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星哓把我从森林抱回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把自己关在山洞里。我不知那几日子他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但我想那一定是最残酷痛苦的几日。一袭白衣的少年郎,如今满身鲜血,面目消瘦,黑色的双瞳也变成了红蓝的异瞳。每次想要去关切他,他总是闭而不见。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看到他如此,我便不敢问了。而随他去的弟弟。再也没有回来。我宁愿装成一个傻子,瞎子。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那些所谓的。都跟我无相关。
芷儿。从森林回来他是第一次喊我名字。洗完漱的星哓,虽还是有些憔悴。但是有了以往的生息。
也不去管饭食,起身拥抱住他。一个拥抱就可以。看到他这样,我心如刀绞。那一瞬,我想抛弃所有,抛弃使命,抛弃那些信仰。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星哓温柔的想要解开我。可我越抱越深,不撒手。只有这样贴近的温柔才能让我安心。
我可能会离开几日。星哓淡淡地说。
或许在回来的那天,我隐隐的感觉到这一天终究会到来。我曾试想,不去问,就这样为他煮饭,照顾他,就可以挽留住他。
还是那座山丘,暴雨过后他们好像长得更茂盛了,一朵朵,一簇簇。他牵着我的手。看着这春雨洗浴过的青山。整个山丘,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
只有那远处的森林,与来时青葱翠绿的高大树林,如今却变成了。四周散不尽的浓雾,枯灰的树叶,死寂一般的安静。再也看不到了。也正如我现在的心情。
那一日,我没有吵闹,没有流泪,甚至没有露出难过的神情。不让他担心。
我抿了抿嘴唇,说:一定要回来好不好?不要让自己在受伤好不好?
我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让他记住我最美的样子。
星哓坚定的点点头。
我一定会回来,然后,回来娶你。
我急剧哽咽的回了一句“嗯”。转过身,放开了他的手。
背过身,不去看他。我的心痛的被撕裂一样。
我的名字不叫陆星哓,那是我在中原的名字。
我叫柏川。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眼泪模糊了眼睛。
他有他未完成的事情,我有我未完成的使命。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不管多难,多苦。他会活下来,娶我。这是他答应我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
三月阳春,春风徐徐。七月盛夏,烈日当空。十月秋田,气爽惬意。十二月冬日,纷纷扬扬。一日又一日,一季又一季。他都没有再出现。
想到这里,身子越发的沉重,全身发颤,喉头微甜,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下。伸手扶住旁边的窗沿,白衣上鲜血殷然。
云锦听到动静,急忙搀扶住阿娘。焦急担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前几日还有些好转,如今伤的如此之重。
阿娘摸了摸云锦的面庞,挤出一丝微笑的说:毒血未清,早已时日无多。再吃过多的叶素,也没有用了。
云锦从药袋中拿出嗜血虫。
阿娘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脸上已无半点血色。
欣慰的笑了笑:这嗜血虫珍贵异常,连阿娘也只是守护他。而它奉你为主。我的女儿真厉害。
说了许多,顺着窗沿靠在地下,抬手逝去嘴角的血迹。靠在我的肩上。
阿娘对不起你,为保这南诏一世的安泰,抛弃了你。阿娘不求你的原谅,只愿你们姐妹两人平平安安。
说着说着,阿娘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云锦早上去看阿娘。桌子上只留下一封信:
这一世,我开心,难过,拥有,得到。皆因一人。如今我快死了。我只想去看看他,他说过,会来娶我,我怕,我怕。我等不到那天,我怕我至死都看不到他。我害怕。我只有一个心愿。他是生,是死。我都要去那片森林,因为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请原谅为娘的自私,你们姐妹两个一定要开心快乐。
次日清晨。花钗青质连裳,青衣革带同裳色。他说过会来娶我。如今的我不想在等了,我来嫁你可好?一步一步的走向那片森林。
阿娘,阿娘回来,回来。好不好。
云锦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想要跑过来,被阿莱死死拽住。自上次云锦回来森林的瘴气越来越强,即便是有嗜血虫的保护,瘴气也会倾入身体。
看着阿娘远去的背影,明明身体孱弱的身躯,却硬要挺得倔强笔直。那才是她想要去的地方,此刻的她一定开心极了。
我开心的奔向森林,从未如此开心过,那一秒我彷佛看见星哓,不,柏川在尽头等我。所有的花朵绽放,踏着彼岸花而来,所到之处萤火虫飞舞,我知道他知道我来了。来嫁给他了。彼岸花为煤,萤火虫为席。就如我们刚开始见面的那样。我彷佛回到了那个时候。他的笑,他的一举一动,是那样清晰。他紧紧的拥抱着我。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引子:
苗疆御尸蛊,是苗疆一族最为邪恶的禁术。
传说中。此蛊想要练成,须将世上七种最毒的蛊虫放置一个瓮中。让这七种毒虫在里面自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那种就是毒性最为猛烈的毒虫。名为蛊虫王。经过数以几日的厮杀,此虫子已死掉的虫子为食,相互撕咬,最后活下来的那个虫子,毒性最强,也是最为猛烈的。
之后再以自身为器皿,取出这只虫从口中服下,在身体里面幻化,最后成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蛊毒。
找到森林中的命脉,在已吾血滴入命脉中。只在深林里的所有死尸皆会成为人性傀儡,听命于他。届时的他也会受蛊毒所侵害。双眼会变成异瞳,神智会变成恶魔。嗜血,以杀人为乐。入了此蛊,终身没有自由,活在地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