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神明属下三姐妹之一的拉克西斯苏流萤无论是对顾奚被打败的事实还是对主子神明被打败的惊天新闻都没在内心掀起多大的波澜,她始终平静又颇感无趣地观看着这场“罪恶的聚会”。她并不是自愿来此参加“王的盛宴”的。
“你需要向你的手下证明你的实力,小妹。”大姐温柔地劝告她。
“心高气傲的男人是不会允许女人踩在他们头上的。”刘先生说。“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个在读大学生。”
“可如今有很多的男人都给女人当牛做马。”她说。自己的父亲除外。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骄傲实力让他们去站立起来,挺直男人的胸膛。”阿特洛波斯嘴角含笑——大姐说得对,父亲一直是家庭的经济支柱,所以他一直站得很威武。“我身边的那些有钱有权的男人都十足自信到我会主动地脱下衣服,爬上他们的床。或许有的男人会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卑躬屈膝,但不会为所有的女人都如此。”
当刘先生在他们面前宣称她将成为维纳斯之臂的引领者时,下面顿时炸开了锅。
“先生当我们是家畜吗?随便找一个人来当主人,听他使唤。”有个中年男子当面嘲讽,“我看她还是个只会在男朋友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吧。”
“没错,她还是个大学生,所以她相当于只是在实习。”
“所以,我们这个地方成了一家招聘大学生实习的公司呗。”
“她只是名义上的管理者,就和以前的阿特洛波斯一样。网站的站长还是拥有着绝大部分的管理权,你们只是通过她上报网站的相关情况,她并不对维纳斯之臂具有决策权。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十分紧急重要的事情,也可以直接通过站长向我上报。自然,她的一切重大行动也是会事先得到我的批准的。”马德兰先生扫视一圈下边的众人,又加了一句话,“我希望你们尊重我所作下的决定。”他很少发怒,总是十分温和地待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隔绝周遭的声音,接起电话。
“小妹,怎么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好啊……”而且大姐的语气里不像平日里那般轻松、促狭。
“小妹,星夜的话非同小可。”阿特洛波斯沉默了半响,接着语气里带着焦急,“他把马德兰先生被打败的秘密泄露给了所有人,他用心不良。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先生需要你的帮助。”大姐还没等她说话,又赶忙开口,“为了维护住马德兰先生的威信,你必须得挑战黄昏之鸟,并尽可能地打败他。”
苏流萤听出来她带上些许命令的口吻。但她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是打败人鬼星夜,而是黄昏之鸟呢?毕竟“罪魁祸首”乃是星夜啊。但她并没有开口询问。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参战,而且他又受了重伤,但如果你不当着大家的面打败黄昏之鸟的话,不久后我们内部就会逐渐冒出一些不听话的熊孩子,严重点可能会带来叛乱。你是马德兰先生手下的三姐妹之一,你要向他们证明你的实力,给他们带来畏惧感。你的实力越强,所能给他们带来的畏惧感就越浓烈。他们很难找到马德兰先生的踪影,但如果他们叛乱,你就必须得出面待先生镇压。所以,你得向他们展示你的肌肉。”流萤听到大姐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你可以的,流萤,因为你是个独一无二的天才,一个让大姐都眼红嫉妒的天才。”末了,她换上恳求的语气加上一句“拜托了,小妹。”
“好。”拉克西斯十分简洁地回答。她心里对大姐的话产生了些许的触动,因为大姐待她的确很好,她便没理由不帮她。如果她能帮的话。
当她挂掉电话开始寻找持直播镜头的五人时,发现他们已不见了踪影。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关注过那五个同伴。而那五个家伙也对她这个名义上的领导者视而不见。他们很好地隐匿在人群中,自然也不是被她轻而易举所能发现的。
苏流萤并不想过多地参与此事,对于挑战顾奚的渴望也十分的淡薄,然而大姐带着命令与恳求的话让她不得不稍稍重视此事。刘先生像极了一位朋友,他的热心让她有足够的钱买书看,而她至今所做的事情没有哪一件可以很好地回报他。
我只是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无忧无虑的大学生。命运似乎逐渐将担子交到她手上,她要被迫开始负重前行了。
“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我本以为你们都已经知晓了。”星夜朗声开口道,众人立马住嘴听他讲话。“看来你们平日里果真是沉迷工作,无法自拔啊。要是你们稍微对自己的副业尽点心,也就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响了。”他眯起一双眼睛,俏皮地说,“我刚讲到哪里来了?”
