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旧宫寝宫之中,太子朱慈烺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眼。旁边有几名宫女和太监侍候着。这几日天气并不怎么好,因此里面还生的暖炉。
他已经病了一些日子,太医过来好几次只是嘱咐要好好休息,但是许久都不见好转。周皇后也很是无奈,只能日夜陪伴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着如此的痛苦,不免内心多了些忧愁。但她并不知,生病昏睡的孩子却已经成了某些人的把柄。
周皇后此时又走进来爱惜地看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孩子,不由落泪。他是大明的储君,日后的皇帝,却遭到如此折磨。她是真怕朱慈烺会突然间撒手人寰。
而门外的马士英见此一幕,却是冷笑一声,旋即立马换了副表情,缓步进来说道:“皇后娘娘,莫要如此悲伤。太子殿下有神龙护体,有我大明气运压身,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循声回过头来,周皇后收回自己的眼泪,憋住内心的忧伤,道:“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不要受那么多的苦,平平安安的就好。”说罢,又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朱慈烺。
“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费了一番功夫从民间找到了一位名医,应该会对太子殿下的身体有所帮助。”马士英一副关系,
“是吗?”
闻言,周皇后激动起身看向马士英,大喜问道:“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见马皇后的反应如此之大,马士英知道自己赌对了,因此立即回答道:“自然是,绝对不敢欺骗娘娘的。那位名医在听到太子病情的描述后,很有把握,我们才把他请来。这次应该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
“多谢马总兵了。”周皇后再次落泪,将爱惜的目光投向床榻上的朱慈烺,不免掩面哭泣。
……
待周皇后被宫女搀扶着回去歇息后,马士英的目光立即便变了另一个模样。当即唤来侍从,冷酷道:“去告诉那些太医,他们的家人都在我的手里,要是想保住自己家人的性命,就乖乖听话,不要惹是生非。”
“遵命。”侍从很快便离开此地。
回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朱慈烺,嘴角不由挂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朱慈烺能躺在这里,自然是有他的一份功劳,为的便是能控制住太子储君。本来以为陛下到了南京,自己便不再只是一个小小的总兵,必然会活跃在朝堂之上。
但是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留在了山东。来到南京的还是京师那些人,直接把南京大权夺走,自己还是无权。他才忍不了,他要权。况且陛下亲临战线,说不定哪天就战死了,那皇帝的位子不就落到了朱慈烺的身上。
自己只要控制好朱慈烺,以后的大权必然是自己的!
当他嘱咐好那些太监宫女后,便出了寝宫,一回头便看到阮大铖在门外站着等候。当即问道:“你来这里干嘛?”
“小的来这里是向总兵大人汇报一些情况。”阮大铖一副陪笑道,他作为马士英的亲信,自然也是想分一些权的。
“说吧。”
“吴麟征他们那边这几日毫无动静,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为了欺骗我们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阮大铖这一番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太子储君被他们陷害病倒,多日过去仍旧没有好转,他们身为朝中大臣,怎么会没有反应?
很可能他们就是在装!
闻言,马士英也沉思起来,随即说道:“无妨,我已经让刘总兵控制住他们带来的三千关宁军了,他们不会有兵马。而且他们也被监视了,只要一旦有动向,势必会被我知道的。更何况,听从闯贼纠集大军朝山东进攻,陛下可没有时间来南京。”
经过他的一番分析,阮大铖也放松了下来,不由高兴道:“小人还是觉得把吴麟征他们全部抓起来吧,给他们安一个谋反的罪名!甚得他们那儿出什么事。”
马士英当即眼一横,无语道:“他们可都是朝廷的大臣!少说也是三品大员!来南京的时候更是带着陛下派的三千关宁军,突然说他们谋反,你信吗?”说罢,觉得这阮大铖极为无脑,便径直离开了。
而吴麟征这边确实已经被监视起来,而且每次出行都有人跟踪,让他们很是无奈。
方才出去想要打探消息的左都御史施邦就处处被马士英的人阻拦,自己又无可奈何,即便是搬出自己的身份依旧不顶用。一进来便气愤的破口大骂:“他们想造反!你们还看不出来吗?竟然派人监视我们,今天出去,本想打探些消息,他们竟然直接提刀在我身后跟着,百姓们见此全部跑了!去应天府,告诉我说会处理,处理个屁1
任由施邦在这里大吼大叫,吴麟征与倪元璐却依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只是品着手里的茶。见他们二人如此淡定,施邦立即呵斥道:“如今南京朝廷都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却无动于衷!你们还是陛下的臣子吗?”
良久,饮完手中的茶后,吴麟征这才放下茶杯缓缓说道:“你着急又有何用?只会让那马士英觉得我们只会毛毛躁躁,反倒是看不起我们。”
“那就在这里干等着吗?”施邦一副暴躁模样,心中怒火燃烧。
“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等一个机会。”倪元璐也在一旁出声。他是最先发现马士英有不轨心思的。一日亲自去查马士英的军需,却发现那里很多都是些残破不堪的刀剑火铳,甚至有些士卒刀剑都没有。
之后很自然地便收到马士英递上来关于补充军需的文书,虽是觉得奇怪,但最后还是同意其补充。直到有一日得知马士英的军队人数只有不到两万人,但若是加上之前的军需却可以装备六七万人,便瞬间感觉不对劲。
直到日后有一天马士英突然告知他们太子病倒,皇后要求他们保护,并调总兵刘良佐率兵来南京。三千关宁军也被其一万大军看守,吴麟征他们也毫无办法。
一切联系手段尽数被阻断,每天只能在府上待着,即便出去也会被许多人紧盯。
“陛下那里只要胜了,必然会联系南京,一旦发现联系不上我们,就知道我们的处境了。”
“那若马士英伪造我们字迹,回复陛下呢?”施邦满脸的愤怒,来回看向他们说道:“陛下便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一旦山东有变,我们又支援不了,莫说大明江山,怕是陛下都难以保全了1
“慌什么1
吴麟征突然猛拍桌子,厉声呵斥道:“我等谁不着急?你只以为大明是你的大明,不是我等的大明吗?”
这一番话顿时将施邦的怒火压了下来,后者便只能愤愤站到一旁。
突然,门外有一人快步进来,却是没有遭到他人阻拦。一进来便向三人行礼:“卑职兵科给事中章正丞,特来拜见三位大人。”
见他终于赶到,倪元璐赶忙起身回礼:“不必如此,快快请坐。”
待章正丞坐下后,这才着急问道:“你来这里无人阻拦吗?”
“并没有,大人。”章正丞当即正色道:“我在马士英那里也颇受赏识,我虽知道他有狼子野心,但奈何此刻并非我与他对抗的时候,便委身于此,为陛下效力。”
“消息传出去了吧?”吴麟征稳住急躁的内心,赶忙追问。
“传出去了。”章正丞也是两头忙乱,又看向吴麟征说道:“为了不被查到,我特意找到了淮安的巡抚路振飞。他与我素有交情,我将急报交给了他,便迅速离开了。”
“此人可信吗?”
施邦急忙上前问道,他也是谨慎过了头,若是被那马士英发现,日后必然没有传消息的机会。
“御史放心,此人乃是正人君子,绝对可信。”
“那就好。”三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内心便稍稍放心了。
“只是……”
突然,章正丞话锋一转,又让几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即看向他。
“我听说,马士英那里好像打算和左良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