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余南织就被饿醒了,昨天回来忘吃晚饭,这会正饿的前胸贴后背。
打开房门一只脚踏出门外,正打算叫小二端水来洗漱,就看到隔壁的蔺北往也刚好出来,余南织扬起笑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阿北。”
蔺北往勾着唇,“早,膝盖还疼吗?”
“不是很疼了。”
“嗯,你回去坐着,我让人端水上来。”
几人陆续起来,等收拾完毕后围在桌子旁吃早点。
“饿死了,昨晚晚饭都没吃。”陈岚拿起一块糕点塞嘴里。
“我昨晚也没吃,这会是真有点饿。”余南织喝了一口粥,软糥的米粥熬的稀烂,放了点青菜沫,味道好极了。
桌上的点心还没未来得及一一品尝,门外突然喧哗起来:“流民进城了,大家快去看啊!”
“为什么要放他们进城,万一他们在城里偷抢可咋办啊。”
“是啊是啊。”
“听说是有人去找了官府,让他们放进来的。”
“谁啊,吃饱了撑的吗?真是多管闲事。”
刚出客栈就听到了这句话的‘多管闲事’的余南织:“”
“南姑娘你别听他们胡说,这明明是做好事,怎么就变成多管闲事了呢。”
余南织道:“不会。他们只是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事情罢了,就比如你自己家里突然要闯进了来一群陌生人,你也会有不安和排斥。”
陈大夫说道:“南姑娘说的是,我们且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
怕出什么变故,或者怕有人要闹事,余南织多留了一天,等官府把人都记录在册,蔺北往又补充了物资,就已经没有其他事情了,一行人准备离开。
陈岚不想再自己独自骑一匹马,特意多买一辆马车让陈大夫坐,于是余南织又变成可以独自一辆马车,可高兴坏了陈苟,一会跟自己爷爷坐一起,一会又钻余南织的马车。
一行人就这样出了城,驶向江南的方向。
一家茶坊的包厢里,坐着一个身穿昂贵绫罗绸缎的男人,外面披着一件长款的黑风衣,帽兜罩过头顶,上半张脸戴着一副天使的面具,只露出一张嘴,和那双凤眼,再看不清其他五官。
他慵懒地半躺在软椅上,端起茶杯闻了闻,对身边跪着的黑衣人漫不经心的道:“说吧,什么事。”
黑衣人道:“公子,我们在沪州城发现了蔺北往的行踪。”
“沪州城?居然跑这么远,他去哪做甚?”
“我们的探子来报,他去找了沪州城的县令,让他们安置那些流民,开始黄县不同意,他动用了世子的令牌,探子才发现的。”
“有趣!他几时变得这么好心了?以前看见别人死在他脚下都不会多停一步。”
“公子,此事怕有蹊跷,他行踪一直不定,我们的人找了几个月都没消息,如今他不惜暴露行踪,也要做此事,属下以为,他跟黄县许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面具男人没出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才开口道:“把这件事压下来,万不能让它传回京都,尤其不能让皇上知道。”
“是!公子是担心什么吗?”
“皇上一向爱民,如果他知道蔺北往还做过这样的为国为民的好事,万一心血来潮再给他加官进爵,以后我们再对付他,就难了。”
黑衣人不解,“可这么大的事,黄县令一样会上奏的。”
面具男人嫌弃的抬起脚一脚踹向那人的胸口,“这种事情还需要我去教你怎么做吗?黄县令的奏折具体要不要写上蔺北往,你去提点一下不就可以了?这种功劳,他想独吞也在情理之中。”
那黑衣人不敢有半句怨言,爬起来依旧跪在地上:“是,是属下蠢笨,多谢公子提点。”
“还有其他事吗?”
“探子还打探到,与他同行的似乎还有一个老头和小孩,一个公子,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那面具男人像是终于听见了感兴趣的事,他从软椅上直起身说道:“打听到是哪家的姑娘了吗?”
“未曾,不过探子把那几人的画像都画下来了。”
黑衣人掏出几张画像,把唯一一张女人的画像递给了面具男人,那人接过去慢慢展开,上面赫然是余南织的画像。
“嗯,不错,还是个绝色,他们还在沪州城?”
“今天早上刚离开,好像往江南的方向去了。”
“蔺北往一向不近女色,如今却主动与一个女人同行,此女定不简单。”面具男人把余南织的画像塞进袖子里,看也不看其余画像一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杯子在手里停了一秒,顷刻间碎成了齑粉:“吩咐下去,再多找一队人,除了那个女人活捉外,其他人,格杀勿论!”