“特局黄希夷的皇权。”高森提醒,他想更多地了解自己的敌人。
“我们更想听到有关神明的事情。”
“我已经犯了个大错,不能再接着犯错了。各位,凭自己实力调查出来的真相更美味。”
“听别人口中泄露出的真相更安全。”
“真相这个小家伙,宛如一座围城,它使得城里的人胆战心惊,想要逃离;城外的人却趋之若鹜。”星夜慨叹一句。“特局的黄希夷队长和神明是密不可分的,黄队长能打败神的真相难道你们就不感兴趣吗?”他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女人和神……女人打败了神,她便成了宅男们心中的女神。”还是那个家伙在调笑。
高森和他的同行都将灼烈的目光投射到星夜的脸上。还有某些看似不以为意的家伙,也同样隐藏着自己的急不可耐。
“神明用影子人将特局二队的队长韩柠包围,似乎要置他于死地。韩柠求助后,黄队长正巧下榻在该市,于是她不等其余人集结完毕,就率先单枪匹马地赶去营救他。黄希夷在清理完影子人后,神明现身,接着两人大战。”星夜双手拄着敬畏,“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那场战斗,但种种迹象都表明黄希夷又赢了。她是真的,打败了神明。”
“她为什么能打败神?”高森身后一年轻人问道。
“因为她的皇权·威天下并不属于‘皇权’的范畴。”
“什么意思?”
“可能有些朋友还不知道神明的血技是什么。神明身为血技的最初创造者,他们自身也拥有血技,而这种血技是可以压制其他一切血技的,以此来达到神的不可侵犯、不可挑衅。他们将可以压制血技的能力称之为‘神谕’。”
“比皇权更高一级的血技吗?”
“神的谕令。”
“真的是神吗?”
……
“可是呢,神谕对普通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星夜说。
“这么说,普通人是可以打败神的?”
“不知道。”星夜耸耸肩。
“所以,那个小女孩的血技也就是‘神谕’吗?”高森问。
“黄队长的皇权算得上是‘神谕’,但也不完全是。神谕是神明们相互赐予给对方身体的,而黄队长的神谕并不是神明所赐予的。可是,特局却给她的血技等级划分到皇权范围内,我猜一是为了迷惑外界的人,二是想掩盖当初的不耻行径。”
“当初的什么不耻行径呢?”这时说话的是一位管理员。他的语气并不是在发问,更像是在制止。
“所以说她的皇权就是神谕喏?”
“可以这么讲。”人鬼星夜点了点年轻的头颅,并没有回身理会管理员的警告。“她的皇权可以压制一切由神创造出来的血技,神域绝对场域的压制。”他看向高森,“所以她能打败你们的顾老哥,明白吗?”
“你说她的神谕不是由神所赐,那么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有人高声提问。
韩柠放缓心跳,也在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大家都在等待着星夜的回答。
“是移植过来的。”
“血技还可以移植的吗?”
