组混了那么多年,连个小妖都没演上。而最近发达了,反倒是凭关系在《编辑部的故事》和还没播放的《过把瘾》里客串了角色。
于是宋阳莫名笑着伸出了手:“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宋阳,鲁省维方人,虚岁二十,现在是燕京大学中文系大二的学生。”
李儒懵了。
……
“你才二十?”
此时已经转移到酒桌。
“虚岁二十,见笑了。”
“……你还是学生?”
“这是学生证。”
“……”
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李儒现在想起他之前喝茶时候将那些日美政经大战的模样,想着他的谈吐风范和眼前这气度,喃喃自语又不敢相信:“你他娘的才虚岁二十?”
“怎么骂人呢?”宋阳笑着敬他酒,“现在有没有一种演戏的感觉?”
李儒想想还真是。
我他娘的完全没意识到这孙子竟还是个学生!
看他喝酒的姿态,也完全是个老手!
李儒用奇异地目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搁下了酒杯继续说:“李哥,再跟你讲讲我去浙省演的一场戏!”
于是一个刚刚结束军训的学生,在兜里还没几个子儿的情况下独自远赴他省,让一个刚刚声名鹊起的BP机厂家相信了他有特别的关系,给了他很低的出厂价格,答应了5000台BP机的事从宋阳口中娓娓道来。
李儒长叹一口气:“我信!我他娘的都被你骗过去了,那些高技术出身的哪能不被你骗过去?”
“现在我想跟李哥合作的,就是这个BP机的生意。”宋阳说明来意,“我没钱付这货款,我想让他们相信我这笔钱不会赖掉。李哥跟我合作,自有办法让他们相信这一点,相信我在燕京路子广。”
“我帮你骗他们?”李儒微眯着眼睛,“兄弟,你不地道啊!人家几兄弟搞个厂,5000台BP机,几百万的货呢!你要是不给人家钱,那不是绝了人家的路?”
“那我再跟你讲另一场戏。”
于是,在维方呢绒服装厂那边,一个只有一人、还没注册完成的广告公司,如何从行业大佬和当地名宿手中夺魁,一个点子和方案卖了近十万的故事被他讲出来。
李儒目瞪口呆:“你不是倒腾BP机的吗?”
宋阳微笑着:“李哥,借大哥大一用?”
李儒便自饮着酒,听他打了两个电话。
和波道那边再次确认了他们来燕京的时间,关心了一下那批西服的进度。
大哥大里的声音,李儒听得到。
是不是他找的托,李儒分辨得出来。
他是能想出“特别特”这种经营方式的人,听了宋阳给维方呢绒服装厂开出的药方,已然理解其中的价值。
结合他之前对外汇交易发表的见解,李儒拿回大哥大之后就目露奇光地问:“兄弟,你今儿个是毛遂自荐来了?”
“我自荐个屁!”宋阳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自身难保,还能做多久的平原君?”
李儒眼睛瞪得很圆,随后哈哈大笑:“这孙子!老子竟没有很气,妈的,被个毛头小子看扁了!你就不怕我跟那什么BP机厂拆穿你?”
“你闲的?”宋阳举起了酒杯,诚恳地说道,“你要信你自个儿,非要继续炒外汇我不劝!帮我演这场戏,特别特的场子和人,年底借我用用。我这事办成了,李哥到时候能分一笔钱。我知道八万十万的你不看在眼里,但你反正也没闲心管那些。赌这一把,怎么样?”
李儒看着他的眼神。
还真是,现在哪有心思管特别特?至于帮他哄哄浙省几个商场新人,反正都是看他的嘴皮子。
眼见这小子这么不看好自己的外汇事业,口口声声的赌一把,李儒的性子也起来了。
合着我已经闯荡这么多年了,还比不过你这个学生?
“你要我怎么帮你演那帮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