“是,公子。”
“走着瞧吧,他的东西,我都会一一全部拿走,哈哈哈。”
余南织一行人出了城门,城门口的流民已经都进城去了,路上也只有零星几个,天气越来越热,此时已是七月初,盛夏的太阳烤在官道上,一阵阵热气烘得余南织昏昏欲睡,脑子里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觉,都已经穿过来四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很快。
也不知道现代那边她的尸体火化没有,万一哪天她再穿回去,倒成了孤魂野鬼怎么办?
不过她要是走了,阿北估计又要孤身一人,这小子这几个月也不见他跟家人联系,也没见有什么朋友,如果她真走了,怕就只剩个只会跟他吵嘴的陈岚。
啧,突然有点可怜呢。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余南织被车的惯性猛的晃醒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骤然停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余南织撩起车帘朝外一看,居然已经傍晚。
明明觉得自己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却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天。
不过车为什么停了?
她疑惑的探出车外,就发现一个女子拦在了马车前,不,准备来说是躺在马路中央,马车才被迫停下。
“阿北,下车看看人还没没救。”
余南织扒拉着车门就往下跳,蔺北往伸手拦住她:“你在我身后。”
“嗯。”
余南织看了他一眼,可恶,这该死的男友力!
蔺北往蹲下抬手探向那女子的鼻间:“还有气息。”
陈大夫牵着陈苟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
“有个姑娘晕倒了,我们把她扶到那边的草地上。”
给人喂了水,过了片刻,人才缓缓转醒。
“姑娘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那姑娘睁眼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男的俊女的俏,且穿着打扮也是干净利落,顿时愣了一下,嗫嚅道:“我没事了,谢谢你们救了我。”
她一身粗布衣赏,脚上穿的一双鞋底已经被磨穿了的草鞋,脸上满是脏污,但倒也能看出是个清秀的姑娘。
余南织递给她一张饼:“姑娘为什么一人晕倒在这荒郊路上?可是要去哪里?”
“听说沪州城肯收留我们这些人,我打算去那里的,但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天又热,不知怎的就晕倒了。我,我叫张小翠。”
她狼吞虎咽的吃着饼,看她噎得慌,蔺北往顺手递给她一个干净的水壶,张小翠接过水壶,抬头看了一眼蔺北往,接着便愣住了。
这男人真好看,她一时竟挪不开眼。
直到蔺北往皱了皱眉,她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声道谢:“多谢公子的水,刚刚是你救我的吗?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救你的是她,不是我的,你谢错人了。”蔺北往指了指余南织,没再出声转身去喂马。
张小翠:“”
余南织尴尬的咳了下:“姑娘莫要见怪,他就是那个性子。”
“可能是我唐突了公子罢,我这个样子,谁看见都会嫌弃的。”
这种话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余南织只好换个话题:“天快黑了,姑娘你作何打算?”
张小翠听见这话愣了一下:“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你放心,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今晚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等我们到了下一个镇,之后你自己再作打算。”
张小翠纠结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可,可我一个弱女子什么也不会,就算到了镇上也是无以为计”
那你这千里迢迢要去沪州城,是干什么去的?
余南织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
接着又听见她说:“要不,要不我给你们做个侍奉的丫鬟吧。”
“可我们不需要人伺候。”
“怎么不用呢,你们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吧,平常粗活哪里做的惯?我可以帮你们洗衣做饭,什么都可以。”
余南织头疼的看向陈大夫,陈大夫也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张小翠见余南织还是不答应,她看向几步外那两个在喂马的年轻男子,一咬牙站起身踩着小碎步跑到蔺北往面前,手绞着衣摆,楚楚可怜的道:“公子,让我跟着你们吧,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以后只能给公子做牛做马。”
蔺北往看了她一眼,“你做马?你能拉得动马车?”
说罢又低着顺着那匹黑马的毛,黑马打着鼻息,躁动不安的踢着腿,似是在催促天都黑了为什么还不快点上路。
余南织差点笑出声来。
这,多少有点毒舌。
陈岚在旁边出声道:“姑娘不是我们不肯带你,只是我们此行要办事,你在确实不方便。”
张小翠尴尬极了,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余南织叹了口气说道:“都先上车走吧,天快黑了,找个地方过夜要紧。”
一行人走向马车,张小翠走到马车前止步,又用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和蔺北往,余南织说道:“姑娘你跟我坐一辆马车。”
张小翠看着一直对她冷脸的蔺北往,温柔的牵着余南织上了马车,便不再管她直接坐到了车前,拿起马鞭一副随时上路的样子。
她咬了咬嘴唇,走到马车前吃力的往上爬,脚下突然踩空,眼看就要摔下去,蔺北往突然捏住她的手臂往上一提,人就上了马车。
“多谢公子!”张小翠高兴起来,一张小脸上满是明媚和娇羞,看来这俊俏公子还是会管她的。
蔺北往没搭理她,毕竟在他眼皮低下摔,拉她一把纯属条件反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