“血技可以从家族基因里继承或者由神所赐,第一次听说还可以被移植。”
一些人在质疑星夜的话,但他们也没有可以反驳他的证据,只是嘴巴上在较劲儿。
“据说,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时,军队捕捉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神,然后他们便将他的血技转移到了小女孩的身上。当然这属于特局最核心的秘密,没人清楚详细情况是怎么回事儿。我了解到的也就这么点。”
显然大家对星夜的回答不甚满意,但没人敢于强迫他讲得更多。那些不安于平静的心会再次为生命找准一个目标。如果杀人不再使他们产生足够的乐趣,那么猎神或许可以。
“可我听说老大和她对了上千招,如果是神谕的绝对压制,他还有反抗的余地吗?”高森没给顾老留足面子,他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上来。“你们为什么打了那么长时间?”他问顾奚,“你的战斗经验至少领先于她七十年,如果她在招式上打败了你,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顾老头的目光显得有些暗淡、悲苦,脑子里回想起来当年的一些片段。“她的确没有用她的皇权全面压制住我。她只是单纯地依靠血技能力以及招式就将我打败了。”他抬起头,眼睛直视高森,“兴许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所以才能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将我打败。那时的我们过于嚣张跋扈,显而易见,特局是专门为此培养出了黄队长。在他们的实力还未达到能整个地铲除或是吞并血色黄昏时,最明智的抉择就是打败他们引以为傲的王,打败他们的精神支柱。”
“是的,但我们曾引以为傲的王却对外宣称他并没有被打败。他撒了一个谎,不仅是对他的手下,还有对他的兄弟们。”高森扯动愤怒的嘴角。
“他是被逼的——”星夜提醒。
“他是自愿的。没有人能逼迫王。”高森张牙舞爪地吼回去。“只要你对我们讲出真相,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为你而战,为你的荣耀一战。在你兄弟们的眼中,被打败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以我们当时在地下世界的影响力,无论如何特局都是奈何不得我们的。”高森情绪随着话语而亢奋,眼神更是凌厉地盯住顾奚。“但你撒了一个慌。还颁布了该死又古怪的王令。”
顾奚的确撒了谎,那是不争的事实。因而曾经威风凛凛的王者如今面对弟兄愤怒的谴责与痛心的目光表现得有些躲闪。可我是一家之长,是组织领袖,是他们的王,哪怕我再有难言之隐,我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承担。王冠的重量绝不仅在于它本身的分量……
“愚蠢!哪怕你们之中稍微有人聪明一点,就能察觉到他的苦衷。可你们一群人却笨得像一群猪,不但没有人体谅他,还弃他而去。”星夜像是一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在滑稽地指责一个犯了错的大人。“要是他对内宣称他们的王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打败了,那不仅会让你们的王丧失掉他的尊严和威信,更会影响到组织的稳定。你们或许不会认为它是耻辱,但其他人不会这么认为。一旦手底下成千上万的人得知自己的王被人打败,那么他的威严也会直线下降,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出现骚乱甚至内斗,损害的只会是自己。”
“你不相信我们能解决这件事?你不相信你的兄弟们吗?”他有些愤愤不平。
“简直是蠢到家了。他是不愿意拿你们去冒生命之险,一家之主的第一责任是保护自己的家人。因为谁都不知道特局是不是只有一个小少女,如果再冒出一个小男孩来,或者是一打这样的‘神’,你觉得你们的对抗有意义吗?所以,他不得不和特别行动局签订妥协协议,遣散老员工,让你们封刀退隐,或者选择加入他们。”他回身望了黄昏之鸟一眼,“而且你们的王也不是没做过反抗,他……”
“星夜,别讲了。”顾奚打断他。“都是我的错,我没有领导好组织,是我的能力问题。这怪不了别人。”他像一位老实憨厚而受弟兄责骂的兄长,默默地吞食着苦果。
高森激动得上前两步,“只要你一句话,老哥,即便是现在,我们也还是会一呼而应,站在你身边共同对抗他们的。”
“嗨——不是‘王的盛宴’吗?怎么变成‘王的耻辱史’了呢?”有人嘲讽。
星夜平静地将脸转向声音的来源之处。“不要以为你躲在面具下就可以肆意地开口攻讦别人。年轻人,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年轻了,不懂得尊重与谦卑。”
“噢——是啊,年轻就是我的资本啊。”他的话音刚落,星夜拔刀闪现在他眼前,早已出鞘的敬畏从半空中劈下。
年轻人的惊讶刚浮现在面孔上,便连带着剑鞘举起格挡——他没来得及拔出长剑。
当~敬畏霸道地连带着剑鞘砍断了他的佩剑,星夜却及时地收刀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切破了皮肤,溢出了鲜血。
“你应该管住自己的嘴巴。”
他眼神中惊恐刚闪过,然后便带上了得意之极的笑容。“能杀人的不止是有形的兵器。”说完,他的一双眼睛望进星夜的瞳孔。下一刻,星夜的脑子如受针扎。
“小子,我熟悉的血技比你吃得饭都还多。”星夜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闭上双眼,等再次睁开时,宛若两潭深水,搅起漩涡吞噬掉对方的攻击。
双方的瞳孔之中皆映出对方的面容,无形的光线在反射、折射,传递着信号和能量。刹那间,年轻人痛苦地嚎叫一声,紧接着眼耳口鼻皆流出血来,不出一刻,便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四肢无力,瘫倒在地,小便失禁,半睁开的眼睛目光涣散,意识游离。他的呼吸微弱,陷入半昏迷状态。良久都没有任何动静,犹如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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